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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行舟眯起眼睛凑上来,摸索着下巴思考:“嗯……大概和白前辈的画像差不了多少天。”

她轻轻挥手,面前的幻象如雾般散去,露出一片狼藉的书桌。

埋头在书架间翻找少顷后,捧出本厚厚的书。而后也摸出一支笔,不过看那流畅的金属线条、圆润的笔头,分明是支电容笔。

非常与时俱进。

解行舟又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懒得掀,笔尖直接点上书封。

霎时间有墨水从书页间逸散,缓缓浮入空中,排列成一行行文字。

顾晓妆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了,而卿浅的目光还在两幅画间来回梭寻。

将白云歇从上到下细细瞧了一遍,才滑向另一边的凤凰。

卿浅少时杀过的妖,有一半是奉了师门之命。白云歇让她杀谁,她的剑尖就会指向哪。

江如练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握着拳头,指节发出“咯嘣”的脆响。

好报应,才暗搓搓地给师姐打完爱吃醋的标签,转头自己就闷灌一大壶,酸得她骂了白云歇一百遍。

卿浅看完画,问解行舟:“这只凤凰是不是与你师祖相识?”

解行舟笑笑,翻了一页书,空中的文字也跟着变幻:“不知道这算不算相识。”

以白墙做背景,一行行墨色字迹很清晰,标注了详细的时间,应该是谁的日记。

“三月初二,今日绘白云歇画像一幅。

三月十一,不小心折断了梧桐枝,被凤凰叨了手。

三月十五,围观白云歇与凤凰打架,被凤凰叨了手。

……

三月廿六,手痛,今日歇息。”

短短一个月,三句话不离被凤凰叨手,顾晓妆不禁吐槽:“这凤凰看着漂亮,脾气还挺暴躁。后来呢?怎么只剩江队一只了?”

解行舟耸肩摊手:“我也不知道,这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我猜那时候卿前辈还没出生。”

卿浅沉默不语,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旧景与现在的房间对比,很容易发现少了些什么,比如这些挂着的画。

“怎么还有这麻烦老头。”

江如练要是原形,眼下早就炸成了毛球。

短短一天见了两个讨厌的人,她心里压着躁,嘴上也毫无遮拦,引得顾晓妆都转头看过来。

结果老头子没有,反倒只有一幅青年男子的挂画,男子端的是剑眉星目,笑起来也自带一股浩然之气。

顾晓妆不清楚,江如练却对他很熟悉,妖管局的现任局长,年轻时就长这样。

他和白云歇是好友,算卿浅的长辈,否则也喊不动卿浅。

现在看来,这几个人不仅互相认识,还玩得挺好,在当年是妥妥的小团体。

“现在你们也见过了,被偷的画全是师祖的得意之作,她当年的好友。”

解行舟一连指了好几幅画,有男有女,都被画笔留在了最风流快意的年纪。

她挥手撤掉空中的墨迹,细眉往下一撇,有几分怅然。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这可是前辈们的肖像,还是得找回来。”

接着双手合十朝江如练鞠了一躬:“那追回失物的事情就拜托江队了!”

江如练轻嗤道:“我没说要帮忙。”

“哎呀,就当顺个手。”解行舟耐心地劝:“来都来了。”

“丢就丢了。”

江如练满不在乎,白云歇的画关她什么事?

可余光一扫,卿浅正在涂抹修改阵法,明显是准备帮忙抓贼。

这下她实在忍不了,带着怒气喊停:“不行!”

被她这么一斥,顾晓妆怂成一只鹌鹑,缩到旁边。卿浅却依旧面不改色,还捏着自己的手腕活动了一下,似是手酸。

她那截皓腕那么细,好像就只有一层皮肉包着骨头。脆弱得很,稍稍用力就能将其制住,压出红痕。

江如练拿卿浅无可奈何。

“师姐,让我来吧。”她再度开口,变脸比翻书还快,语气柔和了不知多少倍。

卿浅也没推辞,让出旁边的位置给江如练:“阵已经改完了,要引灵气入阵眼。”

要让画面动起来,仅凭房间里的灵气完全不够,需要用外物辅助。

江如练割破手指,将一滴精血滴了上去。

霎时间灵气如流云般舒卷,幻形,青蛇摇着团扇凭空出现时还把顾晓妆吓了一跳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只是幻象。

画面从静止状态变成了定格动画。

设置的封印被青蛇轻松破解,众人眼见她翻箱倒柜,拿了几本书不说,还将挂画通通收入囊中。

她就这样轻松闯进来,又大摇大摆地溜走。

顾晓妆拍手,恍然大悟道:“她还真来过这里,怪不得会留下阴气。”

“你们认识?”解行舟好奇询问。

“她是我们正在追缉的妖。我不懂,她又是下蛊又是偷画,图什么?”

这两件事在顾晓妆看来毫无关联,追查这么些天,至今还不知道青蛇的动机。

下蛊还能用妖族恶劣的本性来解释,那后者呢?

江如练不耐烦想这些:“谁知道,搞不好这青蛇暗恋白云歇,求而不得,只能偷画像缅怀。”

当初要是有师姐的画,她也挂房间里天天看。

确定了偷画贼,解行舟又开始游说江如练:“只要能找回来,我愿意拿出桃夭书院珍贵的秘籍拓本,赠予二位前辈。”

江如练不屑:“我从不看书。”

“相信我,你们会需要的。”她笑得那么真挚,真挚得有些瘆人。

江如练甚至怀疑那不是什么正经秘籍,搞不好是些又臭又长的祖师爷语录。

她眯了眯眼睛,最终还是妥协道:“行了行了,就当顺手。”

江如练急着去涂山,今天就要走。

她催着顾晓妆回去收拾东西,再看卿浅还垂眸立在原地。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在想事情。

江如练喊了几声她才回过神,却依旧有些心不在焉:“你先出去,我把阵法撤了。”

江如练乖乖出门,在院子外面等。

繁复的阵法在卿浅指尖崩解。幻象完全坍塌前,她最后一次回头。

画卷上的凤凰正如流沙般湮灭,碎片散入苍白的阳光中,消失不见。

这只凤凰最后留下的,也仅有一幅画和别人日记里的寥寥几笔。

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维持阵法消耗了太多灵气,卿浅突然感到没由来的心悸。

喉咙猛地涌上一股腥甜,脚仿佛踩上了棉花、站不稳。

她扶住门框维持身体平衡,强行将血咽了下去。

少顷,江如练没等到卿浅出来,索性自己倒回去寻。正巧发现她靠着门,脸色苍白得吓人。

“师姐,怎么了?”

卿浅不说话,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脸色能叫没事?

