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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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是承哥的弟弟。”

“弟弟?!”

罐罐像是炸毛的墨珠儿, 猫眼瞪圆:“哥哥,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旁的弟弟了!”

魏承拧眉稍思,他道:“弟弟……难道是秦氏改嫁后生下的儿子?”

“秦氏改嫁……”

罐罐反应过来什么, 惊道:“是那个当年偷戴兄长长命锁的宋宝儿!”

说着他将手中的舆图重重放下, 撸着袖子就要冲出去:“好啊,这是看着我兄长中了秀才, 就派小的来打秋风了!且让我先去会会他们!”

“罐罐!”

李茂德连忙唤他:“此事干系你兄长前程, 你可莫要冲动!”

魏渝脚步一顿, 就听里正伯伯急道:“如今你兄长高中秀才, 身有功名,身边千万只眼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若是他生母秦氏去官府告状,饶是当年有我作证他们早已断了亲,可他们到底是亲生母子, 血浓于水,生恩大于天,官府怕是会治他个不孝之罪!到时你兄长的仕途可就毁了啊!”

“下堂不为母,过继不为儿。”

魏承上前一步安抚住恼火的罐罐,沉静道:“我与秦氏之关系, 茂溪村和姜河村的父老乡亲都能为做作证,再者我入私塾第一日就料想到今日之事, 我心中有数。”

李茂德还是不放心:“不如你将秦氏接回家中……”

魏承沉默不语, 罐罐知晓哥哥的心结,想了想道:“咱们且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他们来到里正家的堂屋就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娃捧着海碗喝甜水,一侧坐着位粗布妇人正与里正娘子哭哭啼啼说着话。

那胖男娃一见到魏承,蹭得一下蹿出来直跪在魏承面前,假哭道:“哥!哥!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我是宝儿啊!”

罐罐不爽极了,但为了哥哥的仕途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魏承淡淡看宋宝儿一眼,侧开身子道:“我与你并未同姓,不在同枝,这声哥还是免了。”

宋宝儿却脸皮贼厚,挪着膝盖跟着走:“哥哥,哥,我知道你怨娘这些年不……”

罐罐忍无可忍,大步一迈挡在宋宝儿面前,气道:“你姓宋,我兄长姓魏,你有事说事,莫要往上挂亲戚!”

“你这小子好狠的心,宝儿和承小子同母异父,一个娘胎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不算作亲兄弟!”

那粗布妇人扯着嗓子出声:“倒是你,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孩子,你与魏承非亲非故,毫无血缘,还牵累我们承小子养你多年!人家兄弟相认,你个外人瞎凑什么热闹!”

“住口!”

魏承将愣神的罐罐护在身后,冷着脸道:“我本想听听你们为何事而来,不成想却东扯西扯,竟歪到我自个儿弟弟身上了,我与他不亲近难不成要与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宋宝儿亲?还是要与你这从未见过面的妇人亲?我见你黄土半埋不欲说重话造口业,你也莫要蹬鼻子上脸来做我的判官!速速带着你们宋家的孩子离开茂溪村,莫要再胡搅蛮缠!”

他又看向里正娘子:“婶子,我与弟弟家中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里正娘子应了声哎,却听那宋宝儿忽然嚎哭起来,跪爬着扯着魏承的袍子不松手:“哥!哥!你不认我也就算了,可是娘病重在床,你能不能借我们点银子给娘治病,她怀胎十月生你养你,你如今高中秀才,又养羊庄又养猎户,就是从指缝漏点银子也能救娘的命啊!”

那粗布娘子也哎呦哎呦哭起来,拍着大腿道:“我那弟媳也是苦命的人啊,前一个丈夫被熊瞎子咬死,后一个丈夫又被人砍死,这两年可算是将宝儿拉扯大,不知怎地惹上咳血的毛病,宝儿才八岁,哪里有本事给秦氏治病啊!”

夏日门户大开,里正家这点动静早就惹来往村人来看热闹。

魏承不为所动,握着罐罐的手腕道:“我们走。”

兄弟俩就这般走出李家的院子,徒留后面宋宝儿和妇人嚎啕大哭和村人的指指点点。

“哥哥。”

行至家门前,魏渝忽然笑道:“我想起要去羊庄给小野参摘桃吃,晚一会儿它又要闹脾气,不如你先回家等我。”

魏承抬眸看他一会儿,轻叹道:“你可是要背着我偷偷去处理宋宝儿和秦氏的事?”

