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年天气影响, 各行各业都破受影响。尤其是干货生意,因为货源问题,定然是抢手货。
虽说普通乡镇买家并不会多, 但是林州,原阳这等大城镇, 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家。南涝北旱这等灾害天气,虽说对他们也有一定的影响, 但一段时间也就恢复正常了。
马云涛是主做干货生意的,手里没有货源是件极其要命的事情。所以, 为了陆政安手里的这几千进的桃干, 不管陆政安提出的条件再怎么苛刻,只要在马云涛的承受范围内, 大都不会不答应。
果然,在陆政安同马云涛寒暄几句后,马云涛便迫不及待的进入了正题。
“陆公子, 先前您提出的要求某回去仔细考虑了一下。知道陆公子今年确实不容易,所以您提的要求, 某也不是不能答应,但某今年生意也不好做,您看能不能少一成,让某也赚一个辛苦钱?”
听马云涛这么说,陆政安也没有理解接腔。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后, 这才抬眼看向马云涛,笑道:“实不相瞒, 我岳父也是做生意的。本来我可以将我家的桃干交于我岳父, 或者我自己来卖。但是考虑去年马老板这般照顾我们,所以我才会愿意同马老板谈。至于价格, 肯定是不能再低了。”
见马云涛还不死心,陆政安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见状,马云涛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垂眸思考片刻,咬牙拍了下桌子,说道:“三成就三成!那某两日后就上门来取货。”
“五日后再来吧,这两日小女周岁宴,家里要忙一些,五日之后我自当将桃干备好,等着马老板上门来取货。”
一听两日后是陆政安女儿的周岁宴,马老板知道了自然是不能再装糊涂。拱手对陆政安说道:“那我提前跟陆公子说句恭喜,若是陆公子不嫌弃,待两日后某在上门讨杯喜酒来吃。”
“欢迎之至。”
同陆政安商定之后,马云涛不想再久留,同陆政安说了句告辞之后,便乘着马车下山去了。
在马车走到山道上,马云涛挑开车帘看着半山腰处陆家白墙灰瓦的小院儿,愤愤的摔下了车帘,怒道:“待明年年景好了,这姓陆的王八蛋便是求着我,我也不会再同他合作!”
一旁的管家见自家主子气得鼻尖汗都出来了,用折扇小心翼翼的给他扇着风,轻声劝道:“哎,老爷消消气儿,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一个乡下的泥腿子一般见识。”
虽说马云涛此时气愤难当,但想到陆政安闺女要过周岁宴,他既然知晓了,自然不能不到场。想了一下,便吩咐管家道:“等回去之后,你去镇上办置一些孩子用的东西,待两日后送到陆家。”
闻言,管家立时躬身应了下来。
陆星沂周岁宴的前一天,季老夫人便带着季家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陆政安家,而陆政安也终于见到了那位一直素未谋面的二舅父季云冲。
季云冲虽然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但保养的十分得当,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还未到而立之年的青年一般。
见到陆政安后,季云冲拧眉围着陆政安打量了一圈儿,见陆政安一身粗布衣裳,脚上蹬着千层底的黑布鞋,忍不住道:“明天怎么说也是你闺女的大喜日子,你这孩子怎么打扮得这般不讲究?”
季云冲话音落下,季老夫人的拐杖立时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哎哟,娘,您打我做什么?”季云冲抚着被季老夫人抽痛的地方,忍不住抱怨道。
季老夫人冷哼一声,怒道:“你若是不会说话就闭嘴,政安想穿什么穿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说罢,季老夫人睨了季云冲一眼,“谁像你,都已经四十岁的人了,整日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一样,除了浪费银子还能有什么用?你若真闲的没事就跟月桥一样,把书本捡起来,学学怎么修身养性。再不济,你跟这月桥多出去跑跑,看看是怎么做生意的!”
