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胡相舌战群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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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题是近来京城焦点,在场官员自都知晓。

众人对儒学本就心存执念,见有人站出来反抗,自然齐声应和助威,不过这些人的意见,原本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天子的态度。

幽幽挑了挑眉,朱元璋的面庞上勾起不屑淡笑,他挥了挥手道:“程御史所言非实,陆羽修改学制,并非擅作主张!”

大殿内的声音顿时停住了,朱元璋这话什么意思,莫非……

果不其然,朱元璋继续说道:“自去年推行税改以来,各地都缺乏精于算学的实用人才,此番修改学制,就是要多培养这类人才,为我朝堂及地方官衙所用,陆羽此次修改规章制度,是经过咱同意的,绝非擅自改动!”

此言一出,众朝臣又不约而同地扭过脸去,看向宋濂,毕竟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撺掇起来的,而且宋濂是清流领袖,又是儒家耆老,也只有他有资格出面反驳朱元璋。

宋濂顺势而出,拱手道:“陛下,倘若地方上因摊丁入亩缺少人手,大可以从民间征召人手,充补吏员队伍,可国子学乃大明最高学府,理当继承圣人传承,传授大道至理,而绝非什么六科杂学,将这六科与圣入之学相提并论,岂非折损了圣人颜面,玷污了圣人传承?”

他这话算是偷换了朱元璋的概念,朱元璋说的是缺乏算学人才,而宋濂却是直接让朱元璋从民间召人,补充为吏员,这是一样吗?

有宋濂带头,其余文官也都站了出来,争相抗议。

“国子学乃神圣之地,理当传授圣人之道,六科杂学不配入学。”

“请陛下废除六学一馆,正本清源,惩治祭酒陆羽!”

先是反对改革,继而将矛头对准陆羽,文官们激烈抗议,誓要将这改革扼杀在萌芽之中。

眼看朝臣们一个个跳出来反驳自己,朱元璋却未露半点不悦,相反地,他颇为玩味地看着这些朝臣,嘴角勾起清冷笑意。

“宋濂、宋讷、茹太素……”

将这些朝臣名字一个个在心中默记下来,朱元璋的视线仍在人群中观望,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人要跟他唱反调。

巡视一圈,最终,他的目光落在胡惟庸身上。

难得的是,胡惟庸今日竟默不吭声,一副“事不关己”姿态,有这好机会,他竟不站出来说两句?

朱元璋眉头微挑,饶有兴致道:“胡相,此事你怎么看?”

在他询问下,众多目光集于胡惟庸一身。

胡惟庸这才站了出来,拱手稍作沉吟,道:

“禀陛下,臣尝闻圣人推崇君子六艺,常教导时人博才广学,不必拘泥于书本,而这六艺之中,礼、乐、射、御、书、数,这与陆祭酒所开设的六科,倒有异曲同工之处。”

“既然圣人都倡导六艺,陆祭酒开设六学一馆,自也符合圣人教导,而且已有唐制在前,也不算突兀,诸位同僚都反对六科,莫非也对孔圣人所提君子六艺有所不满?”

他一开口,竟将六科与孔子所推崇的君子六艺相类比,替陆羽开脱起来。

这话倒也有道理,毕竟六科之中,算学、计学、律学等学科,与君子六艺颇有相符之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种话当真不该他胡惟庸来说。

要知道,你胡惟庸可是丞相,基本盘是我们这些百官,你竟然向皇权靠拢,与满朝文臣作对了?还想不想坐稳这个位置了?

宋濂当场就站出来,反驳道:“一派胡言,陆羽的六科怎可与六艺相提并论?六艺之中,可从未包含什么工学与科学!”

胡惟庸却不肯示弱道:“如今国朝新立,百废待兴,的确需要各类人才,这工学、科学于国家有益,单独为其开办学科有何不可?”

他说得慷慨正气,倒真驳得宋濂干瞪眼,接不上话来。

立马又有文官跳出来:“若需要此类人才,大可在民间创办学舍,缘何将之搬到国子学中?国子学的责任,是传授圣人之道,绝不该涉及其他学科!”

胡惟庸依旧不疾不徐,冷声道:“国子学的责任,是为我大明遴选人才,既有此重任,缘何不能为工学、科学开堂授课?正因国子学地位尊崇,才更该需朝廷之所需,急朝廷之所急,在国子学开设六科,可彰显我朝选才任能、不拘一格!”

当着朱元璋的面,胡惟庸舌战群儒,将那群儒官驳得哑口无言,这可将朱元璋给看呆了,原本以为胡惟庸会借机生事,哪想人家竟站在自己这一头。

“这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心下起疑,但对胡惟庸当下表现,朱元璋还是很满意的。

有人替他摆平这些老酸儒,他自是乐见其成。

眼看胡惟庸占尽了上风,朱元璋顺势站出来收割胜局。

“咳咳,诸位不必再争!”

朱元璋做出副劝和姿态,假模假式地摆了摆手:“胡相所言,确有其道理,既然开设六科有益我大明,咱就没有反对的道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诸位不必再劝!”

大明朝堂里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朱元璋和胡惟庸,都一致支持改革,其他人便再有天大的怨气,也兴不起任何风浪了。

这一场捍卫儒学的朝堂争辩,最终朱天子大获全胜而告终。

朱天子龙心大悦,高兴之下竟将胡惟庸召到武英殿里,好一番夸赞。

“胡相,今日可多亏了你啊,否则那帮老酸儒又要叨叨许久,想不到胡相如此深明大义,当真不愧是咱看好的大明宰辅!”

心情极佳,朱天子笑得老脸涨红,嘴巴就差咧到耳后。

胡惟庸倒很谦虚,垂首拱拳,连连自谦道:“上位谬赞了,六科之事于朝廷有益,乃是利国利民之事,臣不过站在公理正义这边,任那些儒臣如何狡辩,也驳不倒公理啊!”

朱元璋眼神中悄然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又被他已大笑遮掩过去。

朗笑一阵,朱元璋又好奇道:“胡相也是儒家士子,怎就没有如其他儒臣那般反对改革?”

胡惟庸略一愣,随即苦笑起来,他的神情,颇有股自嘲意味道:“臣跟随上位之前,只是区区一小吏罢了,哪有资格谈什么儒家士子,况且,当下朝廷的确需要别样人才,而陆祭酒所开设的六科,正能解朝廷之急,臣身为宰相,理当为朝廷、为社稷虑,怎可妄加反对?”

一番话说得大公无私,颇具贤相风范。

朱元璋当即拍桌,朗笑夸赞:“好一个为朝廷、为社稷虑,胡相真不亏是我大明宰相!”

朗笑三声,朱元璋旋又收起笑脸,捋须重重一叹:“若是我大明官员都如胡相这般大公无私,咱真可以高枕无忧了!”

胡惟庸依旧一副恭谦姿态:“有上位龙威盖世,自可威慑那些贪名逐利之徒,我大明朝堂,终会有满朝清廉的一天!”

“好,说得好!”

朱元璋笑得合不拢嘴,仿若被这马屁拍中心窝,乐得连连点头。

这一场君明臣贤的吹嘘戏码,终在一阵朗朗笑声中散场。

“臣告退!”

在朱元璋的粗爽笑声里,胡惟庸告退离去。

他刚一离开大殿,朱元璋的笑声顿时中断,敛起假笑,朱天子的脸色恢复冷厉清明,眼神更满含森意。

“这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