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固山上一众匪寇旋即被吓破了胆。

可惜无人告诉他们，这场灭顶之灾何以落在他们头上。

精兵们冲入山林，由着山路慢慢往山顶逼去。

精兵们呈包围之势，所过之处可说没有一个活口。

这场单方向的击杀完全不在薛涛的预料之中。

他心中燃起的熊火慢慢灭了下去，化为星星点点。

他骑在马上，有些错愕地看着满山乱跑、嘴里求饶连连的匪寇。

薛涛察觉到不对劲，他即刻大喊道：“住手！都停下！”

单伟离他不远，挥手又斩杀了一个匪徒。

那血顺着他的刀口溅出两点到他脸上。

他习以为常，更是面不改色，连擦都不擦。

单伟控着马，隔空看了薛涛一眼，然只一眼。

他便将头扭开，腿上一个用力，夹了下马肚。

骑着马顺着山道又奔腾了出去。

薛涛惊讶失声，他失神地看向那个面不改色的黑甲青年。

看到他手起刀落，想也不想便又斩杀了一个跪地冲他磕头不止的匪寇。

那匪寇登时身首分离，从那光秃秃的颈部喷射出去的鲜血里还带了血沫。

猩红的血冲上了树梢，又顺着树叶的边缘迸溅下来。

打湿了周围一片士卒和刚才倒地抽搐不止的匪寇身上。

薛涛恍惚间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胆寒可怕，他坐在马上。

握了握手，却又察觉到自己的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刀。

他看着刀口上沾染的新鲜血迹，一时分不出心里如何作想。

单伟带着骑兵渐渐远去，但整个北固山上动静不止。

喊杀声、哭叫声、求饶声混合在了一起，薛涛伫立原地。

他身下的马有些躁动，不停地喷着气，似是很想追上去一逞雄风。

薛涛不太想上山顶去了，他觉得心情复杂至极。

说不上来，他暗嘲自己软弱胆怯，不够英勇。

妇人之仁，虽自己将自己鄙薄了几个来回。

也骂了几个来回，但他还是没有驱马上前，没再参与到这场击杀之中。

树叶间隙里透下极亮的日光，光线斑驳地盖在山林里的枯叶堆上。

仿佛在掩盖血迹，掩盖刚才那一场如蝗虫过境般的残忍击杀。

精兵们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太清，大概已杀到了山顶的山寨。

薛涛守在原地，皱着眉，他从怀里取出一只手巾。

喉结滚了滚，将手上长刀扬了起来。

“你是恶鬼！”

薛涛擦刀的手一顿，他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薛涛赶紧回头，却见离他十步远的一棵粗树后面躲着一个小孩。

那小孩双目紧紧地盯着他，眼里既是戒备又是害怕，但更多的还是憎恨。

薛涛张了张嘴，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那小孩往树后又躲了躲，他固执且倔强地瞪视着薛涛。

开口道：“你们都是恶鬼！”

薛涛不明所以，他不知这孩子从何而来，只见那孩子一直躲在那棵树后。

便仰头顺着那树看了上去，只见这大树上枝丫纵横。

便隐隐猜测这孩子刚才应是躲在了这棵树上才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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