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淮书是披着棉衣的,陆政安知道刚从被窝里起身,怕他着凉忙拉着衣襟免得受了风。“外面冷,先进屋再说吧。”
待陆政安牵着宋淮书的手进了房间,看着对方瞪大着眼睛巴巴望着他的模样,陆政安笑了一下,开口道:“打井这种好事,村里人哪能不同意。不过估摸着打井也是我们家用的多,所以打井的银子,我就做主出了一半儿。”
“出多少银子不要紧,主要是能把事情办下来就行。”
见宋淮书这般支持自己,陆政安心里极是感动,伸手将他揽入怀里亲了亲他柔软的发顶。嗅着宋淮书身上熟悉的味道,陆政安忍不住感叹道:“淮书,有你在真好。”
虽说两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陆政安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还是让宋淮书忍不住红了耳朵。
“莫名其妙的说这个做什么。”
听出宋淮书是有些害羞了,陆政安笑了笑又在他的法定上蹭了蹭。“脑子里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就没忍住说了出来。真的,有你在我身边这般支持我,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你也会为了咱们这个家,我心里都明白又怎么会不支持呢。不过,既然村里人都同意打井,那你后面是不是要忙了?”
“嗯,是得忙了。而且即便是不用我操心盯着,果园的果树也得浇水,我想着要不请母亲过来帮衬一段时间。”
这阵子陆政安从后山拉水浇园子,整个肩膀磨得皮都快破了,看的宋淮书很是心疼。“行啊,现在星沂大了,比之前好带了很多。让她过来,我帮你分担一些,你多少也能轻松一些。”
陆政安自然不舍得宋淮书陪他山上山下的跑,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有正面回应,扳着他肩膀将他推回到了床上。
“这个问题,咱们过两日再说。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我明儿一早就得起床跟长根叔和长山叔一起,去大李营去请打井的师傅,起晚了怕是会来不及。”
一听陆政安这么说,宋淮书忙应了一声,忙催促陆政安赶紧去洗漱了。
翌日一早,陆政安睁开眼睛的时候,宋淮书已经不在床上了。起身从窗户看了眼院子,见昏暗的厨房里,宋淮书正坐在灶膛前歪着头认真的往里面加着柴火,忙找了衣裳套在身上推门走了出去。
“你不多睡会儿怎么还做起早饭来了?快起来,我来弄就好。”
宋淮书被陆政安一把从小木凳上拉起来,看着对方拧着的眉头,忍不住笑了笑。“我做一顿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等下你要出门,难不成还饿着肚子走?等灶膛里的火烧完就差不多了,你赶紧去洗漱吧,等你收拾好,这饭也刚好能吃了。”
见大锅周围确实跑着白气,陆政安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宋淮书点了点头。
“行,闺女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呢。你赶紧进屋看着吧,免得醒来看不见人,自己再从床上掉下来了。”
现在的陆星沂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虽然不爱哭闹,但却也绝不是个安分的小丫头。尤其是大了之后,身边更是不能离开人。陆政安怕她出什么意外,便只能让宋淮书紧盯着她。
“估摸着还得一会儿才醒呢,你赶紧去洗漱吧,我等下去看看她就是了。”
就在宋淮书刚帮陆政安把早饭从锅里盛出来,陆长根便已经到了门外。
“长根叔怎么恁得早,可吃过早饭了?”
“你婶子寅时起来就把饭做好了。”见陆政安手里还捏着一个馍馍,陆长根继续说道:“你先去把饭吃了,我去套骡车。等你吃完,咱们就能直接出发了。”
陆政安跟陆长根也不客气,见他这么说,陆政安应了一声便回灶屋继续吃饭去了。
等陆政安和陆长根,以及刘长山驾车去往大李营的路上,陆政安坐在车上,看到田里的人都在挑着水正在浇地。抬头看向朝霞满布的东方,忍不住叹了口气。而陆长根和刘长山脸上,也没见比他轻松几分。
“叔儿,咱们这儿以前也这么旱么?我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呢。”
刘长山坐在车上,听到陆政安的问题无奈的点了点头。“以前也旱的,只是从来没有旱这个厉害。我昨儿在地里转了一圈儿,田里都已经又裂纹了,再不想办法,估计今年真的要饿肚子了。”
“可不是,别说政安没见过这么大的旱情,就是咱们小时候到现在,也没遇上几次。眼下正是地里麦子抽节的时候,缺了水怕真是要绝收了。”
三人说话间,骡车悠悠来到了大李营。
刘长山凭着记忆找到张喜成家时,张喜成正坐在门口喝着稀饭。看着上门而来的三人,张喜成的目光定格在刘长山脸上好一会儿,这才认出对方的身份。
只见对方激动地拍着刘长山的肩膀,热情的招呼几人进屋。
“不进屋了,不进屋了。今儿来找老哥你,是有事相求。”
一听刘长山这话,张春成脸上的笑容立时落了下来,端着饭碗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找我啥事儿啊?”
