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间谍与迷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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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耸耸肩,“他付了我们一大笔钱。”

“为什么?”

她又是一阵犹豫,瞟了一眼斯科蒂·琼。“干掉阿里·扎马尔。这就是斯科蒂的任务。一开始,我们只让他监视,后来才把剩下的告诉他。”

“我明白了,”兰德感觉很疲惫。总是有斯科蒂这样的年轻的新人可以受雇杀人,“怎么收尾,阿兰塔?”

“找阿里·扎马尔算账。我不需要斯科蒂,我要亲自动手。”

兰德想起他从理查德的衣袋里拿出的那张纸,打开后,在更好的光线下再次研读。纸上写着四行字,被圈在一个迷宫样的框子里:

LABYRINTH

LABYRINTHE

LABYRINTH

82

“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兰德问她,“理查德临死前,向我暗示这个。”

“只是涂鸦而已,”她回答说,“根本没有意义。”

“迷宫[18]是指什么?”

“我不知道。”

“82表示什么?”

“就算有什么含义,他也没告诉过我。”

兰德将这张硬挺的纸片翻过来。这几行字是写在理查德的登机通行证上的,他仍然一无所获。“好了。给警察打电话,告诉他们你哥哥的事。我不管你编出什么样的故事,不过,别把我扯进去。还有,暂时离阿里·扎马尔远点儿——你们两个都是。”

斯科蒂·琼点点头,但阿兰塔只是转过身去。

兰德回到他们的饭店房间,见蕾拉坐在沙发上。“我真失败,杰弗里。你找到他了吗?”

他为两人倒了酒,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他和阿兰塔在他的公寓里。理查德也在,不过他死了。”

“死了!”

“有人在机场朝他开枪。阿兰塔把他扔在汽车后座上,流血至死。我刚好在他咽气之前找到他。”

他把那张纸拿给她看,“他口袋里发现的便条或者是笔记。他临死前指着这个。知道这附近哪儿有迷宫吗?”

“当然,”她的回答令他吃了一惊,“阿尔西诺伊的迷宫就在南边,”她研究着纸上的字,露出笑容,“事实上,就在这里以南大约82公里处。”

“有意思。考古学家在那里挖掘吗?”

“已经没得可挖了。只剩下地基了。最有意思的是,阿尔西诺伊古时候被称为鳄鱼城。作为一个城市的名字,很棒吧?”

“可不是那种城市支持者偏爱的名字。”

“它大概是古代最有名的迷宫了。希罗多德说那里共有十二个庭院和三千个房间,其中一半建于地下,作为法老的墓室,放置祭祀用的鳄鱼。很可能作为坟墓而建,但也有些历史学家认为它可能被政治首脑当做秘密集会场所。”

“如果我们开车去,你在夜里能找到吗?”

听了他的疑问,她笑了笑,“除非它在四千三百年后又移了地方。从这里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理查德想要告诉我一些和那个迷宫有关的事情。但是是什么呢?你说那里只剩下地基了。”

她再次拿起那张纸,“他为什么把这个词写了三遍——还在一个词尾加了个E?82写在最下面。这一定意味着什么。”

“你告诉我说那是到迷宫的距离。”

“是的,但他为什么写在最下面,好像——”她皱紧的眉头渐渐化为笑意,“哦,杰弗里,太棒了!我应该和你一起在隐秘通讯局工作!”

“你是说,你看到了我遗漏的东西?”

“当然了!他用三种语言写下‘迷宫’这个词——英语,法语还有德语。在这三种语言中,这个词的拼写都一样。”

兰德仍旧一头雾水,“那数字呢?”

“他记下那个数字——到阿尔西诺伊的路程——因为他不知道‘迷宫’这个词的阿拉伯语怎么说。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个阿拉伯数字,和我们的数字一样!四行,四种语言——英语,法语,德语还有阿拉伯语。这能让你想到什么吗?”

“金字塔的声光表演!”

