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小心翼翼敲了三下, 裴南起身去开门。
仆从卑躬屈膝,一眼都不敢乱看,将手中的餐盘万分恭敬的往上举了举, 抖着声说:“主, 您点的餐饮, 请允许我为您布摆。”
这座别墅里,谁都笃定, 裴南会永远困在三楼的那个小房间。
这只低级雄虫怯懦顺服,混沌劣质, 登不上大雅之堂, 连仆从的青眼都得不到。
可一夕之间,乾坤倒置,天地骤变, 无能懦夫变得强悍,成了家主。
家主家主, 这个家易了主,按理说, 应该高兴的,有这样一位可以召唤出精神触手的家主,没落的雅克萨家族将被重振, 就算是仆从也会鸡犬升天。
但那是裴南, 是上面嘲讽, 下面跟着无视的裴南, 所以他们不会转运。
他们会怕,他太强了……
站在门口的仆从想的失了神,连裴南说的话也没听见,余光看到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 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后面退一步,惹得餐盘里的两碗汤洒了出来。
仆从恐慌,面色一白,立即后退跪下,刚想张口请罪,却感觉手上一轻,餐盘被拿走了。
“太不小心。”
一句含混着笑意的点评轻飘飘从头上落下,紧接着,房门被关上。
没有预想中的谩骂,更没有殴打,有的只是一句低沉悦耳的,连音量都很轻的责备,仆从是只亚雌,瞬间红了脸。
裴南端着餐盘,转身便看见站在浴室门口的卡斯,他刚洗完澡,冒着水汽,腰间围一条浴巾,软塌塌的银长发都被捋到一边,还在滴水。
雌虫的恢复能力很好,卡斯身上的痕迹已经变淡了,但由于太白了,胸部的十指印与红粉色两点的肿胀很显眼。
裴南没有良心,也不会谴责自己,实话说,他想再抱抱卡斯。
卡斯听见了裴南在门口时说的话,他忽略心中没来由的不适感,几下擦完头发,走到雄虫面前接过餐盘,放到吧台上。
裴南去衣柜里给卡斯拿了衣裤,转头见雌虫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等他,笑了一下,抬脚走过去,指挥:“手臂抬起来。”
卡斯想说再不吃的话,就凉了,但一听裴南说话,觉得食物冷掉他也可以拿下去热一热,而且虽然对裴南的话不明所以,他还是听话照做,微微抬起手。
裴南没再说话,走过来一手握卡斯两只手腕,让他举过头顶,把手里的连帽卫衣给卡斯套上。
卡斯实在没想到,他轻轻挣扎了一下:“裴南……不用——”
抵抗无效,裴南给他穿完后极其嚣张的冲他笑了一下。
卡斯没脾气的说了声谢谢,并及时抓过内裤与黑色长裤,自己穿了。
两只虫肩并肩在吧台上把饭吃了,由于期间裴某动不动捉弄一下卡斯,他们的进食效率十分低下。
等餐盘被扫光,落地窗外面已经一片浓黑,几点星子围着暖黄的月慢慢的转。
同一只亚雌仆从上来把盘子端走,询问明早的早餐准备,并多余的搭了几句话,裴南反应了了,亚雌却表现得很开心。
裴南关上门,转身看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雌虫正在慢吞吞的爬床,然后掀开被子,低头将被褥扯平整后才抬头,在房间搜寻着裴南的踪迹。
他一眼就看到了。
裴南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与卡斯视线交织,窗帘拉上了,房内昏暗,只留一盏夜灯,暖黄的近乎模糊。
雌虫银色卷发散落,淡色的唇角很不明显的微微下拉,但在看到裴南时又笑起来。
谁也看不出他在难过,裴南除外。
裴南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发.情期后,为了身体的自我修复,雌虫体质会下降,情绪会变得低迷茫然。
卡斯一直表现的很正常,以至于裴南这时才想起来安抚。
他走过去,迎着卡斯疑惑的视线,弯下腰,捧住卡斯的脸颊,将这张冷玉般的脸,从上到下,一厘一寸的吻着。
卡斯的脸很小,但裴南的唇也很薄,从卡斯的眉心到唇瓣,这双唇其实也走了不少路,把自己由干凉变得润温,再去完全包裹卡斯。
安抚不需要激烈,所以裴南给了卡斯一段不同寻常的吻,很温和。
卡斯仰头,不作声的承受着,明明很温柔,明明已经足够足够好了,他什么都得到了,可——
为什么会变得贪心……
卡斯想不通,他有点茫然,自己大概脱离正规队伍太久了,连最基本的婚姻法律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这样责备自己,但眼眶却越来越酸,越来越疼,连带着心脏也开始一抽一抽的闷痛。
可雄虫毫无察觉,他的吻在继续,变得深入,潮湿。
不懂世故,不会说话,沉闷乏味,几乎所有讨好雄虫的缺点都能用来描述卡斯,以前卡斯不以为意,因为这对他向上爬没有影响,又或者说影响不大。
但现在,卡斯觉得,每一项,都是他的罪状。
在与其他雌虫对比时,它们被一一陈列,罄竹难书。
太坏了,卡斯……
怎么能独占?
这一想法,用妄想形容,都是赦免……
裴南还是发现了卡斯的情绪起伏,他与他额头贴额头,低声问:“还是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