“今年天气干的不正常,我们村子打算打几口井。我想到老哥哥你眼神儿最准,所以就厚着脸皮过来求你来了。”
张春成一听是几人过来是找他帮着打井,整个人立时放松了下来。“我还当是什么事儿整这么严肃,就这点儿事儿还值当的说求。你们打算什麽时候开始,你们选定好日子我直接带人过去就是了。”
“宜早不宜迟,张师傅若是有空,随时都可以带人过去。”
张春成见几人这么说,立时应了一声。“行,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不过我虽然是定穴的,但掏力气的可不是我,所以这工钱……”
“虽说我们是靠着长山叔来的,但只要能打得出水,工钱我们村儿一个子儿都不会少您的!”
得了陆政安的痛快话,张春成立时点了点头。“那成,明日辰时我们一早到。”
……
然而出乎陆政安意料的是,在张春成来之后,李二旺带着曹师傅也过来了。
看到陆政安惊讶的目光,曹师傅难得露出了个笑脸。“怎么?我过来你不欢迎啊?”
听到曹师傅的话后,陆政安立时回过神来,忙开口解释道“怎么会?只是没想到曹师傅过来,心里有些惊讶罢了。”
说完,陆政安想把人往家里领的,不过转念想到正在地里定穴的张师傅,陆政安犹豫了一下,对曹师傅说道:“这段时间大旱,村儿里请了师傅过来打井,这会儿正在定穴。曹师傅若是不介意,随我一起去看看可行?”
“那就去看看吧。”
曹师傅身侧的李二旺看了眼自家师傅的表情,随即戳了戳陆政安的肩膀,低声问道:“小安哥,你家果园情况怎么样?”
“我家门口的那些老树问题倒是不大,就是旁边几个山头,都是刚满一年的新树苗,不想办法怕是一棵都保不住。所以就和村里人一起想办法找人打几口井,先把眼前的难关给过去。”
走在前面的曹师傅听着两人的对话,回头看向陆政安。“我记得你们家后面不会有两条溪流么?这溪水是从后面山里流出来的,暂时应当受什么影响吧?”
“后山的溪水水位目前还正常,但是再不下雨,估计水位也要降一些。我之前想从后山引水下来,但这活儿工程量不小,可能还不如打井来得快。”
闻言,曹师傅点了点头。“你这么想也没错,但是便是井水打好了,你也得一挑挑的往山上担,这样也不少受累呢。”
陆政安哪里会不清楚曹师傅所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那也没办法,总不能看着树苗都干死的好。”
看着曹师傅大步往前走,陆政安转头看向一旁的李二旺,问道:“你和曹师傅不是在外揽的活儿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李二旺看了眼曹师傅的背影,叹道:“听说家里受了灾,我想着我爹娘年纪大了,心里一直记挂着。师傅他知道以后,日夜不分的赶了十天的工,就提前带着我回来了。知道化龙山周围的山头上被你家包下种了果树,曹师傅这一路心里且惦记着呢。”
“就你长了张嘴巴么?不说话没人能把你当哑巴。”
走在前面的曹师傅显然听到了李二旺和陆政安的对话,停下脚步看着李二旺,脸色黑的和墨汁也差不到哪儿去。
听到曹师傅的训斥,李二旺悄悄和陆政安撇了撇嘴,随即快步追了上去。而陆政安看着他们师徒二人的背影,也快不跟了上去,在走到曹师傅身侧的时候,低声向他道了句谢。
然而,曹师傅听到陆政安的道谢,虽然脸上表情无甚变化。可绷紧的嘴角,却悄悄的松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