被当众训斥了一通的季云冲感觉破丢面子,摸了摸鼻子表情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见状,季月桥忙对自家父亲说道:“表哥日日在田里劳作,哪里用得着穿锦衣。便是家里要办席宴,但是来的大都是村里的乡亲,衣着打扮上没必要太过出挑。”
季云冲虽说被老母亲和儿子连续说教,却并没有生气,笑呵呵的对着陆政安点了点头,抱歉道:“政安别介意,是二舅舅考虑的少了。”
陆政安一听季云冲说话,便晓得他这人是个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的。而且,不过是个建议罢了,陆政安哪里会生气。“没事,您也是好心提醒。”
说话间,一应的食材都已经被人拉了回来,桌椅板凳也都送了来。季家的人极少见到这等办事的场面,一时间都有些好奇。
季老夫人见状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对屋内的众人说道:“你们也都别再屋里挤着呢,看看外面有什么能伸把手的也都去伸把手。要是实在没什么你们能做的,就直接回镇上的客栈吧。”
“母亲,政安家这人来人往的,您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客栈吧。”季云磊躬身问道。
“人来人往的才有人情味儿,我之前又不是没在这里住过,你不用操/我的心。都出去吧,正好我也歇一歇。”
老夫人既然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好再多待下去。一屋子的季家子孙齐齐的对着季老夫人行了个礼,这才鱼贯退了出去。
立在一旁的陆政安和宋淮书本也要虽众人一起离开的,哪成想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老夫人给叫住了。
“老夫人,您不是要休息的么?”
闻言,季老夫人笑了笑。冲着一旁的张嬷嬷颔了颔首,只见张嬷嬷从背后的桌子上捧了一个木匣,双手奉到了季老夫人手边。
老夫人接过那个木盒,眼睛里满是眷恋。伸手摩挲了片刻后,起身将木盒子递给了宋淮书。“这套首饰原是你们外祖父给你们母亲预备的生辰礼,可惜……”
季老夫人说到此处眼睛微微泛红,但嘴角的笑容却没有落下。“我本来想留在身边,待我百年之后到了地下,也能给你们母亲一个惊喜。不过想想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过痴傻,索性就给了星沂丫头吧。”
宋淮书看了一眼陆政安后,把木盒接在手中。一旁的陆星沂手快,竟一把将盒子给搂开了。看着里面用珠玉穿成的璎珞以及一应配饰,虽都不是贵重的材质,可样式新颖,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不落俗套。
“既是老夫人所赠,那我便替星沂谢谢老夫人了。”
见陆政安愿意收下,季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陆星沂似是被人提前交代过一般,挣到季老夫人面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搂着季老夫人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季老夫人没想到陆星沂会同她这般亲昵,愣了一下后,喜得老夫人抱着她连叫了几声‘心肝儿肉’。
一旁的宋淮书见状,忙在一旁说道:“星沂难得同人这般亲近,想来心里是极喜欢老夫人的。即使如此,待过了星沂的周岁宴后,老夫人就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是啊,眼下家中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已经从上京回来了。家里两位夫人也都在,也没什么让老夫人惦记的了。您看小小姐这般的亲近与您,便留下来几日又何妨?”
听张嬷嬷的话,季老夫人笑着用手指虚点了点她。“你呀你,你想留下就直说,还拿个孩子当借口。行!你跟着我也这么多年了,难得见你这般有这种想法,那咱们就厚着脸皮在这儿住一段时间。”
“老夫人和张嬷嬷愿意留下来,我和淮书求之不得呢。您也做了一上午的车了,先歇歇吧,晚一些再让淮书抱着星沂再来同您说话。”
说着,陆政安抱着陆星沂和宋淮书一起退出了房间。
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村里人都已经陆续过来了。
此时,掌勺的赵师傅带着人已到位。看着陆政安家准备的一整头白条猪,还有鸡鸭鱼各类的肉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吩咐徒弟们将东西处理好,开始过起油来。
待到辰时正的时候,季家众人来到陆家小院儿。送上给陆星沂的生辰礼后,季云冲看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顿时来了兴趣,锅前灶后的转悠着,好似村里嘴馋的孩子一般。
赵师傅看季云冲这般,不禁想要调笑两句。不过看他身着华服,身份定然不一般,生怕自己言语粗鄙惹了主家不快,便也就随他去了。
马云涛是辰时末才到的,看着陆家小院门前热闹的景象,心里着实有些吃惊。在看到门口同村里人聊着天的季家少爷,马云涛更是讶异,忙带着管家上前同季月贤打了个招呼。
季月贤显然对马云涛的印象并不深,看着他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对方是谁来。“原来是马老板啊?倒是稀客?”
“哎,某同陆公子也算是老交情了,哪里算得上稀客,您可别笑话某了。”说罢,马云涛抬眸见陆政安从院子里出来,忙同季月贤打了声招呼,便迎着陆政安走了过去。
陆政安倒没想到马云涛竟然真的来了,愣了一下忙将人招呼进堂屋喝茶。
待马云涛迈入房间,抬头看到屋内雍容华贵的季老夫人后,顿时愣了一下。
虽说眼下季家已经式微,可太子对五皇子态度不一般,季家日后如何还真说不准。瞬间,马云涛心中思绪翻了几番,随即恭敬的跟着季老夫人行了个晚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