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是祖母等了多年的那人的后代。
俞思化自认在冥王面前无用,可他听过英雄事迹,怎好眼睁睁看着英魂受辱。
“他是个骗子。”
谢逢野顿了顿脚步,转头去问他:“你用不着这么在背后跟我告状诉委屈,我何时在你心里成了扬善除恶的人?”
“你既然这么清楚,又正直,为什么不自己去跟城主说?”
俞思化明白他这是又开始恼了,尽量将声音放轻:“我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你觉得。”谢逢野嗤笑道,“只要你想了,就能说,说过我便要去做?”
就算,老怪物说过,俞思化和成意不能一概而论,但他实在做不到将这两个人分开对待。
每每稍有矛盾,他总是难以自抑地想起当年情劫之后疯魔一般上天入地去寻的时候。
虽然神仙信仰另一个神仙本就是极其嘲讽的事情,但他曾经也虔诚地信过姻缘神。
他也曾狼狈而谨慎地迈上姻缘府的仙阶。
可得到的结局是什么。
“幽都冥王情劫出了纰漏,成意上仙已代为补过,砍断了您的命缘线,此后孽缘可了。”
浮念台上,姻缘府的小仙倌是这么同谢逢野说的。
当日彩云无言缭绕,荡下死寂昏色,轻柔又残忍地拂落谢逢野心头最后一丝希冀。
他像是听不懂了话,明白不了道理。
问了再多遍都是这样的结果。
代为补过。
孽缘。
就记得重复不变的回答如同枯藤垂枝,给天地万物缀上一层灰败。
此后这句回答钝刀割肉一般划了谢逢野多年。
现如今,那人就在面前,还是这般喜欢先入为主。
谢逢野从来都没有过好脾气。
“你不过是俞家收留的一个小乞丐,不过是异于常人能鬼神罢了,不敬神不惧鬼的,真把自己当个少爷了?”
“你告诉我,凭什么凡事都是你觉得就可以?”
百年怨愤积攒溃堤,尽数发泄于此时,冲破这院凉秋。
待谢逢野意识到时,话已出了口。
“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怔然一瞬,然后强行压下那些不该出现的悔意。
俞思化只觉得像是被冰水从头到位浇了个透,凉到肺腑里,衣衫鞋袜全都湿淋淋地贴在身上,把他所有藏于心底的不堪通通勾勒出来,无处遁形。
风过回廊,卷起片片落叶擦地而去,气氛凝滞。
管事寻了过来,打破这般不悦。
“家主询问二位公子可要留下来用饭?”
俞思化长睫遮住了瞳孔中破碎的情绪,嘴巴不知所措地扬了扬,才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来。
“我就不了。”俞思化轻声道,“劳驾管事同伯父说一声,我明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