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婆,我就知道你不会拿哥哥的东西,是他自己神经病!”梅琳一边说话,一边向她的小情郎挥手道别,“姑婆,你怎么突然问起信箱的事来?”
“我刚才进门时正好看见了你家的信箱,有点好奇。平时都是谁开的信箱?”
“一开始是芳姑,后来是我。这事还是张小姐提醒我的,她说,你得把信箱钥匙拿过来,要不然以后会有麻烦。她说的对极了,我可不想让芳姑知道我收了什么信,她会到我妈那里去嚼舌头。于是有一次,我找了个借口跟芳姑吵,芳姑拗的信。”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开信箱的?”
“半年前。”
“然后你把收到的信分发给家里的每个人?”
“是的。我爸的信当然是给我爸,我妈的信给我妈,周子安和希云的信,一般都是给我大姑,我大姑自己呢,她从来没什么信。”
“那是不是经常有张小姐的信?”
梅琳点头,“是啊。她的信不少。她很高兴我能开信箱,她也怕芳姑乱拆她的信。”
“芳姑会乱拆她的信?”夏英奇很惊讶。
“那倒没有。不过,我妈本来就不太喜欢张小姐,所以张小姐很怕芳姑给她找麻烦。再说她的信还真不少。”
夏英奇试探地问:“她的信都是从哪儿寄来的?”
“这我可没看。信封上面也没写。”梅琳狐疑地看着她,“姑婆,你怎么问那么多张小姐的事?怎么了?”
夏英奇正想回答,却见夏秋宜、唐震云和之前那个上海警察,正急匆匆从主楼里出来朝外走去。他们到哪儿去?难道他们已经查到了张慧真的真实身份?其实这应该也不难。能盗用张慧真的身份,拿到她那些资格证书的人,一定是跟她非常熟悉,并且非常亲近的人。巡捕房只要拿着赵卉的照片去问一圈张慧真的亲戚朋友就行了。
“他们去哪儿啊?”梅琳也注意到他们了。
“多半还是因为那件案子。其实……”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梅琳,我得坦白跟你说,这案子可能跟张小姐有关,他们怀疑张小姐是凶手。”
“张小姐?”梅琳尖叫,“张小姐?你说他们怀疑张小姐!这怎么可能?案件发生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你看见她走了吗?”
“我没看见,可我收到了她的信!”梅琳大声道,“可她的信百分之百是她写的,我认识她的笔迹!她就是走了!她怀孕了!我看见她吐了。”
“你说她给了你两把钥匙?”
“对,是两把钥匙!如果她还准备回来杀人,她干吗把钥匙都给我?”
“你别急,她信里有没有提到,钥匙是两把?”她加重语气问道,紧接着又拉住梅琳的胖胳臂,“梅琳,如果你想证明张小姐的清白,你就好好想想我问你的问题。好好想想。”
梅琳见她神情凝重,终于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了一遍。
“没有,她没有提到两把,她只是说她把钥匙留给我。”梅琳道。
“那她有没有说钥匙在哪里?”
“没有。可我知道钥匙平时她都放在花瓶里。”
“信封里有一把钥匙?”
“是的。”
“可她信里没说过我把钥匙放在信封里这句话,对不对?”
梅琳点头。
“你之前还说,另一把钥匙在花瓶里,可花瓶却不在原来的地方?”
梅琳重重点头,“它原来就在五斗柜上面,后来我在书桌角落才发现。”
“你好好想想,你发现花瓶里的钥匙时,是不是屋里的很多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什么?
梅琳再度点头,“好像重新摆过了。”
“她给你的信,最后有她的署名吗?”她又问。
“有的。放在信封里。那真是她写的,我认识她的笔迹,姑婆。”
“好,我相信你。你上次好像提过,你说她还有箱东西留在你这里?”
梅琳朝她尴尬地笑笑,“看来我又说漏嘴了。”她低声自言自语。
“是什么东西?”
