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般都是农户买来做毒杀虫或者野猪、黄鼠狼一类的野物。”
夏挽情看了一眼吴掌柜,轻蔑一笑。
“我如果没记错,朝廷颁布的《刑统》规定,买卖毒药需登记用途,否则买毒且投毒成功的,投毒者和卖毒者一律处以绞刑。”
吴掌柜立刻撑起身子,不服的辩驳。
“我买毒药是为了毒仓库四周的蛇虫鼠蚁。”
“我不是说你不能买,”夏挽情揉揉眉头,感觉毒药的后劲还在她身体内蔓延,还好,她如今重生,是不会变成小傻子的,“我是说我没有买。”
“啊?”
“只要略一调查,就可以在长安各大药铺拿到买了毒药之人的名单,那么就可以知道,其中绝对没有我。所以给我下毒的只会是别人。”
“那……那也不一定就是我啊。”
“长云再给我一杯水。”
接过茶杯又一饮而尽,夏挽情觉得嗓子稍微舒服了一些。
“那吴叔叔可否把你买的毒药拿出来看看,如果分量少了,可否带我们去看看你都洒在了哪些地方?”
吴掌柜见藏不住,决定脚底抹油。
“好……我……我去拿……”
说着转身就准备走出去。
“拦住他,”夏挽情开口,门口刚走进来的陆管家立刻将吴掌柜拦住,“吴叔叔,你从正午给我下毒,到现在,为了确认我死没死,应该一刻都还没有离开过吧?如果我没猜错,毒药现在应该还在你身上。”
陆管家闻言,立刻将吴掌柜拿住,长云走过来在他身上在搜寻一番,在他鞋后跟里面翻到了断肠散的小包。
人赃俱获。
陆拾弋骑快马到了夏府,刚下马,就看见官府的人将吴掌柜带了出去。
陆管家走出来,看见陆拾弋眼里满是慌张。
“收到账了?”
“嗯,夏小娘子……”他想问又不敢问。
“没事,她已经醒了,陈大夫在给她配解毒药剂。”
他眉头终于放松,又恢复了冷峻的面容:“好。”
入夜,戌时刚过,长安的大牢里传来一声叹息。吴掌柜没想到自己一招行差踏错,落了个下狱的结果,正在懊恼,门上的锁突然松开。
他警惕的起身,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张望。
一个黑色的声影从房梁落下,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喉头突然传来一身剧痛,接着喷涌的鲜血不断沾在他的铐子上面,他拼尽全力也没办法将喉头的伤口捂住,不消片刻便痛苦倒地,挣扎几下,气绝而亡。
陆拾弋冷眼看着地上吴掌柜的尸体,重新跃上房梁,消失在大牢。
回到铺子里,陆拾弋换上常服在账房里奋笔疾书,他头也不抬的拨动一旁的算盘,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哒哒哒”的声响。
忽然,他面前不远处的窗户被风吹开,初秋的晚风带着些许刺骨,吹得他桌上的卷册地放下笔,缓缓起身,走向窗边。
陆管家从门口走进来,见他的黑衣斗篷还在一旁,皱起了眉。
“父亲。”
陆富生是陆拾弋的养父,他此刻身姿挺拔,目光锐利,与平日里那个老实憨厚的老好人完全不一样。
“吴掌柜被你……”
“是。”
陆富生“夏老爷于你我有恩,你护着夏小娘子也是应当,我来是告诉你,计划有变,你这几日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等阿玖的消息。”
“是。”
说完,陆富生递给陆拾弋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打开门走了出去。
陆拾弋看着令牌上的樱花标记,将它放在抽屉暗格里,小心藏好。
带上门走出来,打更的老杜头带着一个卖炭翁路过,两人神色匆匆,边走边说着什么。老杜头见了陆拾弋,两三步走上前来。
“陆先生这么晚了还在外头,这几日不太平,跟我们一起走一段吧。”
“哦?是出了何事?”
老杜头四下窥视,低声在陆拾弋面前说道:“幺祭最近又出来杀人了!前几日杀了衙门的秦捕头,尸体连同他这些年收钱替人办事儿那些罪证一起给扔在了大街上,哎哟可太吓人了。”
“是吗?我还没听说过。”
老杜头抬眼瞪他:“幺祭你都没听过?长安城里专杀贪官恶人的江湖组织,给钱办事,完事儿还留下一个樱花模样的牌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干的,如此大张旗鼓,公然挑衅,啧……”
陆拾弋嘴角带笑,跟着二人往前走。
“那幺祭只杀恶人,杜叔怕什么呢?”
“诶,你要是在大街上刚好撞见他行凶,他不连你一起杀了啊?你尚年轻,欠缺考虑,我跟你说,当年有一回啊,杜叔我就在……”
一轮明月逐渐在团云后面冒了头,三人在打更声中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