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做得很厚实,剩下的毛料子,她做成了垫子放在凳子上,人坐在上面不但不凉,皮毛保暖,坐一会儿还热乎乎的,她还准备了汤婆子,早上出发前灌上热水,在手里拿着,披风一掩,内里就会热气呼的呼,坐在车内也就不冷了。
她给程简泊也塞了一个,他不要,又塞给了她,有披风就够了。
何雪樱和何家两个小的不冷,可妇人和孩子冷啊,她见妇人孩子在寒风中冻瑟瑟发抖,嘴里哈出的气都是白雾。
便取了一件盖脚的薄被给那妇人和孩子,披在身上,盖着腿取暖。
妇人和她小儿子这才暖和了一些。
也就跟何雪樱话多了起来,开始何雪樱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
慢慢的,她就不想说话了,大概熟了吧,那妇人便不客气起来。
打听到何雪樱家里没有大人,只有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六岁的少男少女,还有两个小孩子。
便开始给她们当起长辈来了。
何雪樱对何文与何小姜没多好,就是能养活不死就行。
但就算这样,平日衣食住行也没说待他们极差,车里一直放了不少零食,给何文与何小姜两个饿了的时候吃。
一匣子果干,梨干,杏干,干枣给他们甜嘴的,另一匣子则是些干果,花生杏仁野核桃榛子仁,还有一匣绿豆红豆糕点,虽然硬一些,但比啃干饼好吃多了。
没想到这妇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和她那儿子又吃又拿的。
妇人此时脱了鞋坐在马车长凳上,下面铺着皮子料,腿上面盖着被子,一手搂着孩子,和孩子俩你一块,我一块吃着果干,当真是惬意。
何文和何小姜则在另一边凳子上坐着,何文见车里多了人,一开始收敛不少,但他是属狗的!别的本事没有,看家护院精神头足。
他就坐在那儿,一直盯着那妇人和孩子,抱着他仅剩的那点心匣子,不给妇人和她孩子吃,何小姜不懂,但他懂,这些东西可都是二姐给他和小姜置办的,是他们的东西,妇人带着孩子一直在吃他们的东西,他能客气吗?
“小文,给你弟弟吃两块糕点,你弟弟小,没吃过。”妇人道。
“我可没有这种便宜弟弟!我只有妹妹!还有,你干嘛要吃我们的东西?你不会花钱买吗?”何文对妇人极不客气!
何雪樱看了何文一眼,不吱声儿。
人到了穷的时候,脸皮贼厚,那妇人不但不羞愧,还在车厢里诉起苦,婆婆公公,小叔子,大伯子,挨个讲起来,讲丈夫家里多穷,穷得叮当响,从大闺女讲到小儿子,跟唱戏似的,何文一直唬着脸,何小姜嘴里嚼着地瓜干,像听故事一样望着妇人。
何雪樱则坐在那儿,抬手扯拽了下披风,用披风包住自己,接着就像那乐山大佛一样,坐那儿一动不动。
毕竟也不能将这妇人赶出马车,只要熬过这三天,她和这些人也就分道扬镳了。
待到妇人问起她时,她立即“嗯”附和点头,她的心早就不在车里了。
满脑子都是这云瑶山危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像那些走出云瑶山的人说的,路上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何雪樱观察一路了,两旁不但没有打斗痕迹,甚至连人骨,尸体都没有。
就算有什么能将人吃得干干净净的生物存在,那也应该留下什么血水之类,没有,不但路面干净,连昨日住的一处饭铺,前前后后都没有死人的痕迹。
那么,那些路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呢?难道玉瑶山还能出现什么时光之门?十扇门?他们都进了门?
她在马车里一直不断地回想我的乱世修仙路这本书,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让人消失。
在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最有可能的……再结合那本书。
何雪樱心里极度不想承认,她真不敢再想下去了!
可它是最有可能的!所以她才会坐立不安,时不时地往外望,她比任何人都盼望着一行人能顺利走出云瑶山,千万不要像她想的那样……
真的千万不要像她想的那样……
很快前方探路的人回来了,驿站里面没有问题。
这会儿憋了两天的雪,终于伴着呼号的寒风落下来了。
阴暗的天空,扬扬撒撒的雪片。
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一行车马终于赶到了荒废的驿站中。
颓垣断壁,杂草丛生,寒风吹过,大门半掩,在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这里一年没有住人了,破败的有些吓人,看着也有些瘆人。
车马最终停在了驿站破旧的马棚子里,喂了豆子和草料,所有人进入驿站中。
没多久,黑暗的驿站里有人升起了火堆,隐隐亮起了光。
二十多聚在一起围着火堆,三三两两找地方坐下来。
很久未住人,驿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气息,窗户还有破漏之处,有风从里面透进来。
地面有碎石,头顶有蛛网。
这里荒废的像个破庙。
火上烧着水,热水下肚,大家很快都暖起来了,玉商张老板挺着肚子站起身,笑着道:“诸位!我得提前恭喜你们了,我们只要熬过今晚,明日一早出发,下午就能离开云瑶山,回到青州了!”
火堆周围立即传来欢呼声。
只有何雪樱拢着披风待在角落里,坐在马车拿下来的垫子上,盯着火光,望着这些人,心事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谁能帮我把文写了,写不动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