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豆苗和魏春会先他们两个时辰来铺子理货, 不成想今儿竟然有人闹事?
魏冬先一步跑进铺子,怒喝道:“谁一大清早就在人家铺子外喧哗吵闹!”
里头静一瞬,闹事的人在看到落后一步的魏渝后, 大声道:“少爷, 他就是魏家商行的小东家,我赁铺子的时候就是与他签的契书!”
又挺着脖子道:“这位是我们吴少卿吴少爷, 他可是汤家大少小姨娘的亲弟弟!”
汤家大少的小姨娘?这人是那个与他师父佟钊交好的汤大公子的妾弟?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 汤大公子与府丞大人好像是亲戚?
魏渝自然也记得这奴仆, 当时与他们签房契不是捂鼻扇风就是翻白眼冷笑, 一副瞧不上他们是小地方来得高傲样子。
想到汤家便是这奴仆狗仗人势的缘由。
这吴少卿生得油头粉面,上下打量魏渝一圈, 慢悠悠摇着一把折扇道:“魏小东家,咱这铺子你也赁下两个月了,赶巧今儿六月初一, 我家中长辈发话要用这铺子做寿面坊,我瞧你们乡下来的,也不额外收你们伤损磕碰铺子的银钱,但是打今儿起这里就不赁给你们了!”
他左右看看:“来人啊,把他们的东西都清出去!”
魏渝冷脸道:“谁敢!”
豆苗和魏冬魏春几个也一拥而上, 虎着脸挡在摆满皮子的货架旁。
吴少卿冷笑一声:“你这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老子的铺子, 老子让你滚, 你就得滚!”
“给我砸!”
“谁敢砸!”
魏渝翻身一脚踹在那往前冲的奴仆身上,冷声道:“上个月十五才交完六月的赁银,凭什么让我们初一就搬?我们搬也可以,你得将剩下半个月的赁钱吐出来!”
那奴仆吃痛倒地,捂着胸口道:“你, 你敢打我!少爷,这乡野小子竟然不把你放在眼里!”
“打狗也要看主人!”
吴少卿咬牙切齿道:“你这乡野小子,老子脾气好,不问你们收铺子的破损银钱就算了,你还敢问我要赁钱!”
“吴少爷这话说得不对。”
魏渝平静道:“铺子到手时我们花钱雇人修缮棚顶窗户,还有那后院凉亭也是重新搭建的,这些可都能从木匠行和灰石铺找到证据,倒是我不问你们要这笔钱就算了,你们毁约在先,还想贪我们半个月赁钱?我知晓吴少爷家世不凡,可规矩便是规矩,要么下个月十五我们搬,要么你将半个月的赁钱给我。”
“老子就是让你们现在滚,也不会给你一文钱!”
魏渝镇定道:“既然这样那也就只能去庄宅牙行,寻牙人评理,牙人不能做主,那咱们就对薄公堂!问府丞大人讨个公道!”
吴少卿怒笑又得意道:“报官?哈哈,你可知道我是谁!”
“汤家小姨娘的亲弟弟。”
魏渝也凉凉笑道:“我也知晓汤家和府丞大人关系匪浅,更知晓当年汤家大公子为当今太后护送过金佛。”
这两桩事怕是都刻在汤家人骨子里了。
“你知晓你还敢如此放肆!”
“正是因为知晓才不怕。”
魏渝眼珠乌黑直看着他:“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府丞大人纵容庄宅牙行随意毁契,贪图普通商户的血汗钱,这事怕是要让府城无数赁屋的商户寒心,我们市税过税一文不少,赁个铺子却要胆战心惊,明明签了契还要被人随意赶出去,这又是什么国法家法?”
外头不知何人传来一声吆喝:“对啊,庄宅牙行收了我们的银子,官府收了我们的市税和门税,为何还能随意将商户给赶出去!”
“没这个道理!”
“府丞大人的亲戚就能欺负人了吗?”
“府丞大人到底是黎民百姓的父母官,还是你们这些纨绔子弟的父母官!”
眼见着周围商户越围越多,吴少卿明显有些怂了,他也是怕事情闹大,一个商户好对付,数十个商户就难办了,毕竟汤家与府丞大人的关系如何也是他们自个儿知晓。
那挨了一脚的奴仆转转眼珠:“少爷,这事不能闹大啊……”
“滚!用你多嘴!”
吴少卿气道:“好,好啊,我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滚出我的铺子,我就不信以后这幽州城谁敢把铺子再赁给你!”
吴少爷带着一群打手气势汹汹的走了。
魏渝朝着门外的几户商户作揖:“多谢各位为小子说话。”
“魏小东家不必客气,咱们商户同气连枝,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
这话是隔壁糖糕铺子的掌柜说的。
“对啊,魏小东家,你的山货铺子整日人来人往,连带这我们的铺子也跟着沾光。”
这些铺子多为吃食铺子,有些掌柜采买完毛皮货,总是会去吃一碗茶,买两块糖糕给家中人带回去。
魏渝动容不已,一一道谢后这些人也都散了。
只有隔壁糖铺掌柜揣着手,有些不舍道:“你这半月后就要另找铺子了?”
魏渝点头笑道:“本来是想着我兄长院试过后再换,没想到今儿竟然生这事,这两日先将手里货出一批,到时候再做打算。”
糖铺掌柜叹气道:“那位吴少爷不是好相与的,想来是见着你铺子火热,便动了自个儿开铺的心思,殊不知你铺子火热也是因着卖得山货正是幽州几大布行和食楼所需啊!”
这吴少爷真的是眼红铺子火热么?
魏渝倒是觉得不像。
难不成汤家也想做山货?
这事闹得铺子里的人心事重重,倒是魏渝没什么想不开的,到了晌午还提着香喷喷的食盒回来。
“豆苗哥,吃啊。”
马忠抓了个馒头咬了一口,愁道:“我刚刚问过茶铺掌柜那汤家什么来路,这一听可把我和魏冬几个吓得不轻,罐罐,咱们今儿是不是得罪人了?若是在你赶来前我带着人乖乖挪铺子,会不会……”
“豆苗哥你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