江如练又是拿手背贴她额头,又是探脉,然而查来查去只有体寒之症。

饶是如此,她也不肯带人去涂山了:“不行,你病还没好。不如留在桃夭书院,让解行舟找人看看。”

说完,衣袖就被卿浅牢牢地攥住。

卿浅闭眼缓了会儿,轻声却坚定地拒绝:“要去。”

她的时间太少,一秒钟都经不起耽搁。

*

唯一能载人穿过楚江结界的交通工具是船,印有九尾狐徽记的请柬就是船票。

妖怪们却不用这么麻烦,顾晓妆偶尔看向窗外,能看见流光从城市中来,掠过水面向着涂山去。

或者浪花中突然冒出一只踩水狐狸,游泳的白鹿。

当然,普通人类是看不见这些的,不然铁定上热搜头条。

顾晓妆很兴奋,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原来凤凰这么好看,尾羽真的绝美。江队也有这么长的尾羽吗?”

江如练:“……”

她没有。

当时只瞥了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尾羽顶多只有画里的一半,身形也比不过它。

今天师姐足足盯了那只凤凰一分二十八秒,而昨晚自己变成原形后,半分钟不到,师姐就索然无味地躺下了。

江如练的心拔凉拔凉的,她的尾羽没有其他凤凰长,求偶成功率大大减半,这样怎么能把师姐抱回自己的窝?

眼见江如练不说话,脸色还越来越黑,顾晓妆哪敢再多聊。

搞不好江队的尾羽短得很,自己正戳中她的痛点。

她只好默默闭嘴,埋头画阵法。

这是之前的聚灵阵,卿浅特意画在纸上给她,还让她临摹一百遍,熟能生巧。

南枝跪坐在她身边,悄声问:“休息一下吧?”

顾晓妆咬牙,笔尖片刻不停:“不行,我一定要把这张画完。”

问就是学生的觉悟,玩的时候坚决不写作业。

她聚精会神地练习控笔,没注意到南枝悄悄靠近,在她耳边呵了口气。

那一瞬间,仿佛薄荷味的风拂面而过,整个人都精神一震,清醒了不少。

顾晓妆错愕地看向南枝,后者将碎发顺至耳后,眼神温柔地解释:“我把我的精气分你一半,这样子就不会太累。”

这是什么绝世好狐狸,顾晓妆感动地猛扑上去,抱住:“呜,南枝你真好。”

江如练看不下去:“啧,出去,别在我眼前腻歪。”

凭什么师姐在离她这么远的地方闭眼小憩,而这两个就能亲密地搂搂抱抱!

嫉妒使凤凰扭曲,大魔王一样的将顾晓妆和南枝赶出船舱,去外面凉快。

“你何必和小辈置气。”

卿浅的声音轻得没有多少重量,像羽毛,听得江如练耳朵痒。

江如练委屈地抿嘴,因为尾羽不够长,她只能靠人形来吸引师姐。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妖生失败极了。

“还有多久?”卿浅又问,眼帘半阖,视线落在江如练的耳垂上。

那里有一枚红宝石耳钉,是江如练常戴的款式。

过了楚江还要驶入涂山港,江如练算了算时间:“半小时。”

看师姐盯了那么久,江如练直接取下耳钉:“给你。”

为了讨心上人欢心,她依照本能送出自己喜欢的宝石。手伸到一半,又猛地想起卿浅不是凤凰,也不带这种饰品。

亮晶晶的红宝石耳钉躺在她手里,收也不是,继续送也不是。

江如练尴尬得想把头埋翅膀里。

哪曾想卿浅居然悠悠探出手,将那枚耳钉取走了。冰凉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手心,泛起酥酥麻麻的痒。

她竟然接受了。

江如练压下心里的激动,语调戏谑,像是开玩笑一样:“师姐拿了我的耳钉,我就是师姐的凤凰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漂亮的红宝石被夹在手指间把玩,卿浅支着头,漫不经心地问:“什么都可以?”

江如练夸下海口:“嗯。”

卿浅抬眸,当真发号施令起来:“起风了。”

江如练关上窗。

“冷。”

江如练巴巴地捏了小火球。

“烫手。”

江如练不知所措,以前师姐也没说过这球烫手。

难道是自己控火能力变差了?

她索性直接提高船舱里的温度,没想到卿浅微微蹙眉:“浪费灵气。”

眼看这笨蛋凤凰试图翻行李,去给自己找一件衣服穿,卿浅幽幽叹了口气。

成年的凤凰要是有雏鸟时期的一半胆量,现在也不至于抱都不敢抱。

于是卿浅拿脚尖轻踹了一下江如练的腰,在她茫然地转身后,向前倾身。

“抱我。”

作者有话说:

全世界都看得出来凤凰喜欢师姐,只有凤凰认为自己是在暗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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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什么?”

江如练手里还捏着翻出来的外套,一脸懵。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卿浅确实看着她,用惯常的冷淡表情重复道:“抱我。”

声音不大,但足矣让江如练听清楚。

音色泠泠如泉,理直气壮的命令之下藏着一点点娇。

这种娇不是风吹不得、雨打不得的娇弱,更像寒梅舒展,香味勾着人去瞧。

瞧她凌霜的傲骨,和埋于雪粒中的软蕊红绡。

这让人如何能拒绝。

头一次,江如练从卿浅眼中看见了自己。

她握着外套,手指将布料攥得乱七八糟。杵在那里,头上插根呆毛就是一只木愣愣的小傻叽。

半响,卿浅安静地垂下眼帘,没再重复第三遍。

懂分寸的人不会勉强他人,恰好卿浅从小就懂分寸。

江如练习惯了师姐的寡言少语,可眼下的沉默让她心脏酸涩,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不早作为。

她丢掉外套,放轻脚步来到卿浅面前,欺身将人圈进怀里。

最开始只是虚虚地抱着,像抱了一团空气,手悬在后背上不敢放下,僵硬。

可过了少顷,怀里的人依旧安静,也没说放手,江如练的忍耐力顿时垮下去一大截。

她试探着收紧手臂,卿浅却直接搂上来,惊得凤凰炸了毛。

但卿浅只是把头埋在江如练颈侧,悠悠呵出一口气,很是放松。

江如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妖族敏锐的五感全被她拿来跟踪卿浅的一举一动。

白发与青丝交缠,许是贪恋温暖的体温,卿浅攀着江如练的肩,时不时地往前凑一凑,直到两人之间再无空隙。

她规律地呼吸着,再过一会儿,就彻底没了那些蹭蹭贴贴的小动作。

似乎是陷入了浅眠。

这一次的师姐意识清醒,也并非情绪失控,简直让江如练精神恍惚。

没了之前趁人睡着,偷偷去抱她的紧张无错,她怀里和心里都被塞得满满当当,软得一塌糊涂。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这是嫌船上颠簸,睡不好,所以拿她当抱枕?

