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兰德温声制止:“不要叫我哥哥,布鲁纳。”而后像是不堪其扰一般,转移话题:“进去吧,普罗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布鲁纳单手叉腰,傲的像一条站起来的咸鱼,头顶的枯黄色卷毛微微摇动,像不成规矩的枯枝败叶,轻飘飘的看了托兰德一眼,说:“养成太多习惯可不行,毕竟以后都会不适用,我会制定新的,更合理的法规。”
托兰德脸上笑意尽褪,往前走了一步,影代替光,他面无表情,仪态威严,沉声道:“布鲁纳,你是白痴吗?”
“谁会在当今虫皇安好时说这样的话?”
“召虫诟病!”
布鲁纳不以为意。
托兰德阖目,深吸一口气,面色稍缓:“你进去,身后的亲卫不得入内。”
布鲁纳似乎想开口争辩,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率先走进衣帽间。
裴南静静的站在一旁,一场似是而非的戏看得他津津有味,托兰德缓步离去,与他擦肩片刻,裴南压低声音,笑:“陛下性情温厉,不怒自威。”
温而厉,威而不猛——是对场即兴而起又蓄谋已久的戏剧最高评价,虫民同理。
托兰德仅轻笑一声。
布鲁纳野心昭昭,是众望所归,只因年龄不够,托兰暂代。
裴南回眸看托兰德的背影,看他身后跟随的一队亲卫,一丝古怪从内心升起,愈演愈烈。
暂代吗?
感觉只是恶狼的羊皮。
裴南耸耸肩,转身进衣帽间。
衣帽间很大,墙是淡蓝色,进门左手边是数个小单间,右手边高低悬挂着颜色各异的纱布绸缎,像许多五彩的鱼在虚空中游戈。
中间架着一张大圆桌,两只虫站在圆桌旁边,普罗背对着裴南,在给布鲁姆测三围。
裴南反手关门,悠哉悠哉的靠在门上,眯眼打量不远处的两只雄虫。
他们在谈论,话题中心是他刚才亲吻过的蝴蝶。
一字一句,裴南好好的听着,黑眸笑意消散,冰碴渐升渐起。
他的小蝴蝶在两只雄虫口中,被塑造成了一个可以肆意调情,放肆玩弄的工具。
裴南冷冷挑眉,他从不多管闲事,但现在他想为托兰德提供一个优惠,名叫“买一送一”
一条冷黑的蝎尾自裴南腰侧无声蔓延,以令虫恐惧的速度不断伸展,尖锐凌厉的毒刺霎时划破虚空,直直刺穿了普罗的心脏。
回勾,施压,碾碎。
淫词浪语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具丑陋的尸体,以及被溅了满脸鲜血的布鲁姆。
裴南走进,漫不经心抹掉毒刺上沾染的鲜血,闲庭若步走到布鲁姆跟前,轻笑着说:“今天我很高兴,本来想对你好一点,但是——”
裴南如踢垃圾般踢了踢普罗的尸体,歪头道:“你们的对话我不是很爱听。”
他用商量的语气,通知:“所以,你应该会死的很惨。”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没有熟悉的哭泣求饶,也没有大吵大闹。突兀的,响起一声笑。
是布鲁纳在笑。
只见他微微挥了挥手,左侧紧闭的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数百只强健的雌虫端枪冲出,黑黝黝的枪口整齐划一,直对裴南。
哦呀,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裴南淡淡的想。
布鲁纳还在笑,空旷巨大的房间充斥着他的笑声,撕心裂肺,目眦欲裂,满脸通红,像没用的咸鱼修仙,全凭妄想,最后走火入魔。
裴南也有点想笑了。
因为他好像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