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极其糟糕的感觉涌上喉咙。
他扯开嗓子,喊道:“荷叶有古怪——”
话还未完,队伍里一个人就直挺挺地栽倒了。
“老葛!”时二叔大吼一声,赶紧搂住了他。
只见老葛直板板地躺在他怀里,双眼圆睁,盯着虚空发出无声的尖叫,整个人就像失了魂儿一样僵直住身体。
“青……青……”
老葛嘴里还呢喃着不连贯的话,时二叔吓得捂住他的嘴巴,甫一转头,就恰好跟一张脸打了个照面。
这脸布满疙瘩,俨然是个老太婆模样,矮矮的,小小的,佝偻身体,头顶还戴着一顶小帽。细细一瞧,她身上穿的是绿色的荷叶,头顶的帽子实际也是荷叶做的。
疙瘩脸老太婆张开嘴,伸出一条长长的黑色舌头,在舌头尖儿上,又有一个小疙瘩。
时二叔忍不住一瞥,那小疙瘩赫然是一颗人头的模样!
噗嗤!
在疙瘩脸老太婆张嘴的同一时刻,它嘴里的黑舌头也飞了过来,卷住了老葛的脑袋。
“老葛!”时二叔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暴喝,挥起手里的砍刀就朝舌头劈了下去。
唰!
然而,斧头劈了个空,时二叔手持砍刀,就看见黑色舌头猛然缩了回去,如一道黑色闪电,速度之快让人压根来不及反应。
疙瘩老太婆站在原地,收回了自己的舌头。
它的舌头在空中飞舞了几圈,才摇摇晃晃地落回到自己头顶的荷叶上。
舌头尖儿放在青色荷叶帽子上头,而尖儿上的小人头,已经变成了一颗大脑袋。
这脑袋,就是老葛的脑袋。
时二叔放下砍刀,两眼怔怔发呆。他低头看向怀里,老葛热乎乎的尸体还躺在那儿,但脖子已经破了个大洞,脖子上的头颅也已经不翼而飞。
鲜血朝外冒,疙瘩脸老太婆的荷叶帽也很快就装了一大碗冒热气的血液。
“吸溜吸溜——”
荷叶帽上,黑舌头尖儿上,老葛的脑袋还睁着眼睛,忽然张开嘴,伸出红红的舌头,就开始吸溜荷叶里自己的血。
“吸溜吸溜——”
“呜呜——呜呜——”
深夜,阴森诡谲的山林中,吸血声和哭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萦绕在尚还幸存的四人周围。
众人僵在原地,皆不敢乱动,用最大的力气克制内心的恐慌。
这种时候要是鲁莽行事,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死得比老葛还要凄惨。
虽然心中悲痛万分,但他们也只能咬紧舌头维持残存的理智,不让自己在这里被恐惧打倒。
面前的疙瘩脸老太婆还在喝血,它身后是山沟,沟里的荷叶随风摇摆,但并没有像它一样跑到人面前。
时二叔掏出枪,跟谢庆轩交换了眼神,又跟老李和老熊打了个手势。
这表示等会儿他和谢庆轩打掩护,老李和老熊先走,大家一起逃跑。
他们先干掉疙瘩脸老太婆,趁其他诡异还没苏醒,就赶紧逃。
嘭!
子弹正中疙瘩脸老太婆的嘴巴,直接击中了那条黑舌头根部。
嘭嘭!
时二叔又连开了两枪,转身就迅速朝外逃。
四人在山林中惊慌逃窜,谢庆轩跑在最后,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背后的动静。
只见中了子弹的疙瘩脸老太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它低着头,荷叶帽歪了下来,里头的血液也全部洒了,哗啦哗啦地朝外流。
血流完之后,疙瘩脸老太婆张开嘴,一种幽幽的、刺耳的哭嚎声就从它身体里发了出来。
像是受到某种召唤,整座寡妇山也翻涌起波涛般的哭声,一阵接一阵,一浪高过一浪,直接朝四人席卷而来。
四人一路狂奔出山。山路崎岖,各自惊慌逃命,顾不上其他人。等时二叔停脚歇息,朝前一瞅,朝后一瞧,偌大的林子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完了,他们什么时候走散的?
时二叔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出发前都说好了,不管遇见什么,都不能分开。他们都是有经验的幸存者,没一个是毛头小子,都知道越危险越不能落单。
四个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诡异,要是落单,哪里还有生存的希望?
可现在……时二叔咽了口唾沫,定睛看向周遭的景色。
如果不是意外走散,那他们就很有可能是遭遇了鬼打墙。
不敢留在原地,时二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也就在这时,阴风乍起,寂静的山林就不知不觉地飘起一层滴答的浓雾,宛如一条冥河幽幽飘过整座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