而后又想,别说当抱枕了,只要师姐肯跟她回窝,就算用凤凰羽给师姐当枕芯,她都愿意。

清新的木香萦绕在呼吸间,浪花晃动小船。

江如练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讨得怀中人的真心。

将近徬晚,顾晓妆站在船头远眺,涂山港的商户已经亮起了灯。

不是她想象中古色古香的宫灯,而是五颜六色的LED彩灯。

整个涂山港犹如人类社会中的流水线旅游古镇,风马牛,不相及。

木屋飞檐里开着酒吧,古朴牌匾上写着**飞饼。

走在街上的妖怪穿着休闲的卫衣、T恤。身着古朴长袍的则都有毛耳朵,像是在搞什么角色扮演。

要不是港口立着只威严蹲坐的九尾狐雕像,顾晓妆还以为她们走错了路。

而后涂山上的超级广告屏也亮了,是极简风格的红底黄字,上书——

天上人间极乐会所。

顾晓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有被这种风格吓到,她没打招呼就掀开船舱的帘子,想问清楚。

结果正撞见卿浅勾着江如练的脖颈,半睁的眼里满是慵懒。

地上还散落着一团衣服,也不知是谁的。

仿佛被空气烫了一下,她甩甩手,又唰地窜回了船头。

南枝柔声细语地问:“怎么了?”

顾晓妆捂脸:“嘶——不要看,小狐狸看了会长针眼。”

“我明明比你大好多岁。”南枝有些失笑,“快到了,不用去提醒她们吗?”

想起刚才旖旎暧昧的画面,顾晓妆猛猛摇头:“再等等吧。”

她就说江如练怎么突然赶她们出去,原来是对卿前辈“意图不轨”,啧啧。

没等几分钟,船只靠岸了。

街市的喧嚣闯进船舱里,让卿浅微微蹙眉。

她松开手,江如练却还抱着,大有一种要抱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卿浅很轻地推了推江如练的肩,后者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怀抱,转而朝着她傻笑。

出去时江如练走在前头,替卿浅撩门帘,询问要不要外套,提醒她小心脚下。

那殷勤模样,瞧得顾晓妆直咋舌。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本应如此。

四个人刚上岸,带着半张狐狸面具的男子就笑眯眯地走来,朝她们伸出手。

江如练将四张请柬递了上去。

他检查完请柬上的姓名、狐狸徽记,吊着嗓子唱:“贵宾四位,狐狸洞有请——”

太阳半悬于江面上,余晖的尾巴扫过港口,眼见着就要溜走了。

江如练没空和九尾狐浪费时间,捞过一把斜阳开始施术。

赤色的凤凰虚影腾空而起,翅羽穿过云层,在它身后留下一片揉碎的晚霞。

黑色的阴气缓缓上升,涂山鱼龙混杂,阴气也明显要比城里多得多。

但有一条过于显眼,直接将那片区域吞进了黑暗里。

就在此时,云层突然幻化成一只大狐狸,拖着九条尾巴一跃而起,直直地将那只凤凰撞散了身形,自己也化作烟云。

身旁的九尾狐雕像突然张开尖嘴,娇滴滴地说话:“凤凰,来这儿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

江如练磨了磨牙,不想起冲突就必须得去一趟,心里也不由得焦躁了几分。

卿浅冰凉的手揪上江如练的衣袖,她淡声道:“先去会会那只九尾狐,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也不知怎么的,江如练的毛一下子就被顺平了。

她反手捏住卿浅细细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我不会让师姐在这里受委屈。”

卿浅的睫毛蝶翅似的颤了颤,好半响闷闷地“嗯”了声。

*

狐狸洞,销金窟。

在来到这里之前,顾晓妆从未见过如此奢靡的景象。

到处都是鎏金的装饰,珍贵瓷器。红绸从屋顶上垂落,掉进盛满酒液的水池,大厅里不知燃了什么熏香,醉人得很。

两边的男妖仅用单薄的布料缠腰。捧着一盘盘水果佳肴,或者抱琴奏歌。

而首座的女子翘着腿,一只脚尖勾着要落不落的高跟鞋,另一只似乎踩着团破布。

直到走近了,顾晓妆这才看清她脚底踩的是个什么。

一个裸着上半身,形销骨立、脸色灰败的男人。

胸膛瘦到可见肋骨,若不是还有些许起伏,她都快以为这人死了。

九尾将男人踢到旁边,勾着红唇站起,一笑千娇百媚,艳杀桃花。

露背丝裙勾勒出她曼妙身材,低胸设计极其大胆,露出一片奶油似的浓白。

她是天生的尤物,可周围的男妖都伏地而跪,不敢瞧上一眼。

九尾赤着脚款款而来,蹙眉很是不解:“哎呀~最近信号不好,我只是想让小哥哥来修一下狐狸洞的网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说完就轻掩唇嬉笑起来,根本没将人命放在眼里。

顾晓妆气得攥紧了拳,被南枝拉着晃了好几下。

一句话的时间,九尾已经行至跟前。

先绕着顾晓妆转了一圈,伸手要去抬她的下巴,被顾晓妆嫌弃地躲了过去。

九尾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撅嘴装无辜:“男人嘛,玩物而已。小朋友居然还生气了,真可爱~”

江如练不动声色地往前面一挡,将九尾和顾晓妆隔开,皱着眉冷冷道:“有屁快放,别发疯。”

她看这狐狸不顺眼,恨不得和她打一架。

奈何大妖之间的争斗波及甚广,她还有任务在身,实在是折腾不起。

“死鬼,凶死啦~”

九尾娇嗔一句,江如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那一双媚眼如丝,尽数缠在卿浅身上:“我只是想见见,你身边这位……”

白衣白发,冰雪雕成的绝色,曾令无数小妖闻风丧胆。

九尾咧开嘴,血色红唇下是两枚尖尖的犬齿,明显的不怀好意。

“大名鼎鼎的停云霜月,就是你杀了我的三妹妹?”

卿浅早些年杀的妖多了去了,其中不乏有名有姓之辈。

想来这个什么三妹妹也是其中一个。

停云山弟子从不会向妖魔服软,她抬眸与九尾对视,周身气质凛冽,不仅不怯还带着隐隐战意。

“是我又如何?”

九尾挑眉。

妖气袭过来的瞬间,江如练直接炸了毛:“别动她,小心我烧了你的狐狸尾巴。”

两只大妖的威压轰然撞到一块儿,余波横扫整座山庄,“扑通”一声,几个男妖脸色煞白,头磕在了地上。

南枝腿软得差点下跪,被顾晓妆捞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空气中的灵气躁动不已,气氛更是绷到了极致。

眼看就要打起来,九尾却突然收了势,拊掌低笑:“好!好得很!”

