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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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她想好了无数理由,什么遇到了妖怪啦,又救了几个山民啦,或者一脚跌进粪坑啦,只可惜都不太站得住脚,要不真的跌进粪坑试一试?

即便是有如此的决心,待古小蘑抵达天衍山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天边只剩一片火红的霞光忽隐忽现,天衍派的墙院周围都挂起了红灯笼,各派掌门进出,弟子们谈说笑唱,热闹非凡。古小蘑心中一喜,顾不得回房,直接飞到正厅外推门而入:“我回来啦!”

吵吵嚷嚷的声音霎时停止,一屋子的人都回过头来看她。

“小蘑菇!”云霄的声音爽朗地传来,“你可算回来了!”

“二师兄!”她喜滋滋地走过去,周围仿佛响起了一片低低的议论声,古小蘑便装作没有听见,笑道:“近来可好?”

“哪能有你好?! ”云霄笑道,“这几日便听灰衣女侠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我们师兄妹几个早盼着你回来,便是……呃,小师妹她——”

“小师妹怎—— ”

她还未说完,便一下顿住,眼前出现了一个粉色衣衫的少妇,即便她只挽了个圆髻,不施粉黛,站在人群依然夺目出众,明媚动人。只是此时这位美少妇正板着一副晚娘脸孔,古小蘑心虚地迎上去,谄媚地笑道:“萦萦。”

“师姐。”她巧笑倩兮地道:“怎地回来这么晚?"

“呃,我路上,那个,掉进——”

“别告诉我你掉粪坑里了,我才不信!”萦萦冷哼,“上次小河周岁你便半夜才回,如今小溪满月你也是迟了这一天!怎么,外面玩疯了?! ”

“萦萦。”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古小蘑求救般地向莫轻远看去,他一身白衣,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却仍是潇洒风流,引得不少女弟子倾心。他与索萦站在一块,便似从那画中走出的一般,实在般配得紧。

“小蘑好不容易赶回来,你便不要再气了。”他轻道:“你的身子还未调理好,去歇息吧。”

“天天躺在床上,闷都闷死了。”索萦嘟嘴,又狠狠瞪了古小蘑一眼,转过身,突然向旁边两个女弟子怒道:“说够了没有!在背后说人是非,很有趣吗?! ”

那两个女弟子双颊一红,立时噤声,将视线从古小蘑身上移了开去。

“别理会她,小蘑。”莫轻远微微一笑,“她这几天总念着你何时回来,只是等得焦急了。”

古小蘑点点头,突然腰间一紧,一个五岁大小的孩童扯着她的衣襟急道:“小蘑菇师伯!小蘑菇师叔!”

“小河,不准胡闹!”

古小蘑好笑地蹲下身:“我到底是师叔还是师伯啊?”

“给我好玩的就是师伯,不给就是师叔!”

古小蘑挠挠头,笑得有些尴尬,这一次回得匆忙,早将给莫小河的礼物抛在脑后。她是他爹的师妹,又是他娘的师姐,这辈分实在不好定论,便一直由他这样乱叫。

“呃,师叔这次的礼物是给你妹妹小溪的,小河这么大了就不要了好不好?”

“是什么礼物?小河要看!”

古小蘑掏出那个拨浪鼓,还献宝似的摆了两下:“好玩吧。”

莫小河嘴角一撇,扭头哼道:“土气。”

这个臭小孩,古小蘑眉头抽搐起来,一抬头却见莫为与秋静站在一起,笑容满面地望着她。

“师父!师娘!”她几步奔过去,差点撞到一个椅子。

“慢点。”秋静挽住她的手,“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是没个沉静气儿。”

莫为沉声道:“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为师都听说了,不愧是我天衍派的弟子。”

古小蘑傻笑起来,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师父师娘虽然年事已高,但素来清修,不问世事,看起来与当年却也没什么变化。

“小溪像萦萦吧?我还没有看到呢……”

秋静笑着点点头,古小蘑又与他们闲话几句,便转身要去寻索萦。秋静怔了怔,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蘑……”她的声音突然小心翼翼起来,“没事?……便多回来看看,不用刻意在外面——”

“师妹!”莫为扶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小蘑,为师早说过,那些流言蜚语——”

“我明白的,师父。”古小蘑没有回头,静静地道,“小蘑不孝,不能常伴在师父师娘身边,但是我的心永远在天衍,和大家在一起。”

秋静一怔,松了手,她便迅速地走出门去。

“这孩子……”莫为摇头,“想自己都承担下来。”

