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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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教谕打趣魏承几句, 便与他谈起远在凤阳镇的诸葛夫子来。

原来颜教谕是大器晚成,比诸葛夫子年长二十岁有余,当年在府学落魄也不是因着家贫, 而是亲父宠妾灭妻, 他本意不问世事,只想做闲云野鹤, 钻研书法, 后来生母病重, 颜教谕痛定思痛, 三十大几才考童生入科举……

“我见着你勤奋读书,便想起你夫子当年也是这般废寝忘食, 嗜书如命,那时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却肯将一整日的干粮分我一半, 多年前我知晓他不再科考,心中遗憾,便想着让他来府学做训导,可他这骨气铮铮,为了照顾病妻, 不愿前来。我也只好常与他书信往来,寻些滋补良药赠予他。”

颜教谕叹气:“你打算何时回去探望你夫子?”

魏承道:“八月院试考完, 我便回凤阳镇看望夫子师娘。”

颜教谕算算日子, 笑道:“想来你和院试红榜能一道到凤阳镇。”

打这日起,魏承在府学又多了一个去处,那便是来颜教谕的书室练字。

魏承的字连严苛的商教谕都要道一声不错,可颜教谕从未点评一句好与坏,只让魏承每日练字帖百张。

第三日, 魏承下学之后又来书室练字,却不见颜教谕的身影,一进来就看到墙上挂着一卷笔迹未干的书轴,上面写得正是《东方朔画赞》。

魏承见着这书轴久久不能回神。

那字迹如九天云龙翻涌磅礴,啸风龙吟似有实质,直灌双耳!

当真称得上贵越群品,古今莫二!

他终于知晓颜教谕为何从未点评他的字。

想要真正入书法大家的眼,他魏承还不够格!

魏承敛住心绪,端坐于书案前,心无旁骛的练起字来。

与此同时,罐罐带着几个伙计和云风又一次来到义镇。

甫一来到落脚客栈,就看到魏春焦急走过来:“小东家,大事不好了!”

魏渝眉眼一凛,道:“慢慢说来。”

原来那日魏渝告诉魏春的计谋便是三十六计中属于混战计的“金蝉脱壳”。

他在乌老爷面前“财大气粗”便是为丑疤的“脱壳”做前菜。

他让魏春将计谋说与丑疤听,若是他愿意,便让丑疤涂上会让人生可怖红疹的草药,再装出一副染上恶疾,不久于世的模样,到时他便做局问乌老爷拿下丑疤的奴契,乌老爷就算是琢磨出不对劲,应当也不会做什么。

谁让“钱少爷”允诺了乌老爷八百两的生意,丑疤在乌老爷眼中算是低贱的摇钱树,眼下又生了重病,两相取舍,贪财好利的乌老爷自然会将丑疤尽快脱手。

魏春急得直捶掌心:“我早已准备好毒草,可没想到这个丑疤竟然对自个儿这么狠,他用着斧子砍伤了自个儿两只手,都露出白花花的手筋!他说乌老爷的祖辈与他们家有仇,乌老爷十分吝啬歹毒,若是他手脚俱全,别说是八百两就是八千两乌老爷也不会放过他!”

魏渝一怔。

云风倒是急了:“他的手都废了,还怎么能给咱们造船?”

魏春迟疑道:“他,他说造船不是靠手,而,而是靠脑。”

“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魏渝笑了下:“我倒是真想认识认识他了。”

又道:“魏春你去寻郎中候着,云风你们和我去乌家,既然这人只凭一眼就相信了我,那我也不能让他失望。”

魏渝一到乌家就被中年男子迎进堂屋:“钱少爷稍坐,我们老爷抽不开身,马上就来。”

“哦?”

魏渝淡淡瞥中年男子一眼,作势要起身:“既然乌老爷忙,那我改日再来叨扰。”

中年男子忙道:“钱少爷莫走,我这就去请我们老爷。”

他快步出了堂屋,询问几个人后就在后院撞上带着郎中一道走过来的乌老爷。

“老爷,老爷,钱少爷来了,瞧着气不顺,您还是快些进去吧。”

乌老爷脸色阴沉:“这个姓钱有几个臭钱倒是摆上谱了!”

他又看一眼郎中:“那丑疤的手当真救不回来了?”

“倒是也能救,不过要花费数百两银子。”

郎中道:“您要救么?若是要救,我这就派伙计去幽州城寻药!”

乌老爷可是吝啬非常,给妻儿花一文铜钱都心疼,又怎么会救一个奴?

他重哼一声,挥袖就走:“救什么救?也不用给他药吃,若是死了,直接裹上草席丢去喂狼!”

郎中叹一口气,无奈得摇摇头,也提着药箱离了乌家。

“让钱少爷久等了,都怪府上的贱奴惹了事端。”

乌老爷和蔼笑着拱了拱手,又看一眼中年男子:“没眼色的东西,怎么不给钱少爷添茶。”

“不必了。”

魏渝手掌盖住茶盏,冷着脸:“我听说一件事,特意来问乌老爷真假。”

乌老爷愣了下:“不知钱少爷听说了什么事……”

魏渝猛地一拍茶盏,只听哐当一声茶盏落地就摔了个稀碎,怒道:“我听说我让你们做的那套书案家具不仅仅是你们府上的木匠做的,一个祖上犯了大罪的奴也做了不少活?”

乌老爷和中年男子对视一眼,都急道:“钱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我好心与你们做生意,几百两的定钱说给你们就给你们了,你却是拿一个犯奴碰过的东西来糊弄我?若是让府丞大人的夫人知晓我要送的寿仙桌也是出自奴手,我钱家上下怕是没命活了!”

魏渝冷笑道:“你快快将我的银钱都还回来,我也就让家中奴才把你们那套破烂书案丢回来!”

这吃进乌老爷肚子里的银子哪能轻易吐出来:“哎呦,钱少爷,这事到底是谁要害我们乌家,这都是乱泼的脏水,我怎么可能让一个犯奴来做贵人的好货?”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好好好,你以为我钱家是好欺负的?幽州城哪个人不看我钱家的脸色?”

魏渝作势就走:“既然你不还钱,那我就去报官!”

乌老爷大惊,狠狠瞪了中年男子一眼,那中年男子也是个好狗腿子,立马抱住魏渝大腿,哭道:“钱少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偷懒让奴碰了您的家具,我们老爷根本不知情啊,求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们计较……”

乌老爷上去就给中年男子一脚:“你这狗奴才!谁让你阳奉阴违做了这等恶事,你可知老爷有多想与钱少爷结交,你害我失了信,老爷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中年男子哎呦一声,抹泪道:“钱少爷救命!”

魏渝冷眼看他装相,眼下救治丑疤要紧,要不然他真想让这坏出水的中年男子再挨几脚!

“罢了。”

魏渝装作消气的模样又坐回椅子,冷冷道:“乌老爷这事您得给我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