她那双狐狸眼来回扫视,拍拍手就有几名狐女上前。

“把她们带去房间好生伺候,可不要怠慢了哦。”

江如练没有多说什么,安抚性地捏捏卿浅的手腕。

没想到余光一扫,师姐比她更淡定。

可能是船上没睡够,甚至淡定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江如练:……行叭。

在庄园里七绕八绕,最后狐女将她们带到两间房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晓妆连忙看向江如练,后者轻轻颔首,意思是让她心安。

她这才敢和南枝进去。

等门口的狐女走远,江如练拉着卿浅躲进房间里。

确认没有监控监听,她变出艳红色的羽衣,二话不说披在了卿浅身上。

语速极快:“我去抓青蛇,那两个小辈还需要师姐看顾,所以师姐在这里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

半袖羽衣在灯光下烨烨生辉,衬得卿浅多了些血色。

江如练看着看着,耳朵尖尖倏尔漫上嫣红。

她这才发现师姐穿红色也很合适,眼角的小痣更添一抹勾人的娇。

而且、凤凰的羽衣其实只能给伴侣穿。

她低下头不敢看人,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怕九尾玩下三滥的,你穿着我的羽衣,就能、就能威慑她一下。”

燥得某只凤凰耳朵比衣服红。

卿浅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盯了几秒就道:“你去,注意安全。”

江如练敛了气息,急匆匆地出门。

房间少了只妖,却好像空了一大半。

卿浅静默了一会儿,纤细的手指勾起衣襟,缓缓将脸贴了上去。

是熟悉的触感,绒毛好像被太阳晒过,柔软温暖。

光是这样还觉不够,她又像猫儿一般蹭了好几下。

大概是手感太好,卿浅沉迷于吸凤凰的毛,等听见脚步声已然来不及收手。

某妖去而复返,啪地推开门:“对了师姐……”

后半句被江如练吞进了肚子里,她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师姐在用脸蹭她的羽衣?!

她站在门边,呆若木鸡。

片刻后,卿浅若无其事地放下羽衣,用手将它压在双腿上,坐姿端正,表情正经。

随后更是淡定开口:“有事吗?”

江如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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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江如练说不出话来。

信息量太大,大脑还在处理。

师姐在蹭羽衣,四舍五入就是在蹭自己的羽毛,思维再发散点,那就是在蹭自己。

蹭就罢了,怎么、怎么还那样一副贪恋的表情。

要知道就算上次喝了自己的血,师姐的脸上也没出现过这种情绪。

那一瞬间,江如练不想去抓蛇了。

有了之前的画面,哪怕现在师姐面无表情地坐着,明月一样清高不可攀,她的内心也在蠢蠢欲动。

想把师姐连人带羽衣抱进怀里,想戳破师姐冰冷的外壳,再看一遍刚才的表情,或者更生动的……

焯,江如练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强压下纷乱的思绪,暗骂自己果然是一只色禽。

她眼睛四处乱瞟,看天看地看自己的脚尖,就是不敢看卿浅。

“我、我想说,别碰那狐狸给的东西。如果没人拦着,师姐可以出去逛逛。”

“嗯。”

卿浅慢悠悠地答,当着江如练的面拢紧羽衣,指尖抚过前襟,染上了脆弱的薄红,钩住了江如练的心。

某只凤凰超想罢工,恨不得图省事直接把青蛇烧死算了。

一想到不能和师姐贴贴,她就觉得委屈:“走了。”

说走就走,合上门头也不回,生怕自己后悔。

赤色的小凤凰隐了气息,振翅飞出庄园。

太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天边仅余几片橙红色的云。

观气的术法不能再用,她索性凭着记忆搜寻徬晚所见到的阴气。

没过多久,涂山镇就被甩在了身后,再飞了一会儿,不远处出现大片倾倒的树木。

森林被清出来一片空地,地上歪歪扭扭的暗红色线条杂乱无章,光是看一眼都觉得脑壳疼。

江如练停在树枝上,变回了人形。

空气中有难闻的血腥味,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些线条是用什么东西的血画的。

她猜得没错,这青蛇逃到涂山就不动了,是因为做了局,要请君入瓮。

谁会被关进瓮里还不一定。

江如练轻巧地落地,嫌恶地避开地上的血痕,迈入阵中。

“怎么现在才来,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如练回头,青蛇仍旧穿着那身翠色旗袍,柔若无骨地倚着树。

她这语调像极了那只狐狸,听得江如练心烦。

青蛇以团扇遮面,目光哀怨道:“可惜,九尾不准在涂山镇打,只能换到这破地方了。”

很好,江如练暗自思忖,看来九尾狐知道这事,她决定离开前和那狐狸打一架。

“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没死?”青蛇微微蹙眉,似乎对江如练的沉默很不满意。

风吹来厚重的腥味,血阵仿佛被吹活了,线条开始变幻扭曲,排列成江如练熟悉的图案。

青蛇噙起抹妖冶的笑:“你中的蛊——”

话没说完,下一秒阵中的江如练消失不见,等她反应过来时凤凰火已经逼近眼前。

傻叉打架才说台词,江如练一掌直取青蛇面门,被后者拿团扇挡了一下。

扇面应声折断,她也拍了个空。

新仇旧恨一起算,江如练毫不留手,炽热的凤凰火以她为中心往四处蔓延。

草木枯萎,空气被高温扭曲,连同地上的血阵都在一起燃烧。

她知道这妖身上带着蛊,那就先整只烧上一遍,留一口气能说话就行。

“噗嗤。”青蛇站在火中,挽起的头发被烧卷了边,她没有半点惊慌,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笑了。

“你师姐怎么不管管你呀?”

江如练也笑了,眼中倒映着灼灼火光:“我师姐怎样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

大妖的威压在区域内荡开,又猛地浓缩,压得青蛇喘不过气。

而凤凰火以灵气为燃料,舞得格外嚣张。

丝毫不顾周围的环境,连树木都被烧毁大半,硬生生又扩出一片空地。

见势不妙,青蛇想故技重施,用遁术逃跑,却无法从空气中抽出一丝一毫的灵气。

甚至有细小的火苗趁着她运转功法,钻进她的灵脉里跳舞。

“扑通”一声,青蛇额头渗出细汗,径直跪爬在地。

江如练一脚踩上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睨着,吐出两个字:“蠢货。”

