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还未来得及旋身离开。
就见一直挺尸在地上不动的玄衣人忽地痛苦地弓起身,看着像是疼急了,紧紧地蹙着眉闭着眼,艰难地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却先呕出一口血来!
赤色液体飞溅一片!
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冥王此刻忽地声音沙哑大有气若游丝之状,将所有骄傲不羁全数卸了去,唯以满身脆弱神色相对。
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手臂又以极其诡异的摆动颤个不停,几次都失败了。
“你……”俞思化终究不忍见此,手将将抬起,又咬了自己舌尖一口逼自己停下。
“你这般,如何对得起你自己,如何对得起他,且自己疗伤吧。”
谢逢野余光瞥见他要离开,想也不想地就又呕了口血,见人停了脚步才猛地收回目光来。
俞思化恨自己扭身,却又惊于见到谢逢野这幅模样。
他垂着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玉兰簪,正极尽温柔地抚着那些暖意花瓣,一下一下,恋恋不舍又痛彻心扉。
那簪子瞧着莹润,暗暗地透着清凉光芒,做工算不得精致,却瞧着俞思化挪不开眼。
他近些日子总是这般,没由来的心口一痛,像是胸口有处埋在血肉之下的伤疤,要被凌厉刀刃生生剜开,
一下一下都划过最痛苦的那几处地方。
他见了谢逢野会痛,却还能忍受,竟不知为何瞧见这支玉簪会让他疼得喘不上气来。
那绝非是因为被强迫了什么,更不是因为被亲近依赖一个心有所属的人会带来的耻辱难看。
就是最纯粹的痛,像是有场将来的暴风雪盘旋于顶,又不肯直接来场痛快。
俞思化刚抚上自己心口,却见那玉兰花上溅出一滴晶莹,很快,又落下一滴,这次确实直接砸去了地上,慢慢晕开了抹青灰水痕。
像是有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意终究还是阻拦不住,不管不顾地就要展露人前。
俞思化震惊难挡:“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谢逢野再眨下两痕清泪:“反正我就活这么几天了,横竖……横竖能见你一次幻影,我早已将你曾孙送了回去。”
他说这句话,用尽了平生所有委屈。
“我怎会让他留在这里受苦,却没想,你终究还是不肯陪着我。”
“送回去了?”俞思化走进了些,“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只能活几天了,你干什么了?”
却没想冥王像是连抬头的精神都没有了,苦哈哈地靠着桌腿,似是意识已然开始模糊了:“我……我能在死前看见你,你……打我……”
俞思化想看清他到底怎么了,又往前靠近几步:“……不是他打的你,是我打的。”
谢逢野用余光来丈量距离,等到时机刚好便闭眼一倒,正正靠去玉兰腿上:“死前能看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双眼一闭,万事都不再管。
*
皇城门前,皇家客栈一大早就迎来了宫内圣使宣旨,传大将军俞思争退兵出十里远,不得紧逼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