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月可不是来跟他叙旧的。
“殿下案子查得如何?”
晏凛渊转着玉扳指嗤笑,“工部存真账的消息放出后,果然钓着鱼。
那贼人潜入工部偷取账册,得手后,一路去到城西一处宅院。”
“宅院主人是?”
林沁月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晏凛渊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孙鹤龄的外甥,张睿。”
这是他第一次摸到孙鹤龄的尾巴。
林沁月听到这名字,心头的厌恶涌上来。
前世孙鹤龄为虎作伥,不知害了多少寒门学子。
她冷冷道:“阴险狡诈的硕鼠。”
晏凛渊没有错过她眼底闪过的厌恶。
这丫头与孙鹤龄有过节?
沉吟片刻,他继续道:“昨夜,张睿连夜将账册送至端王府,被本王的人截获。”
“又死了?”
林沁月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
“死了。”
晏凛渊扯了扯嘴角,“死前吐了个有用的消息。”
林沁月抬眸,“哦?”
晏凛渊冷笑出声,“孙鹤龄曾向林永康索要五万两。”
林沁月眸光一闪,“确实是个有用的消息,这样便能证明林永康与礼部有勾结。”
她忽地想起羊皮册子的内容,“鹤鸣斋主是孙鹤龄,这是舞弊贿银。”
“正是。”
晏凛渊眸色渐冷,“本王倒是好奇,林永康哪来的五万两。”
林沁月冷哼一声,“他不过是棋子一枚,这些银子不是他的。”
晏凛渊挑了挑眉,接着说道:“本王还查到,林永康签发七次的勘合,每次都以‘修缮河堤’为由。
去年修缮河堤的账目上,写着‘运石料三千斤’,可工部记录却是‘运石料五千斤’。”
林沁月指尖轻点桌面,“两千斤的差额,正好是账册上走私玄铁的数量。
他敢动玄铁,必要有仓库囤积。”
晏凛渊自然想到了。
“漕运丙字仓,”
他眸光渐冷,“可惜,空无一物。”
他们倒是会未卜先知。
林沁月叹了口气。
晏玄瑾重活一世,不但熟知布局,还熟知如何善后。
该转移的提前转移,销毁的提前销毁。
她手指在案几上轻叩,“现下这些证据也够林永康喝一壶了,殿下打算何时收网?”
“不急。”
晏凛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们喜欢玩捉迷藏,本王就陪他们玩个够。”
林沁月点了点头。
这事也急不得。
只能抽丝剥茧,见招拆招。
两人就着案子,又讨论了会儿。
临了,林沁月指尖捏着一个青竹纹荷包往前一递。
晏凛渊眯起眼。
这绣工倒是颇有她挥刀砍人时的气魄。
一旁的褚风,眼珠子险些瞪出眼眶。
从他的角度看去,倒像是姑娘家羞怯地将信物塞进王爷掌心。
不是吧……
这么快就私相授受了?
晏凛渊搁在膝头的手指微微蜷起,玉扳指磕在檀木椅扶手上发出轻响。
他目光顺着少女纤细的指尖往上攀,掠过水红色袖口绣的缠枝纹,最后停在她微颤的睫毛上,“林姑娘这是......”
林沁月见他不动,干脆将荷包往案几上一拍,“黑羽军月俸。”
褚风实在忍不住,“噗嗤”
一声笑出来。
晏凛渊忽然觉得方才耳尖发烫的自己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