梅琳咬住嘴唇不说话。
“梅琳,你放心,你告诉我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放在你那里的东西是”
梅琳又扭捏了一下,才开口,“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爸妈。”她低声道。
“当然。”
“那是她父母和她爷爷奶奶的骨灰。”
“骨灰?”
“是啊。她说原来那些东西都在她姑妈家里,后来姑妈去世,她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墓地,所以就带在了身边。她让我把它们藏在墓地里,以后等她找到合适的地方,她再找人来拿。所以我现在把它们放在我爷爷的墓室里,他的墓里有间小房子,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我爸。要不然他得打死我!”
她频频点头,“当然,我绝不会说的”她压抑着心头的兴奋,低声道,“那些骨灰都放在一个箱子里吗?怎么装啊!”
“她把它们放在一个个罐子里,所以箱子里有四个罐子。我只看见过罐子,我可不要看什么骨灰。她把箱子交给我后,我们就一起把它放进了我爷爷的墓室。”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她走之前几天,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要走呢。”
她拍拍梅琳,“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那个箱子还在不在。如果它不在了,说明张小姐回来过,那她也许就是警察要找的凶手。你别急,先听我说完。因为东西就在墓地里,她很可能是在拿箱子的时候碰到了周子安,她怕自己的事败露,就杀了周子安。但假如,箱子还在,那就说明,张小姐没来过,那周子安的被杀就可能跟她没有关系。”
梅琳把她的话好好想了一遍。
“你是说,我得去看看那个箱子?”
“是我们一起去看。如果只是你一个人去,他们可能不相信你的话,因为你跟张小姐关系很亲密,他们可能认为你在替她说谎,但我就不同了,我不认识张小姐。”
梅琳一个劲地点头。
“行,姑婆,我们一起去看看。”
竺芳发现太太挂上电话后,神情有些激动。
“怎么了,太太?老爷怎么说?”她知道一个小时前,老爷和唐震云一起去了巡捕房。自那以后,太太就一直心神不宁。
“他们找到张慧真了。不过她已经死了。”太太轻声道。
她大吃一惊,“她死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这么说的。等会儿他回来,自然会告诉我们。他们还得去她的住处看看……”
她话说到一半,梅琳和姑婆夏英奇正巧从客厅外面的园子里走进来。
“这事要不要告诉大小姐?”竺芳问道。
太太没回答她,叫住了梅琳。
“你跟我到小客厅去一下。”
梅琳有些不情愿,“又有什么事啊。”
“你来就是了!”太太寒着脸道。
梅琳不情不愿地跟着太太进了小客厅。
夏英奇则不声不响地上了楼。竺芳猜想她一定是去看她哥哥了。
对夏家的这位年轻长辈,竺芳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这姑娘不太一样。虽然年纪不大,但待人接物和处事方式就是跟上海的那些同龄女孩不一样,跟她相比,这家里的那两个女孩根本就是不懂事的小毛孩。这大概也是因为姑婆小姐从小当家的缘故吧。
这时候,银娣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这位二太太无时无刻不在吃东西,此刻她手里拿了一块糯米糕,正津津有味地嚼着。
“太太脸色不好,找梅琳有什么事?”银娣问道。
竺芳也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只能含糊其辞,“我也不知道,太太也没说,二太太,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到园子里去转转。”
“我才不要去呢,我要等老爷回来告诉我,张慧真到底是怎么回事。”银娣道。
说话间,小客厅的门突然开了,梅琳哭着从里面冲出来。
“怎么了?”银娣和她同时问道。接着看见夏太太从小客厅出来。
“怎么了太太?”
楼上响起碰地一声巨响,她知道那是梅琳重重关上了房门。现在这位不省心的大小姐一定在那里蒙头大哭。
她的响动一定是惊动了二楼的夏家兄妹。夏英奇走到楼梯口。
“这是怎么了?”
“我也想问呢!姑姑。”银娣道。
太太慢腾腾地走到楼梯下面,瞥了楼上一眼。
“莫名其妙,”太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一个家庭教师而已,而且还是个不称职的家庭教师,她有必要这么伤心吗?”