魏渝稍愣,又坦然笑道:“哥哥面冷心善,若是那秦氏当真病重,咱们就是给她买两幅药又如何?可若是那宋宝儿和宋家妇人今日没安好心,咱们也不怕她们使阴招,总之这事要摆在明面上来,万万不能因此毁了兄长的仕途。”

魏承沉默一会儿才道:“那些人说话浑浊难听,这事还是由我来做。”

“修缮祖坟是大事,数十碑文还等着哥哥来写,正好我这些日子要在外头跑买地的事……”

魏渝拍拍手,一脸轻松:“秦氏这件事哥哥就放心交给我!”

俩人说话的功夫就有伙计急匆匆来寻,这修缮祖坟最怕影响地下气脉,风水先生让泥瓦匠在祖坟百步外侍奉香碗取新土,不料泥瓦匠却在百步外挖出一窝鼠洞,这样的土定然是用不了的,眼下风水先生又来重新掐算,魏承自然要跟随陪侍。

见着兄长走远,罐罐脸上的笑容终于撑不住了。

饶是知晓那粗布妇人不怀好心在说屁话,可一句“野孩子……非亲非故,没有血缘……外人”倏地让罐罐心底一凉。

他与兄长没有血缘,那个又胖又缠人的宋宝儿却有……

一时之间,罐罐心中五味杂陈,又妒又气。

猎户队寻人参天麻还未归来,囤买田地也有着里正伯伯游说村民,如此还未等宋宝儿和那妇人再来闹事,魏渝就带镇上的王郎中涣哥儿还有家中几个婆子一道来到姜河村宋家。

他记得宋家以前是住阔门大院的,可那宋富户染上赌病,不仅输光了家财也输掉了一条命。

眼下秦氏便带着宋宝儿住在宋氏宗族分出来的一间小院。

宋宝儿见着他眼睛一亮,直往后头瞧:“我哥呢?我哥怎么没来!”

魏渝冷冷道:“你娘病了,见郎中应当会比见我哥哥有用。”

宋宝儿一噎,眼珠转转,伸着胳膊不让他们进去:“我,我三婶子说我娘的病她有偏方治,你们只要出银子就成!”

魏渝盯着宋宝儿的胖脸好生看一会儿,心中竟然有些舒坦了。

这小子与他兄长有血缘如何?一个娘胎生出来的又如何?却半点脑子不长,只被人当傻子耍罢了。

他轻笑一声,缓了声音:“我们可以出银子,但也要看看你娘是真病还是假病。”

“我娘病了!”

宋宝儿果然上钩,握拳道:“不信你们来瞧!”

院门一开就闻到股浓郁药味,魏渝到底是男子不便进屋,便由着涣哥儿和郎中一道进去给秦氏诊脉。

宋宝儿警惕的看着魏渝:“我三婶子说了,你们要是不给我娘治病的银子,她就拖着我娘去官府状告你们!”

“那你呢?”

魏渝看他一眼,笑道:“你是想要你娘活还是想要银子?”

宋宝儿张口就来:“我要银子!”

又赶紧捂着嘴:“我,我要银子是给我娘治病!”

“是吗?”

魏渝抱着双臂,打量这破落院子一圈,又盯着肥头大耳的宋宝儿瞧:“你三婶子待你如何?”

“我三婶子没有儿子,她待我如亲生儿子,我娘舍不得给我吃肉,三婶子就天天从家里给我拿肉拿糖吃!”

宋宝儿有些得意:“我三婶子说了,以后她和三叔的家财都是我的!”

魏渝心中有了猜测,点头附和道:“那你三婶子对你可真好啊,若是你娘没了,那你不如给你三婶子三叔做亲儿子?”

宋宝儿心虚动动眼珠,没敢作声。

魏渝却看得明白,这话那粗布妇人定然与宋宝儿说过也嘱咐过,不然凭借宋宝儿的脑子,想来早就传遍整个姜河村了。

秦氏这病来得倒是蹊跷……

这时,涣哥儿和郎中从屋里出来了,俩人脸色都不太好,涣哥儿低声道:“痨病。”

说罢,魏渝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