这里可不是城市,而是妖盟,她的火想怎么烧就怎么烧,根本没有顾虑。

青蛇仰着脖子,似乎还要再说点什么,没想到江如练直接躬身卸掉了她的下巴。

再抬脚,毫不留情地碾断了她的脊椎,灵气侵入体内,连同灵脉也震碎大半。

要想没烦恼,补刀要做好。

她拎着青蛇的后衣领,脚步轻快,想把妖拖回去交差。

然后就能和师姐一起去逛星街了,想想就让凤凰高兴,到时候一定要把毛梳得整齐又漂亮。

可惜没高兴多久,忽地风起,脚下的血阵蓦然迸发出灵光,又活了过来。

在阵成的那一刻,江如练认出来了。

这是白云歇的拿手绝活,回禄缚妖阵,以火入阵,可缚杀妖邪。

阵中腾起的黑火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压缩成一道细细的黑线。

过处带动巨大的灵压,甚至连一团凤凰火都被它绞成两半。

对着越来越多的黑线向江如练逼近,凤凰火不得不开始回防。

江如练不怕火,她本身就拥有世间最烈的火。

可这阵中火仅仅只比她差上几分,不但不好收拾,还因阵法的加持源源不断、没完没了。

她自己能强行破阵,无非是受点伤,可若要保着青蛇不死,那就不止是受伤了。

江如练在心里大骂白云歇一百遍,有些人虽然死了,但她留下的东西还在给自己找麻烦。

黑线极其难缠,纠缠、引诱、分割,为了不让她走,无所不用其极。

她被黑线烦到没辙,已经准备把青蛇丢下,自己变成凤凰飞走。

就在这时,远处的阵眼倏尔被坍塌,一抹白影就这样闯进了她的视线。

江如练瞳孔骤缩,鎏金色浮上眼眸。

火焰瞬时腾起数丈高,周围的黑丝一下子被吞噬大半,连天空都烧得通红。

温度已经相当极端,然而卿浅丝毫不受影响,在黑丝横上来的刹那下腰,以相当极限的距离躲了过去。

饶是如此,也被削断了几根白发。

江如练急得炸毛:“师姐!”

卿浅没理会,剑尖点地,灵气注入其中,截断了一处线条。

这一片缚阵随之黯淡下来,失去了功效。

她轻盈如雪,乘着风在几处阵眼之间辗转腾挪。

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动作游刃有余,哪怕黑丝从耳边穿过也面不改色。

卿浅走到哪,阵就毁到哪。

这一切过于顺利,顺利到江如练想穿过黑丝,和卿浅呆在一起。

快点,快点过去。她心里突然没由来的焦躁,当即就要丢下青蛇不管。

江如练走出好几步,卿浅也已经踏进最后一个阵眼,提起剑,动作却凝滞住了。

看清楚线条后,她眼眸暗了暗。

这根本不是阵眼,而是伪装过后的大型传送阵。

而且画此阵的人同样精通阵道,启动的瞬间,灵压几乎让卿浅动弹不得。

她只能勉强转过头,望着江如练的方向,薄唇翕动。

无声的三个字:别救我。

江如练看懂了,脑袋里嗡的一声,什么都没了。

身后的青蛇脸贴在地上,发出“嗬嗬”的声音,好像在嘲讽她的天真。

传送阵的线条渐次亮起,而黑丝全部涌向阵中人。

这个阵根本不是针对自己,而是要活捉卿浅。

意识到这一点后,江如练理智几乎崩裂,凤凰火疯狂地吞噬黑线,却依旧绝望到看不见卿浅的影子。

就在她试图强闯的时候,系在卿浅剑上的红色剑穗一闪,周遭温度诡异地攀升了好几度。

耀眼的光芒撕碎黑丝组成的屏障,趁着传送阵还没发动,卿浅跨了出去。

而后光芒逐渐消散,剑穗也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无火自燃。

飞灰被风卷进空中,丁点没留下。

卿浅下意识地抓了一把,低头,怔忡地看着手上的灰烬。

明明是绵线绑成的剑穗,毁掉后却是一片片灰色固体,指腹一碾,就碎成粉末。

光看这些现象,其材质更像是蚕丝。

她没来得及细究,江如练已经冲了上来,眼尾洇出红痕,勾勒出令人心惊的癫色。

“不要命了?”江如练的音调高了好几分,隐隐带着颤:“这你也敢闯?!”

她不管不顾地捉住卿浅的手腕,抓得很紧:“我知道师姐很强,比我靠谱比我有数,可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卿浅沉默不语,眸中也无喜无悲,仿佛自己的举动不值一提。

就是这样的淡然,把江如练一颗心搅得稀碎。

她凄凄然地望着,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低到近乎哀求。

“以前师姐下山除妖,每次我都很担心,每次都怕你带一身伤回来。只是师门命令,值得你如此吗?!师姐为什么不能多顾着点自己?”

面对江如练的不断质问,卿浅只是垂眸,平静地陈述:“这次不是为了除妖。”

一句话,就让气急败坏的疯叽成功卡壳,安静下来。

师姐明明是为了救自己才以身犯险,自己还冲她发脾气,很不像话。

但那时看着卿浅陷入缚阵,她真的急疯了,凤凰火差点暴动,直到现在都没法平息。

她很用力的攥着卿浅,像是怕弄丢了。

师姐的皮肤太薄,轻易就能留下痕迹。江如练恍惚中想起这事,猛地松开手。

奈何雪白的手腕已经缠上了淡红色的指印,触目惊心。

江如练眼里像是被刺了一下,生疼,有些慌张地道歉:“对不起,可是——”

衣摆被轻轻牵了牵,她的话也被骤然打断。

卿浅满头白发跑乱了,衣服上有火焰燎出的焦黄痕迹。

可因她一身冰肌玉骨,哪怕多了些狼狈,也不会教人小瞧。

她不曾向妖魔折过腰,眼下却拿一双秋水瞳望着江如练,好声好气地商量。

“有点冷,你的羽衣能不能借我多穿几天?”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君:我这里有限时一个月与师姐恋爱体验券,包括牵手、抱抱、亲亲以及**。

江如练:一个月之后呢?(傻乎乎。jpg)

作者君:你猜。_(:з」∠)_

快忙完了,我要补多少更新来着(痴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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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江如练瞳孔放大,妖异的金色眼眸逐渐变深。

明明是在讨论严肃的事情,师姐怎么能把话题拐到十万八千里外。

而且还是这种请求,穿羽衣,然后染上自己的气味,这一系列行为极大的满足了凤凰的占有欲。

江如练把之前单方面的争执抛在脑后,想矜持一点,可惜语速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她飞快地答,生怕卿浅后悔:“可以穿。”

也可以先结契。

不行,上面那句划掉。

她完全被顺好了毛:“师姐想穿多久都可以。”

和几分钟前的疯叽判若两鸟。

说到这里,江如练才发现师姐身上没有羽衣,是今早出门时穿的宽松长裙。

雪一样的白,以一根素色细绳收住,勒出细细的腰段。

只是垂感极佳的裙摆沾有黑灰、粘腻的血迹,还被火燎过,以卿浅的性子是不会再要了。

江如练愣愣地问:“羽衣呢?”

