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叛贼军官被制服, 这时候外头的驻军士兵惶惶无措,不少人在大叫“袁将军!袁将军!项将军!田将军!”
宣景炽道:“将他们押出去!”
驻军基地众官兵今夜惊魂不定,先是突然一对人马要进营地, 大营门口的守卫正要阻止, 忽听得带头的人高喊:“皇帝皇后是否到达?”
守卫小军士道:“圣驾凤驾今日刚至此地,你是何人?”
来人回道:“我乃虎贲军将军冷秋词, 奉秘旨前来护驾!”
守卫军士看她穿的是大庆的骠骑将军铠甲, 品级极高,又手持圣旨,倒不知如何是好,便道:“冷将军先在此稍候,待小人去通报袁将军!”
谁知,来人振臂一挥, “奉旨捉拿反贼!速速退下!违令者斩!”
当先纵马穿过防御, 身后士兵如发洪水直奔急出。
行动如风, 一路高喊捉拿反贼,无关者速速退下!
驻军官兵猝不及防, 见到有人闯入, 军中高层将领都不在场, 无人指挥。
底下有知悉今晚有动作的军士,没有听见信号指示,不敢贸然行动, 再听到对方高喊捉拿反贼,纷纷吃了一惊, 怀疑今晚的动作莫不是要谋反, 不禁阵阵心虚, 一时间面面相觑, 反倒踯躅不定,不敢有所动作。
不知内情的军士们则是一边组织士兵抵抗,一边派人跑去报告袁将军。
他们听到是来捉来反贼的,跟他们无关,又不敢真的拼命抵抗,生怕万一真的跟反贼扯上关系。
虎贲军却是行动如风,直扑皇帝皇后下榻住所,先解皇后萧月璃之围,紧跟着冷秋词率军围住大宴厅,捉拿鬼魁祸首!
有军士想要靠近大宴厅报告,均被虎贲军阻拦在外,他们几时见过这样的军队,简直如狼似虎,锐不可当。虎贲军高喊:“圣驾在此,闲杂人等,速速避退!”
军营上下均已知晓皇帝皇后今日驾临,闻言,倒也真的不敢上前,唯恐惊扰圣驾。
少顷,皇帝皇后出了大宴厅,众军士没有见到袁将军现身,茫然不知所措。
王战大喝道:“大胆!见到陛下,娘娘,还不快跪下行礼。”
众人吓了一条,几时见过这等阵仗,纷纷慌不叠跪下。
这时,项益等三人走到众人前,大声道:“副将军田然图谋不轨,与殷王宣景谋合谋,意欲谋反篡位,谋杀了大将军袁飞。田然已被就地正法!”
众人听到田然谋反,吃了一惊,又听到他杀了袁大将军,又吃了一大惊!再听到他被正法,更是心惊肉跳!
他们面露震惊诧异之色,交头接耳,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心虚的军士们,听到田然被诛,心中大慌,吓得面色苍白。
他们中多数人并不知道今晚要杀掉袁飞,更不知道要谋杀皇帝。
田然怕走路风声,事情败露,只是让手下将领一早跟他们讲,说晚上有大事,叫听他们号令行动。
项益看到十几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军士们,全是田然的手下,立刻怒目相向,“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也要帮着田然造反?!”
那十几个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道:“张将军,李将军他们只说今天晚上有大事,叫我们听田将军指挥,我们,我们不知道田将军要造反,更不知道他要杀袁将军!否则,就是给小人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反啊!!!”
王战道:“陛下,这些人图谋不轨,与田然串通一气,是为从犯,按罪当诛九族!”
那些人听说要诛九族,哭声一片,伏在地上瞌头:“小人们实在不知篡位弑君之事!求陛下开恩!陛下饶命!”
宣景炽道:“你们身为大庆的子弟兵,要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保家卫国,捍卫疆土,兵者尽己之力,将者尽人之力,才能让大庆长治久安。”
“倘若心思不正,只谋权谋利谋私,不惜自相残杀,自毁长城,试问,还有谁去保卫国家?大庆若是不存,你们的小家又在哪里?”
“请你们牢记,你们的身后,不仅是大庆的国土,更是你们的父母兄妹。你们用心戍卫边境,用心一分,他们便安全一分。”
宣景炽自然而然说出萧月璃给她准备的演讲稿。
说来也奇怪,她早上背了七八次都没能记下来,此刻好似福至心灵,说的一字不差。
一众军士听得又是羞愧,又是后悔,又是感激。
最后,宣景炽道:“既然主谋已诛,念你们实属被蒙蔽不知情,朕就不追究你们。你们时刻牢记你们是大庆的兵,以后安心戍边,奋勇杀敌,将功补过!”
一众军士听到皇帝免他们死罪,犹如死里逃生,感激涕零,纷纷伏地叩首:“陛下天恩,小人们永世不忘,誓当效忠朝廷,捍卫国家!报答陛下不杀之恩!”
