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零碎的场景互相连接,却总在快要完整之时“彭”地炸开来,碎成金青色幽火,徒增凄寒。
每每此时,俞思化都觉得头痛欲裂。
隔雪而望,像天地大梦尽现此时,怆然不已。
俞思化知道,在许多年前,那场无边风雪中,有两个人坚定地互相选择过。
此情甚笃,却不知为何每回梦醒,沾湿的却是他自己的脸。
谢逢野近来也很惆怅。
自从取回参归之后,他把自己这颗心融去俞思化身上,本意是为了替他挡一些天道降罚,小少爷却整日里昏睡沉沉。
自从隐了身形偷摸进来被土生当场撞破,他便越发光明正大起来。
只是俞思化近来不知为何,总是沉睡良多,冥王也没了那些亲近心思,只好日日夜夜陪着,趁他睡熟给擦掉些额头冷汗。
俞家哥俩就更简单了,总归是要吵,在哪不是吵?
却不知他们争辩得难舍难分之时,小幺屋里或是一抹玄衣静坐,或是一群妖魔鬼怪围观。
譬如此刻,轻幔笼烟,如玉公子紧锁双眸。
榻前……甚是热闹。
“我觉得,小少爷约莫是被魇住了,都说心事如大病,一病病一生。”尺岩严谨地说着半生不熟的道理,很快便被小安反驳回去。
“神佑俞氏,如今尊上在此,哪里还能有不长眼的敢来冲撞?”孟婆向身边的梁辰求证,“你说对吧?”
“恩。”梁辰回了他,还是压下眉来沉声道,“尊上,是否需要求助于药仙府?”
“找他们没用。”谢逢野探着俞思化的额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当日于良府中,那师徒二人都瞧过,既然没有吭声,定是无法可解,问了也是徒增麻烦。”
“那可怎么办?”小安锁着眉,看上去俞少爷当真难受得紧,“按理来说不该至此啊。”
“是不该至此。”谢逢野眸光沉沉,忽感指腹下的人微微皱了皱眉。
他稍偏了些头,这回连吩咐都没下,原本围做一堆的鬼都瞬时散去,谢逢野也静悄悄地收回了手指。
俞思化睁着眼呆坐了许久,才怔怔地用手背擦了眼角残泪,心中像是破了个大洞,似乎一辈子都难填平。
“到底在哭什么。”
他听见。
已不是第一回了。
自他眼盲之后,每逢这般醒来,都能听见谢逢野的声音,可不论他怎么开口,冥王就是不理他开始装死,只管一直默声陪着。
说起来也好笑,这是他知道这个怪脾气的鬼神以来,他话最少的一段时候了。
俞思化眨了眨眼,头还是晕乎,他问:“有人吗?”
谢逢野站在他一步之前,默不作声,指尖弹出灵光,从门缝中冲出去,化作乱风一阵,糊了正进屋门的俞家兄弟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