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回头见是她,慌忙行礼。
少年从血污中抬头,血珠落在他干裂的唇上,凝成一道血痂。
王管事忙迎上来,“大小姐,这乞丐一直赖在角门,赶了三回又爬回来……”
林沁月蹲下,递过一方帕子,“擦擦。”
少年缓缓接过,暮风卷起他散乱的发,脊背绷出嶙峋的弧度。
“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沁月直视他的眼睛。
这双眼中没有讨好,没有畏惧,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少年喉头滚动,抓住她的手。
“放肆!”
喜儿和王管事同时惊呼。
林沁月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攥住。
粗糙的指腹在她掌心划动。
他在她掌心写下一个字:主。
林沁月盯着掌心血渍,瞳孔微缩,“你要认我为主?”
少年点头,目光灼灼。
王管事倒抽凉气,“大小姐,这等贱奴......”
林沁月打断他,“住嘴!”
“为何是我?”
她掐住少年下巴,指尖陷入颊边淤青,“说!”
少年吃痛皱眉,却将脖颈更凑近她指尖。
这是个全然臣服的姿势,仿佛在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沁月心头微震,“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摇头。
“不会说话?”
“会……”
少年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
林沁月怔住。
原来他会说话呀……
差点儿以为他是哑巴。
“好,既然你认我为主,就要守我的规矩。”
少年点头。
“第一,不许背叛。”
少年重重磕头。
“第二,不许擅自行动。”
少年再次磕头。
“第三......”
林沁月顿了顿,“好好活着。”
少年愣住了,抬头看着她。
“阿野。”
她突然开口,“从今日起,这是你的名字。”
这少年身上有一股野性,叫阿野正合适。
阿野猛地抬头,脏污的脸上绽开个极淡的笑。
这笑让他突然有了生气,像冰原上破土而出的野草。
林沁月站起身道:“王管家,收了他。”
王管事一听,神色骤变,“小姐,这可不合规矩啊!
侯府收人,需得细细查验身家来历,祖宗三代都得清清楚楚,这乞丐来路不明,实在......”
“怎么?”
林沁月柳眉一挑,“在这侯府里,是我的话不管用了?”
王管事被这一问,身子僵了一瞬,他深知这小姐不好惹,只得苦笑道:“小姐言重了,您向来有主见,既您执意如此,老奴便依您吩咐。
按规矩,他只能从最低等马厩的杂役做起。”
“先去请大夫,用最好的金疮药,伤养好再说。”
林沁月转身时裙裾扫过少年染血的指尖。
王管事无奈道:“是……”
路上喜儿欲言又止,“小姐,这来路不明的人......”
“无妨。”
林沁月望着阿野的背影,“我总觉得......”
她顿了顿,“他像极了阿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