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冷淡,浑身是血。
不知他拼了多少力气才从玉庄那座宝塔里挣脱出来,又一路从不世天奔到此处。
朱柳之死,显然成了他一个放不下的执念。
但这些已然不重要了。
一个人的可怜,向来不能做他行恶的原因。
“尊上……”孟婆持剑护在冥王和月老身前,“你和上仙进入业障幻境时他就来了,也不开口,非要杀上仙。”
“还有。”她借着梁辰的搀扶递出灵笺,“我去幽都查过,当年妙手镇中那些亡于屠戮的人早入轮回,那些被困在这些残尸断体中的人,都是朱柳手下的士兵!”
也就是说,南絮之后杀了朱柳座下兵卒,还设境困住了他们不许离开!
“嗯,辛苦了。”谢逢野目不转睛地盯着南絮,起了法障先护住身边几人,自己往前走,成意却从法障里走出来,跟在他身后。
“你恨我,你也恨当年那个传信的士兵。”成意声音冷清,“你恨当年我没能及时得知消息护住你。”
成意面上不显什么,但身上蕴起的那层薄薄灵光已足够说明问题,他动了怒。
如今的成意,本该嗔痴喜乐都没有。
但他还是在此刻动了怒。
南絮看着他,忽而笑了。
浑身是血的少年站在明亮刺目的阳光下,像一面被打破了的琉璃镜,他问:“你当我在恨你这个?”
又问:“你还是没想起来?”
成意此刻极其不愿同他多讲,掌心已然凝出团灵光,其间还有鲜少见到的赤色灵光缠绕着,像掌心捧着团火堆一般噼啪作响。
他正要出手时,那问花妖却忽地笑开了:“怎么,哈哈哈哈,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杀我灭口?就像当年杀了那个传信的士兵一样?”
成意动作一顿,难以理解:“说些我能听懂的。”
话音未落,身旁已有道黑色厉风冲了出去。
冥王呢,闲适且有心情的时候,同人打架喜欢招些宝器出来挥舞着玩,鲜少有真正动杀心的时候。
而这种时候,他会毫不珍惜地散出灵光压制,叫人动弹不得,恰似此时。
南絮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谢逢野已经按着他的脑袋砸进了地里,就在朱柳府上,石砖轰鸣乱响,问花妖急急呛出口血,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谢逢野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眸光阴鸷。
“你自己造的孽,还要怪别人?”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是观人业障的诀,“本座没耐心听你说实话了,正好看看是哪位高人指点,让你这么厉害!”
其实想想也不过是江度,不然谁能有这本事,叫这妖怪四处做害。
南絮也不知从哪挣出来的力气,冲破冥王真龙灵威,一把攥住了他捏诀的手。
却不是推开,而是猛地拉到自己额头前。
他笑得满脸都是泪光:“好啊!那你就自己看!看看你那春初新晴时无踪无迹的爱人,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