夏英奇下了楼,“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问道。
几个人又一起回到客厅。
“姐,到底怎么回事啊?”银娣拉着太太的胳臂问。
“姓张的死了。”太太简短地回答。
“死了?”
“听说是烧死的。”太太走进客厅,边走边说,“原来她本名不叫张慧真。叫赵卉。张慧真是她的朋友,两人过去一起在桃乐丝舞厅当舞女,那张慧真留过洋,有一叠资格证书,张慧真病死后,就把这些证书都给了赵卉,她就冒用张慧真的名义出来招摇撞骗!我早就说了!这贱货根本不像留过洋的人!她的钢琴也弹得不怎么样!至于那些上层社会的礼仪,她根本一无所知!整天只会勾引男人,她看起来就像个舞女!”太太说起张慧真就恨得牙痒痒,“她把我们一家子都给骗了!”
竺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可她怎么会被烧死?”
“听说是抽烟把被子烧了!哼!活该!”
“那她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孩子啊!”银娣问道。
太太白了她一眼,“不该你记的东西,你倒都记得。管她肚子里有没有孩子!现在人都烧成灰了,还管这些干吗!有也烧死了!总而言之,人多半是她杀的,因为她娘原来就是上次来我们家闹过事的那个女人。”
女儿?
“啊!是她的女儿?怪不得她会偷枪!”银娣嚷道,“这么说来,周子安果真是她杀的?她是想为她妈报仇……?”
“想不到你的脑子还挺好使的!我……”
太太才想往下说,便立刻闭上了嘴,原来夏春荣已经站在了客厅门口。
“你们在说什么?”夏春荣冷冷地问。
屋子里一阵沉默,没人敢搭她的腔。
“我问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夏春荣瞪着太太,“你们说张慧真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太太叹气,“你都听见了?”
“是她偷了你的枪?”
“应该就是她。”
“一定是这样的,周子安公司的朱小姐说了,那个闹事女人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投资风波,而是因为他借出去的车把人家儿子害死了。”银娣接上了口,“张慧真在这里认识你老公之后,把她娘介绍给了你老公,然后周子安就跟她娘做了那笔什么租车生意,结果她儿子出车祸死了,那女人一时气不过就闹了过来。张慧真为了给母亲和弟弟出气,就偷了枪把周子安杀了。事情肯定就是这样!”银娣把最后一口糯米糕塞在嘴里后,把双掌拍得啪啪响。
夏春荣面色惨白,低头不语。
“你们说我的猜想对不对?”银娣问。
太太看着她大姑子的脸色道:“你问大姐吧。”
夏春荣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竺芳忙扶住她,“周太太,快到那里坐。”
这回夏春荣倒没推开她,“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这贱货。”
夏春荣浑身发抖,过了好一会儿,她嘴里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来,接着,她便拍打着沙发靠背,哭喊起来,“子安,子安……”
她哭了一会儿,太太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边安慰道:“大姐,这事也总算有了个结果。现在你老公也可以入土为安了。”
夏春荣流泪点头。忽然,她摘下手上的镯子塞在了太太的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平时一向冷静的太太也是一阵惊惶,“你拿镯子给我干吗?”
“你别管,这是我给阿泰的。”说完,夏春荣又趴在沙发靠背上哭起来。
太太叹了口气。谁都知道,夏春荣向来嘴硬,她是不会向任何人低头说对不起的。这次,她摘下镯子给阿泰,已经算是最大程度的赔罪了。竺芳知道太太心软,果然,太太坐到了夏春荣的身边。
“好了,阿泰不会跟你计较的,你弟弟也不会。”太太好声好气地说着,把镯子又塞回到夏春荣的手里,“这个你自己留着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留给希云当嫁妆吧。”
夏春荣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呜咽。
“好了好了,你什么都别说了,这几天你伤神又伤身的,我看你是瘦了一大圈。等子安的事办完了,让你弟弟带你出去散散心。”太太道。
夏春荣用手绢捂住嘴,点了点头。
太太正要扶着她上楼,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夏英奇,忽然开口了:“二太太,我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啊?”银娣马上问。
太太和夏春荣也停了下来。
“人家都说孕妇尿多,二太太,你是不是也这样?”
