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的妹妹再次走进来。这次她用英语说:该是去某某家做萨巴士的时候了。
彼得立刻跟我说:我们一块儿去吧?
我说不行,我晚上有约会。
彼得叫我把那约会取消。他说假如我不想和他父母一同去他们的朋友家参加萨巴士,他可以在晚祈祷后和我去溜冰。
他是够敏感的,明白自己得尽快补救这次不太成功的会见。不成功谁都怪不着,每人都尽力而为了。或许除了敏感的彼得,其他寇恩家成员都会认为成功极了,不是偶然还有哈哈大笑吗?前银行家寇恩先生的哈哈大笑特别讨人喜欢。
我说好吧,那就去溜冰。
他们家里的人要梳妆更衣,我知道他们在急切地等着我回避。但我的长统丝袜马上会把我窘死。西装裙刚过膝盖,只要我从椅子上站起,长统袜立刻会让我成为他们记忆中最狼狈的中国人。
我急匆匆地用上海话告诉彼得,我正面临的危机。
彼得礼貌而温雅,请我再说一遍。
我指指大腿,又说一遍,一脸气急败坏。
指大腿的动作和气急败坏的表情都十分不雅。彼得脸涨得通红,问我需要不需要他妹妹来解决我的麻烦。他不想让他父母看出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亲近到了可以讲女性的麻烦。我没办法,只好用一只手拎着又紧又窄的裙子里面的袜筒,希望自己能保持个完整的形象从椅子走到门口。
寇恩先生和夫人都站起来,我知道他们在想:怎么?连握手告别的礼节也免了?
彼得也觉得我不给他争气,那么潦草就告了别。
这时我已走到了门口,一手提着长筒袜(在别人看是毫无必要地提着裙子),给寇恩夫妇和寇恩小姐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