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复作叶前花 重叠山 4250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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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月儿一舞真如神女下凡,传旨,朕要封你为贵妃。”

她被冻面色苍白,脂粉在脸上晕染出奇异的红晕。

“陛下,嫔妾想向您讨一个人。”

她扬起眉,挑衅地看向皇帝身后的我。

“姐姐,这辈子,赢家注定是我。”

除夕宴后,御花园雪地里,她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头皮被拉扯,发出一阵阵紧绷的疼痛,我被迫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她逼视着我,眼底是满溢而出的仇恨。

“啪!”

她狠狠一耳光将我掼到了地上,冰凉的雪地冻的我打了一个寒颤。

她抬脚,用力地踩在我的头上。

我的脸被捂在冰雪之中,只觉得快要窒息了。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姐姐,这是什么感觉呀,是不是很难受?你可知道当初......”

她的语调变了,变得尖锐而疯狂,“你受的苦跟我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俯下身,低声说道,“以前,他们就是这样,把我按在粪桶里,让我求饶......我多希望你能来救我啊,我的好姐姐,我等啊等,你怎么不来呢?”

我的头被她踩得昏昏沉沉的,我很想辩解,其实我去了,那个把她救走的太监,就是我的人。

可是我没法说,不能说。

我为什么不亲自去,我为什么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贵妃护着的人?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

“姐姐,你求饶啊,你为什么不求饶。”

她抬脚,重重地碾过我的手。

钻心的疼痛从指节上传来,鲜血浸染了雪地,我哆嗦着,咬牙一言不发。

地上的雪浸湿了衣服,带来一片冰寒,却远不及我的心寒冷。

她是我的亲妹妹,从前,我缝衣服时针刺了一下手指头,她都要抱着我的手吹半天。

可是现在,她却把我的手踩进泥里,一遍又一遍地践踏。

我们互相扶持着,好不容易活到今天,她却与我针锋相对,宛如仇寇。

“姐姐,你真是能耐,不肯求饶是吗?”

她蹲下身,眼里是喷薄欲出的恨意。

她抬手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护甲刮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我倒要看看,砍了你的这双手,你能不能忍住不哭!”

7、

以前妹妹不是这样的。

自爹娘去后,我们二人相依为命。

养父母有个傻儿子,于是捡了我们两个做童养媳。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我处处护着她,卖力做着双倍的活,偷偷挣钱给她买零嘴。

她知道生活不易,有点好吃的总是先让给我。

“姐姐,你先吃。”

有时候养父在外受了气,就回家毒打我们。

她总是拼命想护在我身上,无论身上有多少伤痕,她都会笑着安慰我。

“姐姐,我不疼。”

我就这样看着她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直到皇宫选秀,县令家的女儿不愿参选。

县令找到养父母,花了一笔银子让我们替选。

我让她好好待在家中,她却泪流满面,紧紧抱着我不肯松开。

“姐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这辈子都不与你分开。”

碰巧县令的一个朋友也在寻找为自家女儿偷梁换柱之人,于是养父母多得了一笔银子,我们两一起进了宫。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从她上辈子对着两套衣服说出那句“姐姐,你先选”

开始,她怨恨我没有在她受人欺凌时及时出现保护她,她怨恨自己的谦让使得我们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怨恨我明明得势却不愿意多帮她一把。

于是一切都变了。

8、

“来人啊,去取刀来,砍了她的这双手!”

她在我脸上揩了揩手上的血,带着一丝疯狂的兴奋下令。

她移开脚掌,拔下头上锋利的金簪,在我脸上来回比划。

“姐姐,你说,如果我划花了你的这张脸,陛下还能注意到你吗?”

她将簪子用力地扎进我的脸颊,猛烈的疼痛传来,我几乎要昏死过去。

“如果你变成了一个人人厌恶的丑八怪,你是不是就能体验到我受过的苦楚了?”

“贵妃好雅兴,在这冰天雪地里惩治下人,也不觉得冷?”

一个声音打断了妹妹的动作,是平南王。

他一身玄色大氅,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射出锋利的眼神。

他的剑眉上沾了点雪花,他也不拂去,拢着手从树后的阴影里转出。

妹妹转头看去,她的脸上还来不及收起那副疯狂的神色,就见皇帝从平南王身后走出。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果然一点不像......”

“皇上!”

妹妹大惊失色,呆愣在原地。

“皇上,您听嫔妾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没什么可解释的!

朕原以为你和梅妃一样,是个温婉柔善的女子,没想到,你私底下竟是如此恶毒!”

我鲜血淋漓的双手横陈在月光之下,触目惊心。

他瞥了一眼,轻声叹息,“可惜了。”

接着冷漠地下令,“不必封贵妃了,就降为充容吧。”

妹妹退后两步,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

慕容昭仪匆匆赶来,敛袖一礼,“陛下,嫔妾宫中正缺个人,不如将这丫头给我吧。”

我被她带人抬回了宫里。

9、

“等你养好伤,就出宫去吧。”

慕容衍玉还是那一副恹恹的样子,她自顾自地跟我说着话,却没看我一眼。

其实,这段时间里我发现,外界对她有着诸多误解。

宫人说她喜怒无常,倒不如说她喜怒都不形于色。

平南王府功勋卓著,她是皇帝娶来放在宫中的质子,用来防备着功高震主的臣下。

同时,她的存在也时刻提醒着皇帝,龙椅之侧还有心头大患。

因此,皇帝甚少召见她。

“本宫本就不同意哥哥的计划,把你放在皇帝身边,实在太危险。”

她扶着窗棂叹了口气,“经此一遭,他也该明白了,想成大事,投机取巧总是小道。

人生如棋,需得步步小心,容不得一丝意外。

否则,一步踏错就是满盘皆输。”

“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我挣扎着翻身下床,跪倒在地。

“娘娘,求您不要赶我走。”

她柳眉一竖,“放肆!