卿浅边思忖边措辞,语调不急不缓。

“九尾来了一趟想和我比试,我就如她所愿,脱了羽衣放好,然后和她打了一架。”

她说起打架,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眼中掀不起什么波澜。

“也是如此,我怀疑九尾是在转移注意力,好让你孤立无援,被青蛇困死在阵中。”

这一番说辞坐实了九尾和青蛇确有合作,江如练恨得牙痒痒,发誓要烧掉九尾的狐狸毛。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那阵纯心想困我,好引你来救。师姐下次不要这样莽撞了。”

卿浅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后者就在这愈发沉闷的氛围里忐忑不安,后悔自己说出这种话。

嘶,她没资格指责卿浅,她要是处在卿浅的角度,只会更疯、更没有理智。

先前凤凰火毁掉了大片森林,就是现在火焰已经熄灭,也夺去了脚下土地的生机。

只留下几根黑炭似的树桩,杵在劫灰中,静默不语。

江如练的脾气就和她的火一样,烧起来完全不顾后果,先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再说。

所以总是倒回来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羽衣不容易坏,师姐可以放心穿。”

凤凰愧疚地许诺,小心翼翼地抬手拂去卿浅肩上的尘灰。

卿浅轻声道:“可你很在乎你的尾羽。”

“……”

江如练的指尖一颤,那点灰尘抖落在了卿浅雪白的衣服上。

她就像被塞了一大口柠檬,起初酸涩得心肝都在骤缩,回味确是神清气爽的甜。

当初总想着师姐能看看自己,可当明月真的落下来了,她又希望能再把她捧到天上去,千万别受委屈。

江如练漂亮的凤眸黯淡下去,闷闷地答:“我更在乎师姐,我希望师姐能照顾好自己。”

她说完,卿浅当真攥着她衣服,提要求:“难闻,不想在这里聊。”

想起眼下的环境,江如练皱起眉,确实糟糕透顶。

她应该领师姐回去洗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舒舒服服地窝着休息。

可还有任务在身上。

江如练抛下一句“稍等”,转身回到阵中,从黑灰里拎出一条手臂长、脏兮兮的蛇来。

她灵脉被毁,痛得维持不住人形。

而后就这样抓着蛇的七寸,快步回到卿浅身。

此处离九尾的庄园有一段距离,卿浅下意识地想驭剑飞回去。

只是剑上少了个东西,让她很不习惯。

江如练注意到她迟滞的动作,也发现了不同。

联想到那道冲破黑线屏障的光芒,她将前因后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从她有记忆起,卿浅的佩剑上就一直挂着那条红色剑穗。

卿浅偏爱素色,但那是白云歇送给她的,三番四次叮嘱她不要弄丢。

她的剑不知道换了多少把,只有剑穗没变过,一直系在剑上。

想来是白云歇在上面设了什么术法,关键时候可以救卿浅一命。

虽然还是很讨厌白云歇,但江如练也不得不承认,卿浅的各种习惯都深受白云歇影响。

比如深谋远虑,又比如细致入微。

她强忍着如潮涌至的醋劲,假装洒脱地劝:“没了就没了,我再给师姐编一条。用我的羽毛编,师姐想要什么颜色的?”

卿浅斜她一眼:“能选颜色?”

江如练无比自豪地向她介绍凤凰的多功能羽毛:“黄色是翅膀里和胸前的绒毛,红色就是尾羽的一部分。”

所以她有嫩黄色的毛茸茸睡衣,也有华光流转的艳红半袖。

她满目期待地盯着卿浅看,师姐想要哪处的羽毛,她就拔哪。

求偶期的凤凰就是如此慷慨。

半响,卿浅把剑抛向半空,剑锋上倒映出她冷漠无情的脸。

她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把半袖羽衣给了我,尾巴上还有毛吗。”

江如练:?

师姐什么意思?觉得她秃了?

她没来得及问,卿浅已经利落地踩上剑身,准备走。

江如练连忙跟上去,手上还拎着灰不溜秋地小蛇。

剑上能站的空间太狭小,她只能尽量缩着,不碍着前面的人。

哪知卿浅突然往外倾身,再往内一拧,轻巧地和江如练换了个前后。

江如练还觉得不明所以,连忙把蛇递远点,怕蹭脏了卿浅的衣服。

接着腰腹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搂上,冷热刺激下,她整个人绷紧如弦,担心这只手乱摸。

“借你挡风。”卿浅冰凉凉的声音在江如练耳边响起,带着点不解:“紧张什么?”

她很淡定,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江如练就没那么冷静,甚至脑子里全是浆糊,无法思考。

搂腰也就罢了,为什么手指还要时不时地点一点,按一按?

手指像是在点火,江如练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腰腹,越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处的痒意就越甚。

最后某人把整只手贴上去,隔着衣服,从左到右摸过去,抱紧了。

一阵电流蹿上脊椎,麻了半边身子。

江如练差点没站稳,崩溃地质问道:“师姐?你在做什么?”

“嗯?”

她背对着卿浅,看不见卿浅的表情,可光听这声音,装满了无辜。

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身后人慢悠悠地回答:“你小时候常抱我的腰。我就是好奇,这里抱起来是什么滋味,想试试。”

末了低声感叹:“不过如此。”

焯!不过如此你倒是放手啊!

她算是看出来了,师姐就是故意的,暗戳戳的坏。

什么时候光风霁月的大师姐变成这样了?

江如练想也不想地捉住卿浅的手。

但被她冰凉的体温一激,霎时忘了自己原来的目的。

她本来是想把卿浅扒拉开,再好生和她说道说道,不要乱摸,会出问题。

现在却将手压在自己温暖的腹部,试图用体温给她暖暖。

卿浅停了那些小动作。

趁着江如练看不见,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恰如春雪初消。

“破阵时我看过,阵法线条精密,布置巧妙,神似师尊的手笔。”

“此人一定与师尊有莫大渊源,只是我尚未知,他抓我做什么,或者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这么一提,江如练的思维被拉回到正轨。

她向来不耐想这些,可此事关乎师姐,又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

“青蛇还去偷了白云歇的画像,或者说,她偷了一群人的画像,都和白云歇有关。”

卿浅当即否认:“偷这么多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

哪怕所有的线索都摆在眼前,江如练还是觉得缺点什么关键的东西。

下蛊引诱自己调查,企图用噬神蛊杀死自己,又去涂山布阵,以自己为饵要活捉卿浅。

那些本该消失在历史中的蛊从何而来,为什么自己能死,卿浅却要抓活的?

偷画像是为了什么,还是画中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想不明白,于是脱口而出——

“都怪白云歇!”

“嗷!”话音刚落就被卿浅弹了后脑勺。

江如练可怜兮兮地揉着头,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哪哪都有白云歇,我烦她得很。”

白云歇的那些破事,与她何干?

她妖生目前只有一个宏大目标,和师姐结契!

九尾的庄园尽在眼前,卿浅却一踩剑柄,往渡口飞去。

“你把青蛇丢给桃夭书院,让妖管局的人押回去,然后再回来。”

江如练还在心里骂骂咧咧,听到卿浅的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回来?”

“嗯。”卿浅将剑稳稳当当地停在渡口,淡声道:“和妖管局交接别委屈自己。”

江如练下意识地反驳:“我什么时候委屈自己了?”

她明明在妖管局横着走!