“正是这样。”

“走吧,”兰德说,“还赶得上今晚演出的末尾。”

多语言解说的顺序每晚都会改变,他们抵达时,法语的解说刚好结束。射在金字塔上的灯光逐渐暗淡下去,观众们鱼贯而出。一个戴着红色无边帽的矮个子男人正在更改公告板上的文字,表明德语解说即将开始。

“我们进去吧。”兰德说。

他们坐在零散的游客中间。他注意到前排坐着两个日本男人,不禁纳闷他们是否听得懂德语。这时,戴着无边帽的那个男人走到麦克风前,开始播放舒缓的东方音乐。他开始用德语飞快地讲解。

“这里有点儿不对劲儿,”蕾拉在他耳边低语,“他们通常只是播放对应语言的录音带而已。”

“你听得懂他在讲什么吗?”兰德问,但就连他也听懂了“迷宫”这个词。

前排的两个日本人突然站起身,经过通道,朝着后面的出口走去。“杰弗里,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某一目的,这个表演被作为一个转战集结地。开始播放磁带录音的这段解说词暗示他们下一站该去哪里——这一次是阿尔西诺伊的迷宫。这就是理查德那张便条的意思。他注意到在他懂得的三种语言中,都出现了‘迷宫’这个词。”

他们离席,在那两个日本人之后穿过漆黑的通道。但当他们来到停车场时,只看到一辆小轿车消失在高速路上。“在夜里我们追不上他们,”蕾拉说,“他们可以拐到任何地方去。”

“那条路是去迷宫的吗?”

“他们可以走那条路,没错。迷宫就在法尤姆城附近。”

兰德听到德语解说的声音变了,但是并没有意识到此时已经开始播放录音带,直到他看到那个戴着红色无边帽的小个子男人尾随蕾拉而至。“你们急匆匆地离开我的演出,”他说,“我们要好好说说。”

他伸出一只手,好像要与兰德握手致意,兰德看到他袖中弹出的弹簧刀已为时太晚。刀子像一条蝮蛇般向他刺过来,杀意毕现,就在这时,突然另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冲出来,撞倒了带帽子的男人。一阵扭打之后,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而后一切静止不动了。当灯光表演开始时,兰德才在金字塔反射的光线下,看清楚是谁救了他。是斯科蒂·琼。

“很高兴又见到你,斯科蒂,”他朝地上瞥了一眼,“你杀了他?”

“没有,只是把他打晕了,”琼转过身,一眼就认出了蕾拉,“我早就应该知道你和他是一伙儿的。”

“她是我的妻子。现在请你告诉我这家伙是什么人。”

“阿里·扎马尔,他们让我杀的人。”

“我明白了。”

“我猜我不善杀人——至少不善于赤手空拳地干。我们离开这儿吧。”

兰德立时做出决定。不论琼是为哪一方工作的,最好盯着他。“跟我们来,”他催促道,“我们要去阿尔西诺伊的迷宫。”

“今晚?为什么?”

“目的之一就是查明为什么刚才阿里·扎马尔想要杀死我。”

因为蕾拉认得路,所以由她驾驶。兰德和琼坐在后座上,这样一来,万一有别的车辆察看车内情况,他们可以很快蹲下身子,藏起来。“阿兰塔在哪儿?”他们行驶了十分钟后兰德问道。

“她载着她哥哥的尸体,开车出去了。”

“我希望是去找警察了。”

“我不知道。”

“你是怎么被牵扯进这件事儿的?”

美国人靠在坐椅上,闭上了双眼。“有时候我自己也想知道。我在美国杀了一个人,用炸弹。那是反战示威的一次行动,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从那以后我就开始逃亡,靠小聪明混日子,为了生存也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其他地方一样,开罗好像是个不错的城市,直到我遇到阿兰塔。哦,她还不错,但是她哥哥有点儿麻烦,一见面就立刻劝我做卑鄙勾当。他让我监视阿里·扎马尔,看看他想干什么。后来,阿兰塔又要我替他们干掉他。”

“你答应了吗?”

