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大庆392年春,庆国国君宣景炽和皇后萧月璃拜访虞国,拟从虞国边境借道, 开通通往西域诸国的经商之路。
到访的那天, 虞国上下隆重欢迎,太后文彩儿和皇帝赵熙亲自出宫相迎。
听到宣景炽说明来意后, 文彩儿欣然同意。
如果开辟这条路线, 虞国也能从对西域诸国的贸易中获益,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晚,宴请宣景炽和萧月璃,觥筹交错,极是开怀。第二天,又在长平公主赵婧的陪同下, 带两位贵客参观虞国都城, 四人言谈之间, 仿佛多年的老友相聚重逢。
三月里的春风,柔媚入骨, 熏人欲醉。
宣景炽和萧月璃漫步在沿岸的柳树下, 轻声细语。
“没想到, 一晃文彩儿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上一次见他,还是个要乳娘抱着的小孩儿, 在过几年,就可以亲政了。”
萧月璃道, “十多年过去了, 他能不长大么。倒是没想到文彩儿居然这么早就想着让权给他。”
宣景炽笑道, “肯定是文彩儿想和她的心上人双宿双飞, 她现在是太后的身份,嫁人肯定是不方便的。”
萧月璃淡淡道,“她不留恋权势,倒很是难得。”
宣景炽笑道,“再过些年,等湛儿,萱儿长大了,从他们之中挑一位继承人,咱们也可以退位让贤了。”
她看了萧月璃一眼,“到时候,你就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娘娘了,你舍得吗?”
“有何舍不得。在这个位置上,比起权力富贵,更多的是责任。咱们这些年何尝是彻底放下心来过?”
萧月璃看着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像有无数金光在跃动。
她的语气里透着释然和向往,“那时我们离开皇宫吧,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也过几年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宣景炽牵起她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两人并肩远眺湖上的风光。
天幕下,广目湖犹如一块纯净的蓝色宝石,清风拂面,岸上柳枝新翠如玉,烟波碧浪,鸟啼声声。
宣景炽忽道,“我想起一句话。”
萧月璃将头靠在她肩头,柔声道,“什么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月璃轻轻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甜美醉人的春风里,两人袖子里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大庆396年,迎来两人成亲二十周年庆典。
鱼龙阁内衣香鬓影,烛光高照,明珠生辉。
丝竹悠扬声中,众人或谈笑说话,或品尝珍馐美酒,或与伴侣翩翩起舞。
萧月璃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衣,用五色丝线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案,端庄大气,雍容华贵中,又显出女子的柔美与娇媚。
衣袂翩然飘起,轻盈地转了一圈后,再次对上宣景炽流光溢彩的星眸,浅浅的微笑中,眼中满是幸福与甜蜜。
两人皓腕上的燕侣双镯,随着她们牵在一起的手,发出莹白透亮的光华,忽明忽亮。
这一对风华绝代的佳人相依起舞,宛若一对翩翩玉蝶,无比令人羡慕赞叹。
一曲舞毕,侍女端来两杯葡萄酒,盛在水晶杯里,殷红如血,艳丽如玫瑰,美得动人心魄。
宣景炽,萧月璃各取了一杯,两人相视一笑,杯沿轻轻一碰,各自仰头喝了。
宣景炽饮了一口,见萧月璃一饮而尽,有些惊讶又有些心疼道,“别喝这么多,当心醉了。”
萧月璃温柔一笑,这一笑,风流娇媚,眼波流转,极是摄人心魄。
“我今儿高兴,喝了这杯我就不喝了。”
声音软软的,因为喝了酒,带着一丝慵懒的尾音,又软又娇,听上去就像在撒娇一样。
宣景炽看得呆了呆,半晌才回过神,笑道,“我今天也很高兴。”
她祸国妖妃的脸上,此刻面颊染晕,越发妩媚迷人,那一点艳丽的娇红,像是最诱人的蛊惑。
萧月璃压低声音道,“我真想现在就亲你!”
宣景炽看着她,嘴角噙满笑意,挑眉道,“那你想,怎么亲?”
她的一双桃花眼灼灼勾人,加上这如花香般暧昧勾人的一句话,萧月璃差一点就要扑过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一切地亲吻她。
喝了酒后的萧月璃,比起平常的清冷高贵,矜持端庄,要坦诚许多,更愿意说出心里话。
她直直地盯着她,“当然是把你按在床上亲!一定要亲到你求饶才好!”
宣景炽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抬头看了眼四周,笑道,“幸好这里没有床。”
话音刚落,却见独孤萱走了过来,睁着一双漂亮迷人的大眼睛,笑道,“皇姑姑,皇姑母,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见到有第三个人走近,萧月璃笑容敛起,瞬间恢复了一贯的端庄高贵,矜持自重,好像刚才那些不正经的玩笑话,根本就不是从她口里出来的。
“是萱儿呀,朕见那做圆桌的黄花梨不错,合计着用来做张床也好。”
独孤萱眨了眼眼睛,不清楚皇姑姑怎么突然想到做张床,不过她笑盈盈地拉着宣景炽道,“皇姑姑,赏脸陪萱儿跳支舞吧。”
宣景炽看了皇后一眼,萧月璃笑对她点头道,“去吧,陪萱儿多条几支。”
独孤萱高兴地拉起宣景炽,跳起舞来。
独孤家二房看的眼睛笑得眯起来,大方房则是摇头叹气。
独孤湛不喜欢跳舞不喜欢轻歌曼舞,一天到晚就喜欢舞刀弄枪,甚是数次告诉爷爷独孤瑾于,他不要做皇帝,没意思,他要做大侠,仗剑天涯,就让妹妹做皇帝好了。
相比之下,独孤萱,聪慧睿智,落落大方,年纪轻轻就对朝事往往见解独到。
垂垂老矣的独孤瑾于目光雪亮,大庆朝要出第二位女王了。
“萱儿,你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
宣景炽带着独孤萱翩然起舞。
独孤萱嘴角扬起,“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姑姑。”
“说吧,你有什么事要皇姑姑替你出面?”
