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陈忠实 (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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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陈去世的前六天,去西京医院做了最后一次化疗,走出医院时人很刚强,摆摆手不让人搀。他这时已经瘦得走起路来有些飘,化疗化得有点灯枯油干的感觉了。作协同志告诉我,这是第11次化疗,效果很好,老陈很配合医生,又说医生说一个肺已经完全坏死,不再工作,另一个肺还能勉强工作。回到家里不到三天,老陈开始吐血,大口大口地吐,这是癌细胞扩散,从喉咙到了气管,而这扩散的肿瘤,突然破了,于是出血不止。回到西京医院后,抢救了三天,2016年4月29日早七时许,撒手长去。
29日早上,接到忠实先生去世的噩耗,一瞬间,我很是震惊和痛苦,有一种中国文坛的天空塌了一个角的感觉。尽管我知道他得的是不能回头的病,对于他的走,我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我仍然陷入一种痛苦中,直至今天已经第三天了,仍恍恍惚惚不能自拔。
这种心情,只有在路遥和张贤亮去世时我才有过的。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山海经》说,共工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是的,就是这种地崩山裂壮士死的感觉。你老先生只要活着,哪怕病病怏怏地活着,苟延残喘地活着,只要有这么个人在,我们仍将感到踏实,但是他走了,他的身后是巨大真空。
我记得路遥去世时,我写给他的话是:“物伤其类,不胜悲!!先走为大,先走为神!”唉,路遥已经离开我们24个年头了,而临终前放言“当代文学史绕不开我”的张贤亮,则是去年走的。我写给他的送行道别词则是,大漠落日自辉煌——你见过落日像一个通红通红的勒勒车的大车轮子,停驻在西地平线那一刻,将沉未沉时的情景吗?它肩一天风霜,无限哀恸,无限悲怆。
记得20年前我去宁夏,我对宁夏的年轻一代作家们说,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都是一个极端的个人中心主义者,都有一种强烈的自恋情结,所以你们要理解张贤亮,包容张贤亮。你们没有任何错,或者说只有一个错,那就是不幸和一个天才生活在同一时代。
我说张贤亮的这些话,这种思考,同样地适合用来说路遥,说陈忠实。
普希金说,世界空虚了,大海,现在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一样,有着幸福的地方,早已有人看守,要么是贤者,要么是暴君。我上面说的这几个人,身上贤者和暴君的成分都各占一半。
文学是一碗强人吃的饭。
二
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是一部重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