“一开始没有,但是阿兰塔把我说服了。他们清楚我的底细——从一张照片上认出了我——也知道我不会告发他们。我觉得这是一种要挟。”

“他们这次去见那个叫仰光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仰光是CIA在中东地区的秘密情报高官。他本来今晚是要和切斯曼兄妹一起回开罗的,但是他改变了计划。”

“我懂了。这么说阿兰塔和理查德在为CIA做事了?”

“为出价最高的一方。理查德曾经告诉过我,他们有时候同时受雇两方。”

他们在黑暗中朝着南方行驶,穿越沙漠,向法尤姆和鳄鱼城遗址进发。兰德想象着阿兰塔开着另一辆汽车,载着她死去的哥哥,驶向某个毫无标记的墓地。兰德知道,不期而至的死亡是一场赌博游戏,但并不能因此而冒险。

“快到了,”这时,蕾拉说道,“我们已经到了法尤姆的外沿了。”

透过车窗,映入兰德视线的只有一片黑暗,不时被沿途经过房屋里的灯火打破。房屋越来越多,蕾拉为了避开市中心,向西绕行。差不多午夜时分,蕾拉才终于停车宣布道:“翻过下个小沙丘就到遗址了,如果你想监视别人,不想被发现的话,我建议我们步行过去。”

兰德和琼采纳了她的建议,扔下车,跟着她爬上了沙丘。几乎是满月,站在沙丘顶端,他们可以看到一片被银色月光装点的椰枣树林。“遗址就在树林的那边。你们现在就站在鳄鱼古城上。”

“鳄鱼在哪儿?”兰德问,“我们离尼罗河很近吗?”

“尼罗河在东边,离这里将近四十公里,但是有几条支流和一条运河流经这里,连接着北部的米瑞斯湖。没错儿,那湖里曾经有被尊为神物的鳄鱼。现在偶尔也有,阿斯旺大坝很好地终止了尼罗河的季节性泛滥。”

“鳄鱼城,”斯科蒂·琼轻念着这个名字,“鳄鱼的城市。”

突然,蕾拉的手按在了兰德的肩膀上,“看那儿,月光下面。”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两个人影在树林间移动。其中一人手里拿的好像是一支来复枪。“你们两个呆在这儿,”他说,“我下去。”

不等蕾拉出声抗议,他就滑下沙丘,走进椰枣树林。他渐渐靠近,月光照亮了一个低矮的半埋在地下的人工建筑。他借着月亮和火柴的光亮,好不容易才看清那行英文:即将开放——阿尔西诺伊迷宫部分重建。由埃及国家旅游局出资。

火柴的火焰灼痛了兰德的手指,他扔掉火柴。身后立刻传来一个声音:“我们又见面了,兰德先生。但这次,我拿的是枪,而不是刀子了。”

兰德缓缓转过身,与阿里·扎马尔正面相对。他的一只手中稳稳地端着一把轻型机枪。不要反抗枪。“我还以为把你甩在开罗了呢。”

“坐直升机很快就到了。现在,请你举起双手,在我前面走进去。你会发现你的一位朋友已经到了。”

兰德打开门,踏入了重建的迷宫中。这是一条灯光昏暗的长走廊,两边连着通道和房间。他们经过时,他向里面瞄了一眼,看到更多的门和过道,通向四面八方。他们走过一个壁龛,里面放置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鳄鱼雕像,大张着嘴,等待迎接游客。

“向左拐,”他们走到转角时,阿里·扎马尔指示道,“然后向右。”

“你很清楚这里的路。”

“我参与了重建设计。就是这儿了,进去。”

兰德走进去,看到另外两个阿拉伯人站在一把椅子两边。阿兰塔·切斯曼坐在椅子上,手脚被绑着。她抬眼看到他。“兰德。”

“阿兰塔!你怎么——?”

阿里·扎马尔哼了一声,“她想杀我,因为她觉得是我杀了她哥哥。我坐直升机,把她也带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兰德问,“你们要干什么?”

