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辞终于慌乱了,他吼叫着让小厮抓紧救火,一边往自己身上泼满一桶水。
他想冲进祠堂,怎料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舌吞没屋内,掉下来的房梁断壁重重砸在地上。
他听到自己的心也轰然碎裂。
火势在凌晨终于被扑灭,他不顾尚且热烫的断木,翻找着夫人的尸身,双手翻找得鲜血淋漓。
直到天之际白,都没有找到夫人的尸体。
纵使用了什么方法,也不可能大火烧尽了无痕迹。
他想,万幸没有找到。夫人果然只是逃走了,并没有自焚。
裴辞当场下令封锁城门,派人在全程搜捕她的踪迹。
江映月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疲惫不堪,缓缓坐在屋内,只在床头发现了她留下的信。
上面的字迹刺痛了他。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她说,我当这个侯府夫人已经当累了。
裴辞,我已经问过郎中了,郡主有孕已逾三个月。
你们既然郎情妾意,我这个外人总不好横叉一脚。
听下人们说,我在这侯府七年都过得谨小慎微,这实非我本心,大概从前是为了你吧。
既然你不同意和离,那我走了,自此休夫,我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裴辞脑海中轰的一下炸开了。
三个月。
可他去北羌见到郡主才不过两个月。
那孩子,原是老汗王的遗腹子。
可慕清欢不愿继续留在北羌,饱受草原风霜。
为了能顺理成章回到中原,她隐瞒了这个消息,主动献身给裴辞,只为给腹中孩子一个名分。
年少触不可及的白月光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当他叫来郎中确认了她有孕三个月的事实时,慕清欢瘫软在地上。
“表哥,表哥你听我解释,虽然孩子不是你的,可我对你是真心的......”
绿云压顶无外乎是每个男人的噩梦。
裴辞猛然甩开她,怒红了眼。
“若不是因为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夫人怎么会弃我而去?”
慕清欢哭得伤心欲绝,当场见了红,更是滑胎血崩了一整夜。
裴辞都没有再去看她。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喝得酩酊大醉,在书架上,发现了夫人未出阁时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长靴马裤,身上绣着鹰隼图腾,明媚如骄阳,黛眉飞入鬓边,令他一见倾心。
耳鬓厮磨,相濡以沫整整七年。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着郡主的影子,还是不知不觉早已爱上了她。
他又打开密室,撕毁了里面一切慕清欢的画像。
似乎这样就能湮灭掉他对夫人不忠的证据。
做完这一切,他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
无数次午夜梦醒,发觉身边空无一人时,裴辞自嘲地落下泪来,方明白什么是失去者永失。
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去寻夫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