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还是个破坏分子呢,把我们家做的煤球全踩坏了!”一个叫大块儿的男孩子趁机说道。他的年岁跟王东差不多大,经常跟王东在院子里干仗。
孙燕爸这时在屋子里听见媳妇熟悉的骂街声也出来了,他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谢天谢地,破坏分子总算跑了,现在我们要对付的就是个小偷。这要是一转身她就敢偷,以后可防不胜防!现在王方才九岁,所以只敢偷小东西,再大几岁,那我的自行车都不敢搁在院子里!”
“以后我可不敢把毛毯拿出来晒了。我们家那床毛毯可好了,美国货,是我妈解放前买的!”显然这个大杂院中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并不止孙燕一家。
孙燕怯怯地摇着母亲的手说道:“妈,咱们要不找王方去吧!”
孙燕妈却一把甩开孙燕的手,继续在水台上向闻声而出的所有的邻居情绪激动地过着演讲的瘾:“王方她是个孩子,她有什么办法?她妈没钱给她买,她就偷呗。看看齐之芳交的这一个个相好,钱也不会少给她,给孩子买只发卡应该买得起呀,至于吗?见了我们孙燕的好东西就顺手牵羊!端着一锅豆浆都能偷,那不就是三只手是什么?过去大伙儿还常常夸奖他们家三个孩子呢,学习好,懂礼貌,现在露原形了吧?没一个好东西!偷东西那么老练,那不可能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没准过去我们丢的东西都是她偷的!”
孙燕妈说完,孙燕爸总结般地发话了:“孙燕妈带着孙燕,咱们找齐家要东西去!”
孙燕妈听完自己爷儿们的话,二话不说拉起孙燕向齐之家门口走去。
大杂院孩子们总算有了解闷的事,一窝蜂地跟着孙燕一家人哄哄而去。
孙燕妈领着女儿气冲冲地走到齐家门口时,王方正坐在一张凳子在家门口看蚂蚁。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眼见着这么多大人孩子一脸凶神恶煞地朝着自己家来了,王方便肯定地知道绝不会发生好事。
出于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王方当即转身欲走。谁知她的身子才刚一动准备往屋里进,便被一个箭步蹿过来的孙燕妈一把揪住:“王方,把孙燕的东西还给她!你偷了东西想跑?”
“放开我女儿。”门开了,齐之芳走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孙燕妈见到齐之芳露了面,只好放开自己抓住王方的手,然后顺势把王方往齐之芳身边一搡。
“王方,怎么了?”齐之芳道。
“我没偷!”王方颤抖着说道。
孙燕妈冷笑道:“今早上孙燕她姥姥在门口给她梳头,就是你们家王方打我们门口经过一下,发卡就没了!不是她偷的是谁偷的?”
齐之芳瞪了一眼孙燕妈,然后低下头问王方道:“王方,你到底拿了没有?”
王方含泪欲滴地委屈大声道:“没有!”
此时孙燕从她母亲身边跳出来,指着王方鼻子道:“撒谎!你们家孩子什么都干的出来!王东跑出去干吗去了?还不是当小偷小流氓?”只要大人的心里还有邪恶,孩子们就绝不可能有所谓真正的单纯与天真。
齐之芳被孙燕的一番话气得直打哆嗦,她阴着脸又问了王方一遍:“王方,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拿了孙燕的东西没有?”
“没拿!”
“那我们就搜!”孙燕才一说出了她孩子般残忍的想法,旁边就有另一帮大杂院中的孩子跟着她的话头起哄:“对,咱们进去搜!”“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王方没有拿你们的东西。”齐之芳冷冷地看着她面前的众人。她全身颤抖着,说不清是怕是怒。
“那你们把门关那么紧干什么?”孙燕妈将成人才能想象出的肮脏与恶毒凝聚成了一句貌似轻描淡写的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大伙儿都明白。门为什么关那么紧,因为里面全是秘密,假票证啊,赃物啊,老的少的相好啊——”
孙燕妈的一番话,就像迎头一棒般地打了齐之芳个嘴唇发抖,脸色惨白。
齐之芳家的大门又一次打开了。
肖虎出现在了门口。
“欺负人也有个限度。”肖虎充满咆哮前爆发力的男低音,让孙燕妈不禁闻言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