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和帝沙哑的声音惊得孙鹤龄身形一晃。
晏凛渊笑出声。
他冷眼看着孙鹤龄瞬间瘫软在地。
这老东西本想演苦肉计以退为进,却不料皇帝顺水推舟削了他实权。
“皇兄,”
他转身面向屏风,声音清朗,“臣弟请求彻查柳智一案。”
柳如雨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那道挺拔的身影。
堂前那道玄色蟒袍微微侧身,柳如雨窥见定王半张侧脸。
男人眉骨如刀裁,鼻梁悬胆般笔直。
烛光为他镀上一层淡金,衬得他愈发清贵逼人。
柳如雨喉头哽咽,想起市井传言。
定王殿下最是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枉法。
果真如此!
“准!”
昌和帝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柳氏当庭揭发有功,特赦为民。”
柳如雨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父亲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只是......
她摸了摸小腹,那里曾孕育过一个生命,如今只剩空荡荡的痛。
这时,林永康突然仰天大笑,眼底泛着癫狂的血色,“好一个清平盛世!
我林永康认栽!”
殿中一片寂静,众人皆低头不敢言语。
焉知林永康今日的下场,是否是他们明日的写照?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落得满盘皆输。
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每个人都岌岌可危。
晏凛渊摩挲着玉扳指,冷眼看林永康被拖出大堂。
这场仗看似输了,实则撕开了端王最得意的面具。
那老狐狸今晚怕是要砸碎满屋瓷器。
至于宋铭......
晏凛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
猫捉老鼠的游戏,总要给耗子打洞的机会。
—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
林永健跪在御前,额头紧贴金砖。
他能感觉到昌和帝的目光在自己后颈逡巡,像把钝刀在慢慢磨。
“林卿,”
昌和帝的声音带着沙哑,“你可知罪?”
“臣知罪。”
林永健重重叩首,“臣管教不严,致使二弟犯下滔天大罪,愧对圣恩。”
他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幸好昨日有女儿提醒……
昨夜他连夜召集族老,将林永康除族。
此刻族谱上,林永康那一支已被朱笔勾去。
“哦?”
昌和帝轻咳一声,“朕听说,你昨夜已将林永康除族?”
林永健心中一凛。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位多疑的帝王。
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怒,“回陛下,臣昨夜已开祠堂,将此等孽障逐出族谱!
臣不能让他玷污林氏门楣。”
“倒是巧。”
昌和帝轻笑,“昨日除族,今日问斩。”
林永健后背渗出冷汗,面上却愈发肃穆,“臣戍边三年,竟不知二房狼子野心。”
“林卿,”
良久,昌和帝开口,“你可知林永康供出什么?”
林永健心下一凛。
他知道二弟手中握着自己不少的把柄。
“臣不知。”
他声音发涩,“但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林氏长房绝无二心。”
说着,他拿出虎符,“陛下,臣愧对圣恩,愿交还虎符。”
昌和帝忽然笑了,“林卿啊林卿,你这是在威胁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