可不经意间望进卿浅古井无波的眼眸里,她又有些心虚。

好像自己说了慌,逞了强。

江如练忽然感觉,师姐什么都明白。包括自己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的心虚突然变成了惶恐,咽了口水抬眼,卿浅正站在灯下,白发服帖地垂在身后,轮廓柔和。

她原本平静的眼波忽地潋滟如春水,只是看着,就让人无端生出许多小心思。

“我等你回来一起过望舒节。”

江如练一颗心都被她看化了,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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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妖族横渡楚江不需要坐船,江如练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江面,连鞋都没怎么打湿。

她掐着蛇,也不走书院正门口,径直从墙边翻进去。

一袭红裙在风中猎猎飞舞,手里拎着条“死蛇”。刚打完架出来,还带着热腾腾的煞气。

看上去就不是人。

巡视的弟子被她吓了一大跳,小脸惨白惨白,呆滞如卡壳的发条木偶。

张着嘴,就之会重复一个字:“妖、妖——”

江如练皱眉,对这弟子的表现很不满意:“桃夭书院太懈怠了。上次也是,轻易就能被妖溜进来,解行舟在做什么?。”

嫌弃的意味很明显,弟子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白里透着红,不过是被羞红的。

“山长在新知苑,沿着这条路过去就是了。”

江如练脚步不停,心里还在腹诽:这届弟子怎么感觉不太行?是只有桃夭书院这样,还是整个修真界都在走下坡路?

不过几分钟,飞檐雕瓦的精致小院出现在眼前。江如练看了眼头上的牌匾,一脚跨进门内。

石桌边饮茶的几人齐齐转过头,和江如练四目相溏淉篜里对。

江如练挑眉,这堆人里还有不少熟人,也不知道聚在这里讨论什么。

“你来做什么?”

其中一个虎目长髯的老者先行开口,视线鹰隼似的锁定江如练,面色更是不善。

江如练将手中的“死蛇”拎起来晃了晃,对他的态度表现得很是无所谓。

“交任务。”

老者嫌恶地将青蛇打量了一遍,眉间的“川”字就没松开过。

又重新看向江如练,脸绷得很紧,半点不肯放松。

他沉下声:“你该亲自押送妖犯。”

解行舟呷了口茶,帮忙打圆场:“江队要帮我寻画,确实走不开。这点小事,以张天师的实力就当是举手之劳了。”

老者名为张风来,整个妖管局都知道,他和江如练有仇。

只因他号召除妖务尽,几年前遇到了一处隐蔽的妖居,二话不说就闯进去,将一家三口斩杀在当场。

江如练听完,直接找上门和他打了一架。

胜负未知,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这两个见面必定全是火药味,一点就炸。

“哼。”张风来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江如练心想,他要是不帮就算了。大不了自己飞回去,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没想到这老头甩完脸色,居然喊来了他门下的弟子。

这么巧,还是熟人。

江如练与他错身而过,满脑子都在想,这人叫什么来着?

是不是那个,怀疑她偷了青萝峰的竹子,反被师姐教训了一通的自信男?

那就不重要,想不起来就算了。

张风来吩咐:“王珞,你把这蛇关进封印里,带回总局审问。”

结局出乎江如练意料,好看的眉毛也拧起来,甚至怀疑张老头是不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

被称作王珞的弟子恭敬应“是”,随后对着江如练说:“跟我来。”

这态度变化,可称得上翻脸无情。

江如练笑了笑,朝解行舟挥手:“谢了。”

再回头,王珞已经走出了好几米,她三两步追上,出去的时候贴心地带上了门。

将声音隔绝在苑墙外。

所谓的封印就是张风来随身携带的木盒,上面刻有复杂的阵法,对妖来说,被关这里面绝对算不上好受。

江如练将青蛇放进盒子里,完事儿后抖毛一样甩甩手,企图把上面的泥甩掉。

她还不忘仔细叮嘱:“这蛇有同伙,押送的时候务必小心谨慎。”

王珞甚是不屑:“它灵脉都成这样了,翻不起浪。”

江如练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复位发出咔咔的声音,瞬也不瞬地盯着王珞。

“她同伙实力不低,不排除有半路劫道的可能性,一定要和张风来说。”

“不劳你费心。”

上次没谈拢,回去还被臭骂了一顿,他顺理成章地把这一切怪到了江如练头上。

这凤凰也就只敢耍耍小脾气,让卿浅给她撑腰罢了。

他拿过江如练手上的封印盒,刚放回柜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贯到墙上。

“咚——”

一声闷响,后脑勺撞上了墙,王珞眼前一片雪花白,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试着站起来,然而紧接的威压根本不允许他动一根手指。

无法调动体内的灵气,甚至连空气都被抽离。

只能听见江如练凉丝丝的嘲讽。

“你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如果不是在妖管局,如果不是张风来,你配和我说话吗?”

灵气化作薄刃,抵住王珞的动脉。

他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能感受到冰凉的刀刃在脖颈上反复摩挲,好像在寻找下手的位置。

完全无法反抗。

他与江如练之间的差距,在此刻是如此明晰。

濒死的恐惧感迫使他瞪大了眼睛,勉强瞧清了面前的大妖。

嘴角勾着笑,容颜是异于常人的昳丽,甚至教人不敢直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和看一只能被轻易碾死的蚂蚁一样,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像你这样的蠢货,放外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珞无法呼吸,一张脸憋到通红。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哪怕从小在人堆里长大,替人族办事,再套上一层枷锁,也改变不了江如练是一只妖的事实。

性格恶劣,不服管教,乖顺的表象背后是沸腾不息的血。

威压刹那撤走,王珞一下子跪坐在地,豆大的冷汗划过鬓角,砸碎在他颤抖的手上。

他眼中布满惊惧,像一条鱼搁浅在陆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狼狈到了极点。

良久后颤颤巍巍地抬头,江如练早不见了踪影。

*

江如练兴冲冲地回到庄园,反正住在这里花的都是九尾狐的钱,不白吃白喝实在说不过去。

她望见房间里亮着的朦胧灯光,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师姐,久等了。”

卿浅已经洗漱完,在单薄的睡衣外披了羽衣,正倚在沙发上看书。

哪怕人类科技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各类电子书层出不穷,她也还是偏爱纸质书籍。

手指挡住了一部分封皮,只能隐约看见“30天甜***,和羽****须做的事”。

什么奇葩书名,像极了那些糊弄人的地摊成功学,师姐怎么突然看起这个了?

“师姐在看什么?”江如练十分自然地坐到卿浅身边。

“羽族护理大全。”

卿浅不闪不避,还大方地指给江如练看——

羽族重视羽毛,会花大量的精力去护理。

因此,闲暇时间为羽族梳理羽毛,能帮助羽族放松心情,也能增进……

后面的内容被卿浅的手遮住了,江如练看不见。

但光看前半段内容,说得还挺对。

江如练又问:“师姐看这个……干什么?”

后面的问句听起来呆呆的,因为卿浅突然拿出把小梳子,模样有些奇怪,和一般的梳子还不太一样。

“这又是哪来的?”