阿兰塔给出了答案,“一个会议——全世界恐怖分子头目的会面。德国、日本、爱尔兰、巴勒斯坦。全是些投弹手,劫机分子还有刺客。他想联合他们,建立一个世界范围的恐怖组织网络。”

阿里·扎马尔盯着她。“闭嘴。”他轻声说。

“仰光就是为此而来——试图阻止这次会面。但是在最后一刻有了变化。他收到消息,有刺客埋伏。果真如此——只是我哥哥成了替死鬼。”

阿里·扎马尔掴了她一耳光。“你说得够多了。说到你哥哥,你很快就能去见他了。”

兰德向前跨了一步,其中一个阿拉伯保镖举起了他的武器。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第一个爆炸声。

阿里·扎马尔转过身,用阿拉伯语喊了两句话。保镖开始行动,飞奔而去。机关枪开火声在迷宫的走廊中回响,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

突然间,斯科蒂·琼出现了,肩上扛着一袋子手榴弹,手里端着一支轻型机枪。“我们离开这儿!”他冲兰德喊道。阿里·扎马尔举起手中的武器,但速度远不及美国人。轻型机枪的子弹射穿了他的腹部,他倒在了捆绑阿兰塔的椅子边。

兰德蹲下身,割断绑住她的绳子,跟着斯科蒂,在迷宫中寻路而出。“我们怎么找到出路?”阿兰塔气喘吁吁地问。

“我沿途撒下了沙子。我们现在跟着走。”斯科蒂对她说。

“你在哪儿找到的枪和手榴弹?”兰德问。

“我和你妻子在沙丘后发现了一架直升机。这些东西就放在里面,我猜你们可能需要帮助。”

“你猜得对。”

阿兰塔扭到了脚,跌倒在地。兰德停下脚步,扶她起来,正在这时,一个日本人绕过了他们身后转角。斯科蒂连发几枪。“你们两个先走,”他说,“我断后。”

“你不能——”

“这迷宫里可能有他们二十多个人。最好让他们一个都逃不出去。快走!蕾拉在外面等着。”

兰德的手臂环过阿兰塔,扶着她走了出去。他最后看了一眼斯科蒂·琼,这个美国人又向迷宫内掷出一颗手榴弹。他们刚一踏入被月光笼罩的夜色中,一连串的爆炸好像将这个地方撕成了两半,他们被一股大力抛在了沙地上。

几秒钟后,蕾拉就发现了他们。“杰弗里!你还好吗?”

“我想我很好。阿兰塔扭伤了脚踝,但她没事。”

阿兰塔·切斯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望着他们身后的浓烟与火焰。“斯科蒂。”

“我很抱歉,”兰德说,“他没逃出来。我们赶快离开吧,以免还有爆炸。”

他们刚走不远,她就跪倒在沙地上,像之前为她哥哥所做的那样,哭悼着斯科蒂。

“他让我把这个给你,”蕾拉对兰德说,“是他进去找你们之前写的。我想他根本就没打算出来。”

“不,”兰德说,“他不会的。”

“你不看看吗?”

“我想我知道他写的是什么,蕾拉。理查德·切斯曼知道迷宫的事——还记得他在登机通行证上写的字吗?——所以,他根本没有理由让斯科蒂监视扎马尔,然后再杀掉他。这只不过是为了欺瞒他妹妹而编的故事。他知道迷宫的事,也知道声光表演所传达的信息,都是扎马尔告诉他的。那斯科蒂呢?他可能不知道理查德和阿兰塔什么时候从安曼回来——但是今晚在车后座上,他告诉我那个叫仰光的CIA探员原定今晚和他们一起回开罗。你还不明白吗?仰光很幸运,成了替死鬼的理查德大概还以为是扎马尔杀了他。”

“你是什么意思,杰弗里?”

他展开斯科蒂的绝笔留言,在迷宫熊熊燃烧的火光下,一起读着。

兰德——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把这个留给你。理查德雇我今晚在机场暗杀仰光,那个CIA探员。阿里·扎马尔出的钱,但是理查德不想让阿兰塔知道。他想让我动手,以免哪个喝得烂醉的阿拉伯枪手用流弹伤到她。只是他找错了人。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暗杀仰光。我端着枪,在那里等得越久,越觉得理查德才是一个真正的恶徒。当他们走向汽车,而仰光并没有一起出现时,我让理查德做了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