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花开,是为玉兰亲至,因他心向裤衩而催得浮屠盛放。
这次……
幽都之内,赤色鲜艳一路蔓延至瞧不着的地方,风急躁地吹鸣于耳侧,掠过花海。
目所能及之处,万千灵光争流。
唯独瞧不见玉兰。
谢逢野纵着风,连稍微往旁边偏一点都不敢,生怕一个错眼就要漏看什么。
幽都此刻唯有风声,神鬼妖都默默地抬手向上,他们心知肚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天道发了疯,突然要一举杀了此刻幽都里的所有存在,哪管你是神仙还是鬼吏。
此威压之悍猛,连冥王都招架不住。
是昆仑君,那个久不露面的老神仙以身殉道为他们挡住了这一劫。
所以,明知无用,他们也在试图留住月舟和江度已经散去的灵光。
他垂在身侧的手无力地收拢又松开,说不出想要抓住些什么,连自己的神魂都像是跟着月舟和江度一同碎了,几次失了平衡,在风里踉踉跄跄。
事情来得太急,后悔愤怒焦躁地在身子里冲闯,像潭深不见底的沼泽,行差踏错,连抬手迈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舟以仙陨阻止了天道乱劫,谢逢野阻挡不住,这会又想起灵光才乱时,玉兰还带着命缘线跟在他后头。
他神色坚毅地说:“我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要怎么做,是怎么打算的?
谢逢野恨自己都不会张口问一句,直到不世天上钟声残响渐渐消散,今日之内陨落了两个神仙也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月舟什么都没有说,留下的骨留梦被谢逢野握紧,恍若有千斤之重。
他才想起战前玉兰用一吻将真身渡进自己体内,抬臂去探魂台时,指尖带着抑制不住的颤。
若是魂台中搜寻不到……
忽地平地起风,搅乱这边一腔慌乱。
光现于顶,遥遥高挂幽都黑穹,却并不刺目。
像是有月光于今时路过瓢泼遍地银白,辉明萦绕之间,烟绿轻衫随风舞动,尾摆末梢处,尽是柔和。
玉兰轻阖双目,双臂分别向身体两侧挥开,手指各绕一根灵线。
同他手臂的放松优雅不同,这两根命缘线拉扯得直挺,一直往下坠去。
与此同时,刚刚自法障之内纷纷落下的光斑应召而起,轻轻脱离一双双接住他们的手掌,不急不缓地朝着灵线飞去。
金红和幽蓝两种灵光在半空中交汇,擦肩,相拥,再各归一处。
直到收集完所有散落的灵光,那两根命缘线才缓缓缠绕向上,回到玉兰手中。
同先前一样,诺大幽都之内,只闻风声。
下首诸多神仙亦或是鬼吏们连收回双手都忘了,吃吃地看着在浓墨玄冥之上银辉满身的月老,看他是如何催动法诀,用命缘线来拢住昆仑君的残魂。
或许,也有注意到成意上仙这番连那魔头江度的残魂也一并收了。
可似乎并未有谁觉得此举不妥,更听不见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