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西湖边，香格里拉酒店套房里，陆六一拿着块冰镇西瓜慢慢的咬着。身体的痛楚令他食欲大减，上午的一碗牛肉面都也只吃了一点，肚子依然不见得饿。

至于黄瓜和李姗姗做的那些倒灶事情，陆六一完全无感，没兴趣计较，更没兴趣报复。钱拿回来就行，毕竟这关系着他生命最后两个月的安排。

陆六一确诊以来几乎没住过院，一个是没钱，第二，的确不喜欢病房里的那种死气。特别病危房里，处处弥漫着悲伤，绝望。人的情绪会互相传染的，陆六一不想被传染上这种绝望难明的情绪。

他认为，对一个即将死亡的人来说，最主要的就是精神和肉体上的愉悦。

想叫个女人，跟以前一样，用多巴胺分泌短暂产生的快乐压抑住越来越痛苦的身体。

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这两天的身体，现在别说找女人了，就算自已解决，有可能明天都到不了医院了。”

陆六一放下吃了一小半的一片西瓜，缓缓倒在柔软的酒店大床上，脑袋里想着未来的规划：

嗯，明天先找杨医生，要看到那两针止疼针剂再给她转钱，特殊渠道流出来的新药，也承担着风险，她赚点过手费也是合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先看到货再说。

后天的直飞拉萨的机票好买了。

他顺手往裤兜淘出手机正准备订机票，带出了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片。陆六一想起来这是上午，那两个混混准备拐走老王头的试药知情书。

他把纸打开，又仔细看了一遍。

“真有抑制肿瘤细胞的神药？”

“还能消除杀死肿瘤细胞？”

“这种新药怎么能分辨健康细胞和肿瘤细胞？有选择性的嘛？”

‘今天早上电视台放的走进科学节目，那个叫什么司博士的人说蓝星上各大国这几年都发现了一种叫T1的病毒，与这新药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陆六一仰躺在大床上，胡思乱想着：万一这玩意有效呢？要不要去试试？如果不成功要死也就死了，无非早死两个月。。

“嗯~~应该是没有效果的，否则国外早就公布了，而不是说什么为了收集各人种的数据参数。”

陆六一自患上各种癌症以来，平时也经常上网找资料，也稍微能了解一些相关知识。癌症通俗的来说就是恶性肿瘤细胞，是由细胞恶性病变造成的。目前，市面上有针对白血病的抑制针，白血病也叫血癌，120万一针，针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天文数字，说的直白点，等死算了。

市面上目前针对各种癌症有显著效果的只有针对白血病的血癌针，血癌针对其他癌症没有任何作用。当然不排除有些超级富豪患病，有其他的治疗手段和不流通出来的药物。

但，这些对陆六一都没用，他身患9种不同癌症，世界上不可能有九种类似血癌针这样的有效药，更可悲的是，九种癌症里却没有血癌。

当初第三种的肺癌确诊时，医生都惊呆了，等到第九种癌症确诊那几天，陆六一甚至上了柳叶刀专刊。很多专家都表示：陆六一是天然的基因缺陷，细胞非常容易受到外界感染造成病变。

换通俗点说法就是：你丫命不好。

陆六一虽然身患九种癌症，但是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切片研究价值。就好比，有人出生就得脑膜炎，有人抽烟喝酒活到九十九，人体的健康很多都是由遗传基因决定。

这个“小传单”上写的东西，理智告诉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而陆六一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

他决定了，试试就试试！

大不了早死两个月。

陆六一想了想，准备明天一早去。他与杨医生约好，下午一点到医院复查并交货。那么，明早去试那外资药企的新药，如有不良躯体症状在医院里发作，也许有抢救时间，至少心理上会好些，医生不会见死不救不是？

药企委托的第三方本就见不得光的，打完新药后大概率不会强行留着试药人员进行观察，这样太容易引起警方注意，另外在现场万一出现人命事故，第三方也不见得能处理的干净。

至于打完新药后能不能熬到去医院，那只能随缘吧。

陆六一坐在套房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黑黑的西湖，一夜无眠。

一大早，陆六一就赶到了知情书上写的地址——萧山的一个小农院。让人惊诧的是，不大的院子两幢平房里有不少人，有些还穿着病号服。听着他们交流，陆六一明白了，这里除了少数试药专职人，基本上都是各种癌症晚期的病人。

看来抱着和他一样想法的病友不少，也是，如果有希望，哪怕只一丁点，绝境中的人们谁会放弃？

大家拿了号子在边上或站或蹲，有人带了躺椅，直接在躺着等，有些家属跟来的被第三方勒令不准进入院子。

陆六一没和人搭讪，抱团取安全感的做法他不需要。等了近半个小时，叫到了他的号：

“15号”

“嗯~”

“跟我进来”

陆六一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打着鼻钉，怎么看都不像医生的年轻男子进了第一个平房。

进门后一个约莫着80平方的开间，居间摆着一张医院里专用的病号床，旁边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围着四条长板凳，桌上零散放着血压计，听诊器等医院常见物品，一切显得格格不入。墙角处推了三箱纸箱，看上去就和装苹果的箱差不多。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大约六十岁的秃顶男，指着就近的一条长板凳说，坐下，我先问你些基本信息：

“姓名？”

“陆六一”

“年龄？”

“32”

“性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