这问题让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姑姑你怎么想起说这个!”银娣不好意思地说。
“你说嘛,是不是这样?”
太太笑道:“她也是孕妇,她当然也是这样啦。”
“出事那天,我记得二太太你说,吃完晚饭后你在客厅给宝宝织毛衣,后来睡了会儿,醒来后就去厨房喝了鱼丸汤。从你吃完鱼丸汤到你看见我哥哥被背进客厅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尿急过?”
竺芳觉得这问题问得真是稀奇古怪。二太太尿急的事到底有什么要紧的?
“当然尿急过啦。”银娣倒是回答得挺大方。
“那你上哪儿方便的?”
银娣不假思索地说:“就是底楼的那个厕所啦。”
“就是那个开关坏了的厕所?”
银娣点点头,“是啊,那里近。我懒得上楼了。”
“在我哥哥被背进来之前大约半小时内,你有没有去用过厕所?”
“大概去过。其实我去过好多次,吃完饭,我大概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去一次。哎呀,姑姑你怎么老问这个啊!”银娣娇嗔道。
夏英奇笑道:“我刚刚想了想,二太太,那天晚上,你也许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看见过凶手的人。”
这句话让竺芳心头一惊,再看屋里的其他人,刚刚大家还轻描淡写,把尿急的事当笑话听,现在却都一个个绷紧了脸。
“姑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太问道。
“是啊,你什么意思?”夏春荣也跟着问。
“我去看过那个厕所,它的窗口正对着外面的一条小路。那条小路是去墓地的必经之路,无论是从主楼还是别的地方去墓地,那都是一条近路。说白了,那天晚上凶手就是从那条路去的墓地。如果那天二太太去过好几次厕所,那她很可能看见凶手从窗口走过。而厕所那天晚上没有灯。也就是说,当有人在里面的时候,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
屋子里霎那间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转向银娣。
银娣满脸通红。
“我,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啊,我只顾着上厕所了……”
夏春荣走到她跟前,“那天晚上你真的去过那里好几次?”
银娣紧张地点头。
“你好好想想!”夏春荣道。
“大姐!你可别逼我!你知道我脑子笨。”
银娣低头想了一下,“我好像是看见一个人,哎呀,我不知道,”她又摇头,“啊,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夏英奇走到了银娣跟前,“二太太,你别急,慢慢想,等你想到了,差不多老爷和警察也都回来了,到时候,你告诉他们就行了。”
“要是我想不起来怎么办哪!”银娣好像快哭了。太太也走了过来,“想不起来就算了呗,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靠你破案?再说,凶手是谁不是明摆着的吗?”
银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吓死我了。”
唐震云站在冬晋里23号底楼的客堂间,望着烧焦的地板,一个疑问始终萦绕在他的脑际。上海警察从边门进来时,他终于开了口:“为什么说她是抽烟点着被褥烧起来的?被褥不都应该在卧室吗?可这是客堂啊。”
“因为发现她时,她旁边有木屑和棉花籽,他们分析棉花籽是被褥里的东西,至于木屑,那很可能是木箱,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两床捆扎好的被褥。”上海的警察指指墙角,“就在那儿,估计是她正在整理东西,打算搬家吧。”
唐震云回想起刚刚看到的现场照片,赵卉的脸虽然被烧着了,头发也烧光了,但从轮廓上还能依稀认出她本来的样子。她就是赵卉,这一点已经确认。但至于她的死因,至今仍然说不清。现在只能肯定一点,赵卉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八月出车祸身亡,她的继母在九月去世,这两件案子都跟周子安有点关联。
“你说,她继母是吃错药去世的?”他又问。
“不错。”上海警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我查过记录了,她继母沈素珍是在9月3日半夜摸黑喝了老鼠药。据说她平时很节俭,自己兑了老鼠药放在一个吃剩的药瓶里。那天半夜,她忽然肚子疼,摸黑去拿胃药,结果拿错了。”
这听起来还算说得通,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素珍的死没那么简单。
“她跟继女的关系怎么样?”