“我只盼她能圆了心愿。”秋静握住莫为的手,轻声硬咽,“这孩子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我这做师娘的……却什么也帮不上……”

莫为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两人站在原地,很快被宾客包围起来,又融入了喜气中。

小指峰的内堂,桌上的烛火跳跃,将整个房间映得温暖无比。

红木纸窗上映出一个纤细美丽的影子,青铜香炉生起袅袅烟舞,屋中的小床里传出

均匀的呼吸? 索萦望着刚刚满月的女儿甜美的睡颜,幸福地笑了笑,便起身来到门边的香炉前,对着软垫跪了下去。

古小蘑本欲推门而入,却见索萦拜起了菩萨,以前她可从未这般虔诚过。当下好奇心起,躲在门外偷听起来。

“信女索萦,拜求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若得实现,信女一定登门还愿。”

她拜了几拜,表情甚是虔诚,这才接着道:“一愿,天衍派能够发扬光大,师父师娘,百年长寿,事事如意称心。二愿,丈夫莫轻远与小儿莫小河,小女莫小溪身体安康,永远幸福快乐。三愿……三愿……”

古小蘑听了不禁好笑,这丫头当真已为人妇,净想着丈夫孩子。若是她,定要把自己名字也加进去,一起幸福快乐才算。

“三愿,师姐古小蘑早日与郁琉相会,他二人能够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触到门上的手指顿住,古小蘑站在门外,夜色有些深了,将她瘦弱的背影掩埋起来。一切都那么安静,只有寒风吹过的呼号声。

门终是被敲响了。

古小蘑将脑袋伸进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来看小溪啦。”

索萦招呼她进了屋,表情却不甚自然。mei

古小蘑却似没瞧见一般,从怀中掏出那个拨浪鼓,放到婴孩旁边逗弄。只可惜莫小溪显然也同哥哥一样,对这玩具不是十分感兴趣,只是流着口水啃她的手指。

她眉头一抽,郁闷地自己玩起来,拨浪鼓一摆一摆,发出清脆的声响。

“师姐?”

“嗯。”

索萦收拾着孩子的衣物,状似无意地问道:“已去过昆仑山了吗?”

拨浪鼓的声音蓦地停了,古小蘑顿了顿,笑道:“还没有。”

“嗯,今年的初雨……来得有些晚呢,”索萦站起身,给小床中的婴孩整了整被子,古小蘑垂着头,看不见一丁点表情。

“师姐?”

“嗯。”

这样的对话又重复了一次,古小蘑仍是没有抬头。GUI

“倘若……倘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

“傻萦萦,若有需要帮忙的,早就找你啦,师姐怎会跟你见外。”

“你见外了!”索萦突然激动起来,“都过去这许多年了,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你却因为那些流言蜚语,不肯回天衍——”

“我就是要忙着找法子啊,”古小蘑站起身,似乎不愿再多谈,“你再吵嚷,小溪就要被你给吓醒啦。”

她刚刚走到门边,却突然被一双手臂锁住,湿热的感觉透过衣衫渐渐蔓延开来。

“你原来喜欢过大师兄的吧!”索萦紧紧搂住她,哽咽道:“我知道的,一开始我就知道……到现在我仍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幸福,……”

古小蘑闭上眼,嘴角弯起一个笑容。

“傻萦萦。”她叹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仍是说哭便哭,也不嫌丢人呢。”

“你一定要幸福……”她埋首在她的乌发里,“一定……”

她弯起眼睛,悲伤一闪而逝。

“好。”

古小蘑安抚好索萦,前脚刚迈出门,便见月下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不远的地方,正是莫轻远。

她忽觉颈中一阵温热,掏出那颗引水明珠,只见碧蓝色的珠子中间散出一阵红光,上面隐隐现出一个“北”字。

三日内,北方必定有雨。古小蘑心中一喜,不便再耽搁,只想偷偷地溜走,岂料莫轻远没有回头,扬声轻道:“又要去了吗?”

古小蘑顿住,只好应了一声,向莫轻远走过去,手中还握着那颗引水明珠,便讪笑道;“若无这颗引水珠,我就惨了。”

“每年的初雨,得天地之精华,集众生之灵气。”莫轻远淡淡地道:“这是个古老的法子,却不知是否真的灵验。”

“我也不知。”她微微一笑,“土地爷爷说,因为没有人坚持过十年。”

可你坚持下来了。

莫轻远侧过身,看她站在小指峰的悬崖边,衣衫随风轻扬。

距那场天地浩劫般的一战,整整过了十年。世人都在追问龙神的下落,便不得不提到古小蘑,于是所有的目光都对准了她。她不会御剑会用妖法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众说纷纭,事情一传开便走了样,古小蘑为了避嫌,便离开了夭衍,一面寻找复活郁琉的法子,一面行侠仗义,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天衍看看。

十年,他和索萦早已成亲,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可她却没什么变化,脸色仍是苍白,个子倒是长了,多了些女子的窈窕,乌黑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际,不知哪里听说来蓄发是一种许愿的方式,她竟也十年未修剪。

“现在便要去瑶池吗?"

