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了不少的夏城即便在风霜中暂时沉寂,但也能看到人们不服输,不停努力的朝气。
晚上,周惟静和江述围在热腾腾的卡式炉前吃火锅,在天冷的时候,就格外适合吃这些热腾腾的东西。
不到五点,窗外就是一片漆黑,太阳像是会瞬间移动,一下跳到了离北半球最远的角度。
舀了一勺热腾腾的嫩豆腐,周惟静耐心地等它稍微凉一凉,看到窗帘没有拉上,顺手就探起身去拉一把。
一朵白色棉絮状的泡沫‘噗’地一下糊在了窗户上,周惟静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从漫天掉落的白色雪团中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泡沫而是雪。
一片寒冷而干旱的大地上,终于有水的影子了。
周惟静嘴角上扬,这下夏城暂时应该不用头疼缺水的问题了。
在雪刚落下的时候,夏城的人们都非常欣喜,哪怕是需要迎着雪出城去挖土豆的采集队也没什么怨言。
毕竟,有了雪就有了水,水多了,高昂的水价就能降下来一些了,他们的生活成本降低了,距离有自己的家过上更好的生活就更近了一步。
但——
雪一直没停。
大团大团的雪块,像是将天上聚集的云全都揉开了撕碎了再粗暴地一股脑全扔下来一样,雪在一层层堆积压实之后隔天就变成了厚厚的冰。
冰冻在道路和泥土上,阻碍了交通,哪怕穿着雪爪,在雪地里走路十分困难,一摔脑壳磕上冰坨子就要冒血。
雪冻在屋檐上,在正午太阳最好的时候暂时松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天而降,以极其危险的锋锐和重量坠落,轻则砸碎车辆和玻璃,重则将无辜的过路人活生生砸死。
广播里不断播放着户外行走要注意冰棱和滑下的屋顶雪块,同时呼吁着居民住户们自发组织清理自家楼顶的雪,为社区也是为自己营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锦绣华庭也接受到了这个呼声。
刚开始下雪的那两天,缺水缺疯了的人们,上楼顶扫雪要靠抢,大家在顶楼穿得和熊似的排队扫雪化水用。
但后来,雪一直没停,哪怕把桶放在阳台上,过一会儿都能接到一桶雪,隔壁楼还出了一个上楼扫雪结果不小心滑倒掉下楼摔死的血腥案例,业主们全都消停了。
拿着当初的业主条款要求物业去清理楼顶积雪。
全天下的高档小区都有一个通病,喜欢将物业和保安当佣人使,全然没想过人家这只是份工作,实在不想干了是可以辞职的。
短短几天下来,怕死的保安和物业辞了好几个,剩下没走的,也装聋作哑推三阻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扫雪得靠自己。
在扫雪行动中,最积极的人莫过于现在还要出门上班随时可能被积雪攻击的,和住在顶楼怕房顶被积雪压塌了的。
像周惟静这样既不出门,又不用担心房顶塌了的人很多,大家都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雷炸不到自己身上,自然就是奉行一个拖字诀。
像今天,周惟静刚吃了早饭,就听见门被拍得震天响。
一道尖利的女声隔着门大喊,“你们家有人在不,今天轮到你们扫雪了!快点去吧,等会儿有工作的人都要出门了!别影响大家工作!”
周惟静熟视无睹,摸出个耳机哼着小曲收盘子。
这是住在顶楼的那户人家。
在多次催促物业来扫雪未果后,就自发承担了本楼的‘扫雪监督员’工作,每天拿个小本,记着今天该轮到谁家扫雪,一到时间就去催人干活。
她家和屋顶共存亡,对扫雪这项苦差事更上心大家都能理解,周惟静一开始还会和江述去扫(偷偷放出家务机器人作弊版)。
但很快,数学能力不差的住户们都发现,班干部排值日排得不对啊?!
一栋楼十二层,每层三套房子,一共36户,全都住满了的,按照早中午三班算,轮完一次值日也不该隔了两天又是我吧?
不查不知道,这位私心很重的班干部,在排班的时候,首先把自家人全都剔了,理由是我们家都出我这个人当管理员了。
其次把同住一栋楼的亲戚家也剔了,再后,把和她关系不错的,送了礼的……剔来剔去,就剩那么几家人当怨种了。
被当怨种的住户大怒,楼顶就算是踏了砸的也不是自己家,怎么你家的人命是人命,其他人就活该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干白工是吧?!
于是,在那之后,剩下的住户们通了气,也不听她的安排了。
周惟静甚至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在对讲机频道里提醒了陆夏夏他们,没事别过来,他们这栋楼没人愿意扫雪。
这种诡异的平静一直到某一天夜里,被一声轰隆巨响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