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身子就落下了病根,受不得极寒,一到夏季和冬季就容易生大病,到嵩屿来,即是为了韬光养晦,也是为了调养身子。
但他只是脚步顿了下,却并没有将南星身上的羽绒服解开,而是抱紧了怀里的人,走进漫天飞雪里,走得缓慢,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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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醒来时已经转到北城的医院了。
病床边的桌子上放着鲜花和各种果篮。
据南峰说,她和宋京墨在嵩屿遇到了山匪,是她将那群山匪打伤的才得以护着宋京墨脱身的。
而且那帮人不但打劫过往的人,还经常拐卖各地山区里的儿童,是帮惯犯,警方已经将其作案团伙抓住了。
北城警方,嵩屿那边的市区警方相继送来表彰以及学校给她颁发了小小英雄少年的奖状,甚至学校的宣传栏里都挂着她勇敢与歹徒搏斗的事迹。
南星却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和歹徒搏斗的细节,而且据说那帮打劫她和宋京墨的人,都无一例外收了重伤,虽不致死但是也落得终身残疾。
从医院醒来后,南星问过父亲宋京墨的事情。
甚至还试图要过嵩屿的电话号码。
南峰去联系了老友回来告诉她,宋京墨本就身子骨虚弱,受到了惊吓,回到镇子上大病了一场,不方便电话联系。
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是那么的不真实。
消失地只有那个温和地少年。
好像他不曾出现过一样。
南星叹了口气,低头用书本遮着脸,挽起袖子,右手被猫挠伤的手腕处的伤疤已经消失地干干净净。
自习课,高三的教室安静地只能听见卷子翻页时哗啦啦地声响以及笔尖在纸张上摩挲的声音。
南星放下手里书,抬头看了眼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记忆里嵩屿即便到了寒冬天色也是湛蓝的青灰色,出太阳的时候是明晃晃地蜂蜜色泽,像是沉浸了蜂蜜筒里,甚至搬了椅子坐在廊檐前,太阳能晒得眼皮滚烫,不像北城,冬日被整天整天被雾霾和灰尘笼罩,像是枚密不通风的玻璃罩子。
同桌贝贝弯着腰,手在桌子下面翻看着明星海报,还兴致勃勃地碰了下南星:“星星你看,我崽崽又帅了,呜呜呜呜,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南星扭过头,视线落在贝贝手里的海报上。
上面的男生化着精致的妆,笑得神采飞扬。
她撇了下嘴,嘟囔:“我见过比这更帅的。”
之前她也曾经觉得这些明星很帅,自从在嵩屿遇到那个人之后,这些明星在他眼里都失了颜色。
“我才不信。”贝贝一脸宝贝地将自己的海报收起来。
高三期末考之后,学校放了三天假期,全体高三生都要回来补课,直到除夕才放假。
司机叔叔帮着南星去学校搬书,来来回回运了好几趟才将教室里的书搬完。
隐约听到不远处放炮的声响,空寂盛大。
南星坐在副驾驶托腮看着远处的喧闹。
今年过年,南峰因为公司的事情去外地出差了,她只能一个人在家度过。
南峰为此十分愧疚,给了她双倍的零花钱和红包,还将家里的冰箱填满了她爱吃的零食。
十字路口旁边支起了卖对联和灯笼的摊子,南星盯着来往热闹的人群,忽热想逃离。
一个大脑而冒险的想法冒出来。
她赶上了当天最后一趟去嵩屿的火车,一路颠簸。
入夜时,火车的乘务员开始推着售货车卖饺子,旁边的叔叔在跟家人视频,车厢相连的过道里,有拎着大包小包行李外出打工的人在搓着手洋溢着笑容跟家里人打电话。
下火车,上大巴,再换成当地小出租,一路沿着盘山公路进了山,即便夜色里也能看到满眼深浅不一的绿色。
山间下了细细的小雪,远处的夜色里烟花直冲天际,闪烁出细碎的光芒。
老宅的门没锁,方便镇子里来看病的人进出。
南星沿着记忆中的小路进去,假山曲水,亭台楼阁,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小亭前站了个人,穿着雪白色的大氅,毛绒绒的质感,撑着把纸伞,正看着庭院里满地银白。
纸伞遮住面颊,看不清容颜。
他脚边蹲了只黑猫,本来懒洋洋地舔毛,耳朵动了动,听到什么声响,猛地“喵喵喵”叫着脊背弓起朝着南星来的方向一通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