项益等诸将见陛下如此宽厚仁慈,不禁振臂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天色微亮,天边渐渐泛白,拂晓的晨光即将照耀大地。
众军士散去,各自回去与士兵们通报昨夜血溅宴厅的惊魂一幕。
宣景谋和两个将领被关了起来,由禁军看守,等候押往京城定罪。
项益等三人告退,回军主持军中诸事。
宣景炽和皇后,冷秋词,王战等回了住处。
王战不敢掉以轻心,依旧布置护卫严密守卫,随后安抚伤员,又命人扫洒院子里的血污。
显然昨夜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应该经历过是禁军与田然的士兵,冷秋词的虎贲军与田然的士兵,两场激战。
抄手游廊上,院子里的地上,树上,花朵上到处都是血迹。
宣景炽看到墙上喷溅上的一道道鲜血,猩红冶艳,触目惊心,空气里是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她置身其中,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与血腥。
很快,她想起什么,看向身旁的人,道:“皇后,你还好吧?”
萧月璃面色发白,鼻尖皱起,显然受不了血腥之味,仍是道:“臣妾安好,陛下不必担心。”
她被冷秋词解救出来后,立刻跟随虎贲军前往大宴厅,当时院中尸横遍地,士兵死前各种狰狞恐惧的惨象,触目惊心。
她忍着内心几欲作呕的恶心,一步一步穿过尸山血海,极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这是意料之中的残酷,虽然血腥残忍,但皇权就是如此!通往皇权的道路从来都是染血的!
两人走进内院中,暖香沉香小芙小蓉见到皇上皇后现身,登时欣喜万分,“陛下,娘娘,你们回来了!”
萧月璃微微一点头,回到房中,闻到室内的花香,香气扑鼻,驱散了鼻尖的血腥之气,她似乎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乏力,软绵绵靠在宣景炽身上。
“月璃。”宣景炽心疼不已,看到她脸色苍白得厉害,嘴唇更是一点血色也无,要扶着她去塌上睡下。
萧月璃道:“不用,我坐一坐就好了。”
小蓉捧上茶来,“娘娘,喝口热茶吧。”
萧月璃接过,喝了一口,只觉得茶香清扬,沁人心脾,心中的恶心烦闷之感顿时消减,不禁又喝了一口,顿时精神也强了些。
“皇后,你感觉好些了吗?”
宣景炽一脸的担心,她对血腥场景虽然也极是震惊,却不似萧月璃这么恶心难受。
萧月璃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陛下不要担心,臣妾已经好多了。”
宣景炽也不顾不得小蓉小芙暖香三个丫头在场,伸手握住萧月璃的手,
她的手很凉,好像冰凉的玉。
“要是不舒服就去躺会儿。”说完,宣景炽又不放心,转头对暖香道,“让王战把军医请来,给娘娘看一看。”
暖香答应一声,正要退出房,萧月璃喊住她,道:“别去了,我又没病,缓一缓就好了。”
暖香停下脚步,没有走出去,也没有退回来,只是转身望着宣景炽。
“好吧,那就听娘娘的先别去。”宣景炽对暖香点点头。
暖香这才回身,侍立一旁。
萧月璃坐了一会儿后,又喝了半盏茶,脸上终于有了颜色,嘴唇也渐渐有了血色。
宣景炽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小芙小蓉这时端上点心瓜果。
点心是刚出炉的,摸上去还是热乎的,远远便能闻到一股甜酥味。
宣景炽昨晚宴席上顾着与众将说话,根本未曾饱腹,眼下闻到香味,顿觉腹中饥饿,拿起一块,先吃了一口,满口香醇,甜而不腻,虽然比不上宫里御厨们做的点心,但也算做得相当不错了。
她又拿了一块递给萧月璃,“皇后,你晚膳肯定也没吃好,这个酥不是特别甜,你吃一块吧,精神也会好些的。”
萧月璃在宣景炽去赴宴后,猜知军中有人必然趁机发难,她虽深知宣景炽武功高强,心中仍是担忧不已,可又不能表现出来,让人看出端倪,于是面上便装作浑然不知,晚膳勉强用了几口。
萧月璃本没什么胃口,但见到宣景炽已经将那块点心递到自己嘴边,眼中满是温柔体贴,不忍弗她心意,接过来吃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满口甘醇,香味清甜,不禁让她胃口顿开,才始觉腹中原来饥饿久已,她小口小口慢慢将那一块糕吃完。
这时才觉得好似身上又恢复了力气,果真如宣景炽所说,精神好些了。
小蓉见娘娘用了一块糕,心中宽慰许多,露出欢喜之色。
宣景炽一连吃了三块,才感觉肚子饱了点,看着小芙脸上犹有泪痕,眼中恐惧惊慌之色未褪,笑道:“看来小芙被吓得不轻啊!”
小芙委屈地一点头,眼眶一红,眼泪就要滚下来,正要大哭痛哭一场,瞥见小蓉向她使眼色,那泪珠子只好又硬生生憋回去,红着鼻尖道:“昨晚是有些害怕,外头那些士兵们喊打喊杀,惊声震天,还把我们赶进屋子里不让我们出去,后来又是打打杀杀,不过却是冷姑,将军来了。这才放我们出来。”
宣景炽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见三人都是惊魂甫定,大有死里逃生的后怕。
她微微一笑,道:“你们都不用怕了,坏人已经伏诛,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们了。”
这时,沉香走进来道:“陛下,冷将军求见。”
宣景炽道:“快请!”
冷秋词进来,先向宣景炽行李,接着向萧月璃行礼。
宣景炽道:“冷将军,这次可真的好好感谢你,感谢你及时救驾,救了朕和皇后。”
萧月璃向四个丫头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四人应声轻轻退下。
宣景炽心中自然是有疑问的,疑问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