“你说呢?”上海警察笑道,“当然是不好了。她宠爱自己的儿子,对这个女儿从来就不闻不问,两人一向不和。”
“既然如此,那赵卉怎么会为了给继母报仇,杀死周子安?”
之前,他们在巡捕房得知张慧真的真实身份后,警察告诉他,杀死周子安的真凶很可能就是这个“赵卉”。因为赵卉的母亲就是之前来夏宅闹过事的女人。
上海警察朝他笑笑,“你说的对。她杀死周子安不是为了她继母沈素珍,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自己?”
“我们有另一路人去查了赵卉的经历,刚刚得到消息。原来她十六岁进桃乐丝舞厅当了舞女,舞厅的人认出了周子安的照片,他们说周子安是赵卉的恩客。后来把赵卉带走了。所以说,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上海警察朝门口的警察挥了挥手,接着道,“假设赵卉怀了孕,一心想当周太太,而周子安又没法向老婆开口,那赵卉恼羞成怒的话,很可能会铤而走险。”
“她真的怀孕了?”
“差不多三个月。”
唐震云还是觉得这些线索听起来有点牵强。
“那周子安来过这里吗?”
“我们还在查。”上海警察皱了皱眉。
唐震云意识到自己可能问得太多了。
“最后一个问题。”他道,“你们为什么认为,她是自己点火烧死了自己?”
上海警察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你问的还真多。”
“不好意思,我不是想干涉你们破案,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对这个案子颇有兴趣。”
他强调“局外人”这三个字,上海警察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事早晚会公布。赵卉定了棺材,预定是11月8日送到。这是我们通过电话记录查到的,棺材店老板也确认正是赵卉自己定的。所以,这也可以认为是自杀,虽然自杀的方式有点奇怪。”
“姑姑,你真要藏在里面?”银娣轻声问她。
夏英奇躲在银娣的衣柜里,朝她点了点头,“我是为了你的安全。我刚刚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你说,那个人可能会来找我的麻烦。可是,到底是谁啊,你说的是凶手吗?张慧真不是已经死了吗?”
“嘘……”
她悄声道,“我可以跟你赌一把。如果凶手是张慧真,我就输给你五块钱。”
银娣妩媚地朝她一笑,“好吧。姑姑既然这么说,我就跟你赌这一把。”
笃笃笃,有人敲门。
“有人来了。”夏英奇道,她拉住急着去开门的银娣,“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在衣柜里,明白吗?无论是谁。你大姐、梅琳,无论是谁都别告诉。这是你跟我之间的秘密。还有,无论谁给你吃的东西,你都不能吃,不能当着他的面吃,明白吗?”
笃笃笃,笃笃笃。
“你记住没有!”她真怕银娣的脑子不够使。
“我知道了。你可别被闷死,姑姑。”
银娣笑着关上了衣柜门。
等银娣去开门时,她小心翼翼地翕开了一条缝。
房门开了,她发现来的是竺芳,她手里端了个盘子。
“二太太,这是太太吩咐让我端给你的。”
“燕窝?”
“是啊,”竺芳把盘子放到了桌上,“太太说让你补补身子,怕你太伤神。”
“她是让我补脑子吧。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竺芳笑了笑,“太太说没关系。你赶紧趁热喝吧。”
“好。”
银娣才要喝燕窝,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哎呀,我等会儿再喝,我现在不想吃东西,芳姑,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我先出去了,一会儿我叫人来收碗。”
“好。”
竺芳走了。
银娣赶紧走回到衣柜门前,“姑姑我刚刚差点喝了燕窝,可是太太不会害我吧。芳姑也不会。”
刚刚夏英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小心为妙,少吃一顿燕窝也没什么关系。”她道。
“那倒是。这里面很热吧!”
银娣见她出汗,递了条香喷喷的手绢给她,“姑姑,你擦擦汗。”
“你别管我了,你……”她话说到一半,又有人敲门。
“这又是谁啊!”银娣丢下她,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