“嗯,早些去早些准备。”

“西王母倒也大方,不介意你去摘她的荷叶。”

“她当然介意。”古小蘑突然笑出声来,“只不过每次都有绫罗姐姐相助,喏,就是送我引水明珠的瑶池小仙,还有那个什么西王母,不过是怕我拿轩辕剑将她的老窝端掉才那么大方而已。”

西王母自然害怕,天界没有人不害怕,也正因为玉帝顾及古小蘑手中的力量,这才没有继续为难天衍山。可自那一战起,古小蘑就将没有剑鞘的轩辕剑缠裹起来,背在身上,日夜不离身,却再也没有使用过。

这怪不得她,想必每一次握着那柄剑,都会想起那般痛苦的回忆,看着深爱的人在眼前渐渐消失,那种感觉……再也不想经历了吧。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大伙都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她却真的找到了郁琉,在昆仑山巅,那个神圣的地方,一块美丽的冰将郁琉的身体封存其中。于是她便到处去求灵肉还原的法子,终于感动了昆仑的土地仙,告诉了她一个古老的方法,那便是用新鲜的瑶池荷叶,去接每年初雨之水,集齐十年,当用得此精华将灵肉合一。

十年,她真的做到了。

可是……

“小蘑,若这法子—— ”

“师兄。”古小蘑突然打断他,回眸一笑,“不用替我担心,好好照顾师父师娘,还有萦萦和孩子。若十年无用,我便坚持二十年,若二十年无用,我便坚持四十年,直到他回来为止。”

莫轻远一怔,她的笑容那样纯粹,让人感受不到分毫勉强。

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女子了吧,当年的逐仙会,她在他身前,没有回过头,他却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眼中的神采飞扬,那么倔强,说走便走,说不爱便不爱,半分留恋也没有。想不到这样一朵洁白的花,过了十年,仍然如此坚强地盛放。

“路上小心。”他似是释怀了,淡淡一笑。

古小蘑点点头,眨眼便消失在漆黑的天幕中。

总是会有这样的心情,看着她的时候,微微带着些遗憾。似乎骨子里有个自己那般羡慕死去的郁琉,看她在大把美好的年华中,为了那个男子苦苦支撑,却仍然能绽出这样明朗的笑容。

但已经不可能。

因为她是古小蘑,也因为他是郁琉。

换了谁,便再也不会有这般……惊天动地的爱了。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小镇一如既往地安静。黄老爷子说了一下午的书,着实有些累了,喜竹伺候着他回家睡下,便自己一人出来买些菜果。

她拎着竹篮,经过一处狭窄的小巷,突然便有一块石子丢中了她的腰。喜竹“哎呦”一声,回头却见几个小孩在她身后,笑得不怀好意。

“小骗子!”为首的一个孩子嘲讽道:“跟着一个老骗子!祖孙都是骗子!” “我爷爷才不是骗子,我也不是!”喜竹怒道,捡起一个石子便丢回去,却没有打中。

“你们骗人!还说什么仙女!就是骗子!”

“我没有!”

“那你说仙女什么样子!”

“仙女……仙女姐姐……”喜竹结巴起来,“她……”

“说不出了吧?”为首的孩子又捡起一个石子,朝她丢去,“小骗子!”

喜竹委屈地扁起嘴,靠在角落,从菜篮中翻出一个皱巴巴的布制娃娃,宝贝般地摩挲着。

为何会说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她根本从未见过那救了整个小镇的女子。

那时只是恍惚记得,爷爷带她匆忙躲进地窖,手中的娃娃被刮坏了,整个脑袋几乎掉下来,她又惊又怕,结果晕了过去。直到她被人从地窖中抱住,隐约闻到淡淡的茶香,还有一个灰色的背影,她的头发那么美丽,长长的直到腰际。

仿佛有一只温腻的手擦去了她脸上的黑灰。

然后待她醒来,便看见了身旁完好无损的娃娃!爷爷说,根本未见什么人拿过那个娃娃,它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变回了原样,自然是那个姐姐做的,那个仙女姐姐!

