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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霜雪沉沉,一队人马进了城,在如此时候,驾这般招摇香车贵马,无异于小儿抱金过闹市。
彼时叛军巡逻频繁,山蛮子实在难以出城去给柴江意捕猎新鲜野物。
可如今大雪纷飞之时,实在难寻新鲜的肉来炖汤。
自元宵过后,柴江意总是频频起烧,整个人眼睁睁地瞧着瘦了下去,山蛮子心急如焚,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贴挂在他身上。
只好趁夜半昏沉之时,瞒着柴江书出门去,到处去搜罗还有没有活的动物。
难得今夜猎到只兔子,还没等他翻过层层院墙悄默默回医馆去,就被一个从黑巷之中冲出来的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若只是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可恨就可恨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辆疾驰狂奔的马车,惊马不带理智地横冲直撞,马屁股后面惊心刺目地插了好几把大刀,鲜血淋漓一地。
如此闹腾过后,兔子没了。
山蛮子还未来得及看清面前是谁撞了他,就听巷尾几声怪骂,远远跟来三五个人,他们用粗布蒙了脸,瞧不清长相。
“这他娘的都让马车跑了!你们几个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大哥……那个不是,柴家收留的那个怪胎吗?”
这道声音山蛮子简直不要太熟悉,这波人打娘胎里出来就带着流氓混账气,最开始也只敢在城中胡乱撒野,之后吃食衣物越发难寻,他们就变本加厉起来,开始做那些强掳强卖的行当。
今夜本想劫车,倒没想到在这遇上“老朋友”。
当天风雪庙中拦了柴江意的是他们,如今害得辛苦寻来的兔子跑脱,罪魁祸首还是他们。
山蛮子一把推开了扑到身上的男子,怒吼着冲过去同那几个人缠斗到一处。
待归家时,已是三更半。
他被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医馆走,那个人一路上将自己的家门报了百八十遍。
“你你你你,你不会要死吧,你可别死啊,我扶着你回家去!”
“我那什么……我姓良,单名一个密,字什么我就不提了,估摸着你如今这个模样多半也听不进去的。”
“然后啊然后啊,我家特别有钱,你要是……唔!”
山蛮子这平平无奇的人生中,第一回知道当真能有人吵闹至此,他一把捂了这人的脸,猛地用力捏住,像是车夫把控手里那根缰绳,终于稍微安静些到了医馆。
医馆门前亮着灯笼,雪夜朦朦,柴江书等在门前。
她隔着老远就迎了过来,山蛮子这才敢泄下最后一丝力气,听姐姐和那人互相说了什么,可惜他已沉沉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尤其不安稳,中途恍恍惚惚地醒了好几回。
要怪就只能怪那几个人下了狠手,新仇旧怨堆积在一起,拳拳往死里打。
他就记得第一回醒过来时,有人离他极近,正一下一下慢慢地给他擦脸。
山蛮子想挣扎着睁开眼来,却被人按住了眼帘:“闭着眼,好好休息。”
不论是轻声细语,还是浅淡药香,都是能令他安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