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走出车站,身后便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乘客的叫喊声甚至被掩埋在这没完没了的爆炸声之下。
而幸运地跑出来的人们拥挤在一起发疯一样向车站外逃亡,推操着咒骂着彼此,眼前一幕幕居然和来时在列宁格勒火车站的那个场景诡异地重
伊利亚和王耀转身逆着人流往回冲,好不容易在一个个看傻子的目光的下挤回站台,果不其然看到的又是目不忍视的人间惨剧——
前一分钟这里还承载着无数亲朋好友团聚的感恩之情,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哭号连天的废墟,温馨与难得的其乐融融被弹片冲散,落上厚厚的灰烬。
还有很多人努力从火车皮下伸出鲜血横流的手乞求帮助,但人人都危不自保了,哪里顾得上低头去看别人,只要慢一步,自己有可能就是下一个被掩埋的不幸者。
王耀忍不住松开了在慌乱奔跑中都始终没丢开的恋人的手,他魔怔似的向坍塌的火车迈开脚步,走到那只已经渐渐无力地垂下去的求救的手旁边,蹲下。
不知怎的,自从进入这具凡人的身躯后,那些平凡的,细小的情感像细菌一样在他心里疯狂滋长。
他在远东红旗军服役,和战友们一起开拓拉多加湖的生命之路时,那个开着卡车掉进冰窟窿的小兵牺牲前的画面居然历历在目,那个年轻小伙子在寒冬冰水里挣扎着摇头,让王耀去救补给物资,不要管自己……
当时也是这样一只年轻的手从湖面伸出来,斯拉夫人的白皮肤即使常年经历军旅生活也很难晒黑,在濒死的时刻变得更是惨白惨白,深深地印刻在了王耀的眼里。
他不想再任由无辜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哪怕这是徒劳的拯救。王耀抓住了那只手,颤抖着大喊:“坚持住!我救你!”
伊利亚从他身后追上来,捏住王耀的手腕,摇摇头,冷静地告诉他:“没用的,他身上压的这是一整块火车顶部的铁皮,现在的你是搬不开的,如果硬拉的话他反而会死的更快。”
“可是我想救他……”王耀低下头去,有心无力的悲哀充斥在心头。
伊利亚沉默了一秒,伏低身子努力和那摊挣扎抖动的废墟贴近,刺激的硝烟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的嗓音是那样清冷,如同一片飘零的雪花,拥有镇定的作用。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废墟里那个人也沉默了一秒,带着哭腔坚强地回答:“先生,我叫德米特里·弗拉基米耶维奇,布留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