“喜竹没有骗人啊……”少女眼圈一红,便要滴下泪来。

“小骗子!小骗子!”孩子们又捡起石子,准备向她丢去。

“喂!这么多人打一个?! ”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喜竹猛地抬头,却见昨日在茶馆喷笑的红衣男子站在他面前,眸色极浅,看起来妖异非常。小孩子们一哄而散,她有些害怕地站起,向后挪了两步。

“你,你是谁?”

红衣男子没有回答,或许他收起了那副顽皮的表情,剑眉星目,看起来是相当英俊的。喜竹微微红了脸,见他突然双手一叠,恍然道:“你是昨日茶馆里的那个小丫头!

喜竹顿了顿,突然别过头冷哼:“你若也觉得我是骗子,就冲我丢石子好了。” 这小姑娘人不大,脾气倒倔强,颇有几分她当年的影子。天尧登时来了兴致,蹲下身道:“老子相信你,你说的仙女姐姐……老子认识的。”

“当真?! ”喜竹刷地站起,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你? 一你没有骗我?” “老子犯得着骗你这样的小丫头吗?”天尧站起,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望了喜竹一眼,低声道:“过几日老子便要去见她了,你若不信,大可跟着老子。”

瑶池仙境。

古小蘑坐在池边,裙摆系在了腰间,裤腿也挽到了膝盖,露出一双白皙的脚,在池水中摆来荡去,玩得不亦乐乎。

若西王母见到自己心爱的荷花池被某些人用来泡脚,大概要气得吐血了。古小蘑坐了一会儿,便见树后走出一个淡蓝纱衣的美丽女子,登时喜笑颜开:“绫罗姐姐。”

绫罗仙子与古小蘑相识在瑶池边,早就听得她的故事,对她极是钦羡,每次都背着西王母帮她摘得荷叶,又以引水明珠相赠,一来二去,二女倒成了至交好友。“若我说,你直接去威胁那雷公和龙王,在特定的日子下第一场雨便是了,何必如此辛苦?”绩罗为人随性,口无遮拦,一直不得西王母喜爱。

“若是这样,那这方法也失了意义。”古小蘑微微一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XIAO

“你都快立地成佛了。”绫罗冷哼,“今年初雨在北方,倒是少见得紧。”

“嗯。”她随意地应了一声,却望着湖水发起呆来。

绫罗又怎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

“今年是最后一年……”绫罗笑道:“就快成啦!到时候要将他带来给我看……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绝世倾城?”

“我倒宁愿他生得丑死了,只要他活着……”

她眼中深黯,绫罗也不再言语,池水荡漾起来,荷叶浮动。DUO

“时候不早啦,姐姐保重。”古小蘑翻身而起,折了其间一片碧绿的荷叶,笑声还在,人却已然飘得远了。

是第二日了。

北方的天气比不得南方,即便是初春,仍然有人穿着夹袄。这样一对比,酒楼里只着灰色薄衫却大快朵颐的女子就显得十分引人注目了起来。

好穷啊!古小蘑哀叹,现在鲜少为官府捉妖除魔,偶尔遇到还是穷苦的百姓,这怎好意思要银子?终于到这里捉了一只伤人的娱蛤精,换了十两银子赏钱,才能到酒楼吃顿好的,当真悲惨至极。

旁里坐了几个妙龄女子,一坐下便卿卿呱呱说个不停。

“听说木公子下山了呢。”

“当真?你何时听说的!”

“这还用问?木公子终年在山上种花,难得下山一次,城里的小姐们早就知道了,争相邀他来家中做客呢。”

“你说咱们沈城那么多俊俏公子哥,小姐们偏偏就看上了那个种花的呢?” “你若见过公子,便绝不会这样说。”

“当真那么好看?”

“不仅仅好看,他一笑,仿佛整个冬天都融化了一般……”

“呦,你这小丫头,也不知羞!”

古小蘑一口馒头噎在嘴里,怪不得外面街上姑娘这么多,敢情都是来看美男的。她摇摇头,招来店小二付账。店小二报出价钱,看她一枚一枚地将铜钱细数好,绝不多给一个子儿,眼角不由得抽搐起来。

古小蘑吃饱了心情大好,开始在街上闲逛起来。引水明珠到了这里便一直红得发亮,今年的第一场雨定是这里没错了。好在此处恰好离昆仑山也不远,腾云的话,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的工夫。

她逛了许久,还在决定要不要忍痛花一吊钱给莫小河买个面具玩,便见有人吵嚷着将街边的人们挤到一边。古小蘑好奇地望去,一顶红色幕账的软轿映人眼帘,前后均有官兵丫鬓护卫,想必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游。

“是徐知县的千金昵。”

“唉唉,你看,那可是木公子?”