对于这个聪慧乖巧又伶俐可爱的表侄女,宣景炽还是很喜欢爱护的。
“我想去江南游历,可我爹娘不肯,死活不同意我出门。”
“你父母是怕你遇到危险,你不仅仅是独孤家的女儿,更是皇储,身份尊贵。”
独孤萱仰起头看着她,白净漂亮的脸蛋上有着跟宣景炽一样秀挺的鼻子。
“皇姑姑还是皇帝呢,不也曾独身一人出宫,去焉州治灾?皇姑姑都不怕,萱儿有什么好怕的。”
“你就这么想去?”
“皇姑姑不是说身为天子要知天下,知百姓,萱儿今年都十七了,从未离开过皇城,怎么去知天下,知百姓?”
她见宣景炽笑而不语,没有答应,又软语央求道,“皇姑姑,求你了,你让我去吧,萱儿真的很想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宣景炽见她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看上去又委屈又可怜,摇头道,“你先得答应朕,去了外面要时刻牢记你是皇储,不能轻易涉险,不能惹是生非。”
“答应答应!只要让宣儿去,萱儿什么都答应。”独孤萱见宣景炽松了口,趁热打铁,继续恳求,“就让我去吧,皇姑姑,我知道你最好了!最英明了!”
宣景炽经不住她央求,最后答应了,“好吧,朕去说。看来朕要不是不答应,朕还成昏君了。”
“哈哈,怎么会?皇姑姑是大庆最英明最伟大的皇帝。”
“别别,朕受不了,你要是再拍马屁,朕就不答应了。”
“不不不,萱儿不说就是啦。”独孤萱听说可以出去,开心不已。
这时,诏书令姚仙蕙带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姚仙蕙年过三銥譁旬,即便生了三个孩子,依旧是花容月貌,风采不减当年。
她身边的少女大约十四五岁,生的极是秀美绝伦。
姚仙蕙带着她见过皇帝皇后。
宣景炽见她小小年纪,已经有倾国倾城风姿容貌,眉眼间自有一股书卷清气,神色间倒是有几分皇后的清冷孤傲之气,不由心生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盈盈一拜,举止优雅得体,从容大方。
“民女简从嫒,见过皇上,见过皇后,祝皇上皇后万福金安,百年好合。”
宣景炽笑道:“仙蕙,你这女儿真不错,模样生的好极。幸好随了你,还好没随她爹,生一双墨也似的卧蚕眉。”
姚仙蕙掩口一笑,“实不相瞒,臣的两个儿子,都随了他爹,卧蚕眉。”
宣景炽大笑,“真的吗?改天也把你两儿子带过来,让朕好好瞧瞧。”
这时,独孤萱走过来,一见这位少女,登时惊为天人,“妹妹长得真漂亮!跟仙女似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姚仙蕙道,“小嫒,还不快见过皇太女殿下。”
简从嫒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很是失礼,心里不觉有点讨厌这个不知礼仪的皇太女。
听母亲说,仍是恭恭敬敬给她行了大礼。
独孤萱不客气地拉起她的手,道,“妹妹,我教你跳舞好不好?”
简从嫒收回自己的手,不悦地皱起眉头,斯条慢理道,“民女不擅跳舞。”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那边有好多好吃的。”
说罢,不由分说,拉着简从嫒就去摆满美酒美食的长桌前。
简从嫒被她拉着走,急切间回头看母亲,见母亲笑着道,“去玩吧。小心伺候殿下。”
简从嫒转身看着笑着一脸灿烂的皇太女,心里不知道有多讨厌。
好不容易进宫一次,这个皇太女就害得自己不能近距离多看几眼传奇的皇帝和皇后,登时脸上笼上一层寒气,十分不悦。
独孤萱却好似没看见她的不悦,亲自给她挑好吃的,一样样地细问,殷勤极了。
宣景炽转头对萧月璃道:“皇后,我看萱儿对从嫒是一见钟情,无法自拔了。”
萧月璃摇笑道,“萱儿这才多大?她又是未来的皇帝,以后她会遇到很多人,现在说这些,未免早了些。”
几天后,独孤萱如愿以偿离开皇城,出发去江南了。
宣景炽和萧月璃到底担心她的安全,令刘吉利派人暗中保护。
萧月璃叹道,“景炽,我感觉我们失职。”
宣景炽正在兴致盎然地吃甜瓜,“哪里失职了?”
“湛儿和萱儿都是皇储,理应在宫中教养,由太傅教导,唉,我们在这一点上,的确亏欠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