你莫不是以为,长得与梅妃有几分相似,就真能在这宫中出人头地?”

“你可知哥哥他想让你做什么!

如果还要活命,就趁早滚出宫去。”

我抬头,泪如泉涌。

“娘娘,我知道。”

——我知道平南王想让我刺杀皇帝。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

“因为,梅妃......是我的亲姐姐。”

我默然片刻,缓缓吐出这个秘密。

10、

七年前。

皇帝南巡,因缘巧合遇见了我阿娘。

阿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巧笑倩兮,顾盼神飞,令帝王也一见钟情。

奈何阿娘已经有了我阿爹,阿爹是个教书先生,温文尔雅,与阿娘情深意笃。

皇帝让他休了阿娘,他不愿。

于是他死了,失足坠入河道。

阿娘不知怎的得知了真相,是皇帝命人杀了阿爹,抛尸河中。

皇帝命知府前来迎阿娘入宫,阿娘不愿,举起剪子一下就刺穿了自己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她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知府害怕被皇帝治罪,于是将我那与阿娘有七分相似的姐姐强行绑入轿中,献给了皇帝。

阿娘的血流了一地,姐姐哭喊着被人架进了马车。

我躲在瓮中,紧紧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妹妹,没有哭一声。

那一年,江南轶闻,皇帝带了一个民间女子入宫,封为梅妃,恩宠有加。

别人口中的谈资,却是我十六岁的亲姐姐,她被迫承欢于仇人的身下,在幽深的宫墙之中,不知道流尽多少血泪。

梅妃入宫不过三个月,就郁郁而终。

那年我七岁,因为至高无上的掌权者的一时贪欲,我家破人亡。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沈清临只要有一口气尚在人世,仇恨便永无断绝,即便我魂堕九幽,永世不得超生,也要生生世世,向那害我家人的凶手索命追魂。

11、

我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奴婢只想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奴婢不怕死。”

慕容衍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我扶了起来。

半个月后,我成了宫里的昭容娘娘。

宫里传闻,我是趁慕容昭仪生病时爬上龙床的。

他们说,除夕时,我被江充容折磨,是慕容昭仪救了我,而我却恩将仇报,背着她勾搭上了皇帝。

我封昭容那天,慕容昭仪发了好大的脾气。

有很多人听见她叫我滚,从她宫里出来的时候,我的额角还流着鲜血。

谁也不知道,这只是一场障眼法。

背地里,慕容衍玉亲自交给我一盒香膏。

“你将此物涂在身上,皇帝连服十日,就会暴毙身亡。

只是......半月以后,你也会肌肤溃烂,中毒而亡。”

她将盒子交到我手里,却没有收回手,“如果你现在后悔,一切都还来得及。

本宫可以让哥哥安排你立刻出宫,但过了今日,可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娘娘,我在十岁那年,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晚上,红烛黯淡,罗帐深深。

我带着恨意,一遍又一遍,将那有毒的香膏抹过每一寸肌肤。

皇帝带着迷醉的神情趴在我身上,“你身上好香......”

他滑腻的舌头扫过我的皮肤,带起一阵恶心的颤栗。

我缓缓地笑了笑,仇恨像一条毒蛇从我的骨髓深处爬出,爬向了这幽深的宫城,终于爬到了皇帝的身上。

我忍着痛楚,紧紧盯着晃动的床幔。

“陛下喜欢就好。”

12、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精神却越来越好。

他连日留宿在我宫中,我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为了宫中新晋的宠妃,人人巴结奉承。

而妹妹自从被降为充容后就一蹶不振,只每日在宫中咒骂我。

这日我去御花园散心,却不巧与她在御池旁狭路相逢。

刚好宫女为我取外裳,四下无人,只有我们两人相对而立。

见了我,她愤愤地掐断了手中的花枝,出言讥讽。

“你别以为踩着我上位得了陛下的欢心,就能得一辈子的盛宠。”

“妹妹,你身居九嫔末位,见了我不该行礼吗?”

我只是笑笑。

“你!”

她气极,却说不出话来,只得矮身一礼。

“希望妹妹以后都这般乖觉才好。”

我点头道。

站起身时,她猛地伸出双手,就要推我落水。

可惜我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的手,牢牢地控制住了她。

“妹妹,技不如人,就活该被踩。”

我向她附耳低语,“那天,是我故意让平南王引皇帝来......”

闻言,她瞪大了眼睛,带着愤恨之色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

我冷笑着,用力将她甩进了水池里。

“你就在这水里好好洗洗自己的脑子吧!”

“啊!”

她愤怒地大叫起来。

13、

再次见到妹妹,是在长街之上。

她当众拦下皇帝的御辇,哭泣着叩头时,我坐在皇帝的怀里,珠饰彩服,冷眼旁观。

“陛下,沈昭容仗势欺人,推嫔妾落水,求陛下为我主持公道。”

皇帝听得不耐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