“随书附赠。”

卿浅语调平静,眼底却压着亮晶晶的碎星,望着江如练时,星星都快溢出来了。

就差直说,想梳凤凰的毛。

江如练怕自己错看了她眼中的跃跃欲试,试探性地问:“师姐想试试?”

卿浅颔首:“嗯,想多学一点。”

听上去很好学、很正经,可细想又觉得不对,她学这个干什么?

虽然满脑子小问号,但江如练还是变回凤凰,翘着尾巴,将漂亮浓密的尾羽递给卿浅梳。

其中不乏炫耀之意,求偶期的凤凰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展示尾羽的机会。

她的尾羽一回来,卿浅身上的羽衣就消失了。

卿浅将梳子放上去比了比。

如果不算尾巴,小凤凰的原形也就三把梳子长,一梳就能到头。

卿浅垂眸,抬着的手始终不放下。

半响,她轻声提醒:“太小了。”

不够梳。

听出了她话里的失落,江如练出于本能,开始思考让卿浅高兴起来的办法。

也就是卿浅了,放平时敢对她的外表做出□□,她绝对一口叨上去。

片刻后,赤色的小凤凰扑棱着翅膀,飞进卧室里。

把门虚掩着,刚变回人形就开始脱上衣。

她翻出一件衬衫,反着穿,身后不扣扣子,就会露出大片白润的脊背。

两片肩胛骨如同翩飞的羽翼,随着她的动作变化。

只一瞬间,她真正自后背生长出了华美的羽翼,展开时接近两米。此时规规矩矩地收在身后,也特别显眼。

这下面积够大了。

那些红色羽毛仿佛自带光源,每一根羽毛都熠熠生辉。一出现,整间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最后,江如练将披在身后的头发束起:“师姐,可以进来了。”

卿浅甫一推开门,就被鲜亮的红色占了满眼。

床边坐着的妖面容姣好,身后的羽翼巨大且丰满,自凝如脂玉般的背上长出,却毫不违和。

瞧见她来,那对羽翼还羞涩地拢了拢。

卿浅上床、拿出梳子从背后开始梳,却发现有些无从下手。

真不愧是花两小时整理羽毛的大妖,翅膀上的羽毛整齐、干净,且散发出暖呼呼的热度。

只偶尔有几片支棱出来,大概是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废羽。

人形的羽翼不能飞,对凤凰来说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逗伴侣开心。

对于母胎单身的江如练来说,这羽翼就是个大型装饰品,平时完全用不着。

现在倒是用上了。

她拘谨地揪了下床单,尝试着将羽衣舒展开,缓缓道:“我白天才理过,不是很乱,师姐随便梳一下就好。”

刚说完,卿浅就迅速地倒着薅了一把,翅膀上排列整齐的覆羽被翻得凌乱无比。

随后更是淡然开口:“现在乱了。”

江如练:?!

她怎么可以这样!

江如练肩膀往内缩,翅膀半张着,难受到浑身都不得劲儿。

她憋着一口气,拼命压制住变回原形理毛的冲动。

不断告诉自己,为了让师姐开心,什么都可以忍。

反应如此激烈,卿浅却像没看见似的,拿出那把专用小梳子,慢悠悠地顺着梳下去。

偶尔瞧见支楞着的旧羽,果断伸手拔掉。

如果羽毛太小或者开裂,便直接塞给江如练。

好看一点的,就趁江如练看不见揣自己荷包里。

而后又去摸江如练的飞羽,每根都轻轻揪一下,像是在试探,这羽毛长得结不结实。

揪得江如练心惊胆战,怕卿浅控制不好力道,给她拽下一根来。

幸好卿浅很快结束了拔毛这一项活动,开始进行下一步体验。

她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江如练坐过来,正对着她。

还问:“有觉得放松吗?”

江如练猛猛点头,哪敢说一个不字。

好喜欢师姐给她梳毛,有一种魂飞魄散的刺激感。

眼下某个人作恶多端的魔爪,伸向她内侧的覆羽,江如练更是紧张到脊背绷直。

卿浅的手冷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指尖微微陷入凤凰的羽间,如撩拨一汪春水。

太暖和了,暖和得她有些控制不住,索性丢掉梳子,将自己的手贴了上去。

以指为梳,寸寸摸索。

她以一贯严谨认真的做事态度,按照书中所说,在翅膀内侧反复抚弄。

那些绒羽手感也确实好。

前面一分钟,江如练还盘腿坐得好好的,乖乖地任由她动作。

卿浅的手指在她靠近翅膀根部的覆羽处来回摸、按压。

表情严肃冷淡,像是在探究,人类的身体如何能长出翅膀。

只余光偶尔瞟向江如练,悄悄观察她的反应。

太怪了,书上明明说只要摸这里,大部分羽族都会忍不住将伴侣扑倒。

可江如练除了耳垂更红了点,好像不准备做些什么。

其实江如练确实有些坐不住,那是她翅膀上最敏感的地方,就像被挠了把痒痒肉、还给你电上几下。

平时她自己梳动作都轻得很。

现在被卿浅这样对待,她连翅膀尖尖都在抖,几次想拢起来。

或者把卿浅按倒、将她为非作歹的那只手缚住,不准她乱动。

江如练红着耳朵警告:“我人形的翅膀不能随便乱摸,师姐再这样我就要收起来了。”

然而说出来却轻飘飘的,没什么威慑力。

听她这么说,卿浅颇为遗憾地收手,还相当不舍地拿脸蹭了一下。

江如练没来得及阻止,卿浅就把手压在翅膀上方,闷声闷气地答:“困,借我靠靠。”

她缩成小小一团,头也垫了上去,远看就像是抱着江如练不肯撒手。

察觉到身上的重量,江如练一动不敢动:“师姐,要休息就好好休息,这样趴着难受。”

“……”

没人回答。

“师姐?”

江如练简直不敢相信,她对自己上下其手一番,然后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躺下了?

而且还一秒入睡?

可缩在翅膀里的人呼吸规律,确实睡着了。像是累了好多天,连梦中眉头都微微蹙着。

这副模样,江如练怎敢打扰她好眠,只能低叹一句:“卿卿。”

怀里人好像听见了,迷迷糊糊地仰起头。

眼睛还半睁着,先啾的一口,将自己薄软的唇贴到了江如练下巴上,然后随便蹭了蹭。

就像是半夜睡觉被自己养的小宠物吵醒,于是敷衍地安抚她一下,再翻个身继续睡。

“不是、你、你——”

温软的唇让江如练感官炸裂,口齿不清,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她扣住卿浅肩,来回晃,想把人摇醒。

“不准睡了,你快起来和我说清楚!”

作者有话说:

昨晚太迷糊了,重修了一下,顺便一提,师姐看的书是《30天甜甜恋爱,和羽族伴侣必须做的事》

笑死,她真的是从涂山的小书店里扒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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