八月十五,中秋节。
京城仿佛憋着劲儿只等着今日璀璨一般,呼啦一下便热闹起来了。
这日里,康熙爷要受大臣朝贡祝贺。宫里头按制也要受命妇朝拜,只是如今没有皇后,孝庄老祖宗又驾崩了,便纷纷朝拜宁寿宫太后。
中午、晚上,又有宫中享宴延席,三品上的大臣们和有爵勋贵之家,并太太诰命们,都要进宫的。
另外有赏月、烟花等等,宫里头唱戏、杂耍那更是不必说了。
一应器皿用具都是金银所制,所过之处无不灯笼高挂。
尤其是今年朝廷矿令,出了赎买的矿山,一半儿收归国有的矿产一应重开,使京中或是各地流民根本毫无踪迹,户部收拢的矿产即使才过半月。可全国各地那么多,收上来的也有不少钱财,着实让朝廷小富了一笔。
康熙爷也是高兴,更要办置一番。
故而一大早,三更天还没亮,舒兰还做梦呢,就让钟嬷嬷从床上挖起来了。
闭着眼睛沐浴净身,甚至连吉服都穿好了,舒兰才将醒过来。
看着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露出来的香色吉服服袍裙摆上层叠的山水纹,外头的石青色吉服褂上,前后绣着织金四爪正蟒,灯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栩栩如生。
与月白彩帨,结佩惟宜、绦系金黄,相互搭配倒是相得益彰。
这时候儿,又钟嬷嬷又拿来一个托盘,上头放着朝珠一盘,还有金云衔珠的耳饰,一对六个,叫一耳三钳。
这些,是脖子上和耳朵上挂着的。
待穿戴好后,钟嬷嬷又捧来一樟木盒子。一打开,里头竟是一镶嵌着珍珠翡翠、珊瑚宝石的钿帽。
虽是半钿,却是各色镶嵌的硬是凑齐了八宝,姿态各异、造型别致,左侧镶嵌着的掐丝点翠的双股尾羽凤凰,体态修长、造型优美,凤口衔珠缀着无数米珠穿成的流苏,很是好看。
不等舒兰问起,钟嬷嬷就笑着说,“苏培盛说了,这是咱们主子爷那日见了您做得钿子头,没人时亲自设计,特意让工匠赶制的,就为了让您今天舒坦些。”
舒兰是女人,自然喜欢漂亮的东西,何况四爷审美想来不错,瞧着盒子里的钿帽,笑着道,“四爷有心,还挺别致的呢!”
“咱们爷知道您如今爱打扮,且念着您呢!”钟嬷嬷满脸堆笑的道。
舒兰舒了口气,心说这吉服可真是不轻,却也还是道,“快戴上,我好装扮一番,可别误了时辰。”
钟嬷嬷连声应着,笑着说道,“好好好,不是奴才说,主子今日定然艳压群芳没跑儿了!”
“嬷嬷就知道夸我!”舒兰嗔笑着道。
舒兰又赶紧着画了眉毛、口脂,略略涂了涂胭脂,便赶着起身向外走去。再一看,还真是有些正室威风了呢,跟战袍似的。
穿着花盆底,一走一晃的,鞋子跟前儿的流苏倒是好看,可走起路来这一身披挂,也真是沉的要命。
舒兰不由吐了口气道,“如今才真是明白,所谓欲待王冠必承其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真不是句虚话。”
钟嬷嬷扶着舒兰,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主子是单纯的嫌沉,连忙道,“福晋可别这么说,若日后朝拜或是重大祭礼时,您是要穿朝服朝褂的,那可更加厚重,还有朝冠领约之类,都是实打实的材料!”
舒兰孩子气得翻了个白眼儿,哼哼唧唧的说道,“日后且再说罢,如今还不知怎么过呢,幸亏是秋天了。”
这一层层的,都将她渐渐隆起的肚子快给盖平了。幸而是秋天,这要是夏天,还不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