古小蘑好奇心起,可待她望过去的时候,后面一顶蓝色软轿的幕帐却已经落去,什么也瞧不见了。

她不自觉地跟着便走,直到软轿进了县府,她还站在门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径有多么无聊,便挠头想走开。

不料从门里走出一个官兵,此时瞧见古小蘑,登时大喜,急道:“仙姑留步!” 古小蘑眉头一抽,自从她在外游历以来,称号就变得十分丰富多彩。

“昨日仙姑走了,娱蛤精是死了,但,但是又来了个更加厉害的母娱蛤精!她化成美艳女子勾引县老爷,若不是正巧飞进一只鸡,老爷就没命啦。”

那还不是怪你家老爷好色。古小蘑嘴角一撇,头痛地望了望天上,还没有下雨的征兆。大概要再等两天,这等小事应该影响不了什么。她笑了笑,便瞧在那五十两赏金的份儿上,点头应承下来。

徐县令见了古小蘑,激动得涕泪纵横,差点便将她供起来了,一定要她时时保护她的安危。

她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只觉十分无聊,便在县府中随意走动。全县府都知道她是仙姑,有法力的,全都对她毕恭毕敬,以至于她走近了徐小姐的花园,也没有人拦阻。

“没想到木公子如此精通山茶之道。”

“小姐谬赞了。”

这声音温文尔雅,说不出的好听,可人了古小蘑的耳中,却当真有如五雷轰顶。

许多已经尘封的记忆突然涌出,他的离开,他的死去,他的复活,他为了她所受的百般苦楚,他流着泪喝下孟婆汤的模样,还有他那一句决绝的“好自为之”,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般,生生撞击着她的心魂。

古小蘑身子一颤,不小心碰动了旁边的花盆。

黑衣男子转过身来,十年风霜,在他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却使得他愈发沉稳温润。那一抹笑容绽放在嘴角,像是有光散发出来。

“你……”她颤声道,“你……”

“姑娘?”孟泽虚礼貌地点头,“身子不舒服吗?”

徐小姐不高兴地缓步走过来:“你是何人?”

古小蘑怔了怔,突然恍然,尴尬地笑道:“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花盆……”

孟泽虚微微一笑:“天色也不早了,徐小姐,我这便告辞了。”

“不是说好用完晚膳的吗?”徐小姐近乎痴迷地望着他,“我早已吩咐过厨娘,若你不在,我……我……”

古小蘑想说,若他不在,大家还可以照样吃啊。可是孟泽虚犹疑了片刻,轻道:“看这天色,只怕今夜会有暴雨,我房前的那颗山茶不过刚刚抽了新芽,山上历来风猛,我担心……”

“难道佩佩在你眼中,还抵不过一株山茶花吗?”徐小姐嗔道,别过头泫然欲泣。

孟泽虚面露难色,古小蘑却仍是呆呆地盯着他看,这许多年未见师兄,心中总是极为想念的,有机会告诉师娘,她老人家一定开心死了。

他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同为县府的贵宾,古小蘑和他坐在了一起。县太爷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如今有了古小蘑保镖在侧,终于恢复了平日风光。但他不喜孟泽虚这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穷小子,便一直有意冷落。

徐小姐见不得心上人委屈,便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到孟泽虚碗里,柔声道:“木公子不用客气。”

孟泽虚一怔,正想婉言推辞,便听旁边轻飘飘地冒出一句话。

“他不喜吃蛋的。”

古小蘑正拼命往嘴里塞鱼肉,说完之后只觉孟泽虚和徐小姐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她,顿时觉得不对,一口噎在那里:“咳,我是说我不喜欢……”

然而孟泽虚离她这样近,却听得得一清二楚,他怔怔地看着她,眼中若有所思。

古小蘑心虚地别过头,将碗中食物一扫而空,便急忙溜掉了。

是夜,孟泽虚终于告辞。徐小姐再也找不到借口留住他,便亲自出了闺房相送,还命人抬着徐县令专用的软轿送他回山。

古小蘑站在角落,目送着孟泽虚离开,脑中乱成一团。

看到他,似乎便能想起十年前那一段疯狂的过往。那时她单纯无知,以为只要努力不认输,便没有什么办不到。可是现在,他们在此处重逢,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呆立了许久,只觉头痛欲裂,便回了房。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