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前草坡上已经空无一人，赵雪馨和韩涵帮着这个老人收拾好了可以带走的东西，身边已经没有了孩子们的身影，他们很自觉的跟着大狗跑，大狗在帮着老人赶羊。

刚刚结束了撕咬的战场前方一大群几百只各式各样的领地狗正在迅速离开那里。它们的身后，是一堆随风抖动的金黄色绒毛，在晚霞照耀的绿色中格外醒目。

身边只留下一只藏獒，虽然平时一定会觉得安全，但是经历过刚才的厮杀才知道，这是自然界的战争。一两个人活着一两只狗完全起不到作用。

赵雪馨闻着这些血腥头就开始发晕，坐在草坡上将脸扭到一边不敢在看那些尸体。

韩涵走到一只藏獒的尸体旁，看着浓血漫漶着，把一片片青草压塌了。他回忆着刚才狗打架的场面，狮子一样雄壮的藏獒被一群恶狼活活咬死的场面，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他蹲下来，摸了摸已不再蓬松的金黄的獒毛，手上顿时沾满了血。

叹了一口气：“真的可惜了。”这只狗是第一只冲入狼群的，死的也最光荣，那种奋不顾身的力量实在让人敬畏。

他挑了一片无血的獒毛擦干自己的手，正要离开，就见那只已经闭上眼睛的藏獒前腿痉挛似的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韩涵愣住了：它还没有死？

再次坐上牛车的时候，老人和两个小孩也坐了上来，天边的晚霞将草原上的一切笼罩，第二天就只会剩下一推白骨。头顶上的天葬者已经陆续的飞往了那片草地，韩涵压抑着胸口的闷气，无法再想其它的事情。

回到了老人的碉房里。老人从里屋搬过来一个木头匣子放到地毡中央。匣子里是青稞炒面，用奶茶一拌，再加一点酥油，就成糌粑了。

稍微加热这就是晚饭。韩涵带着赵雪馨在外面洗了手才走了进来，吃饭的过程中，老人不停的往二人的碗中加着分量。

韩涵分了一点给赵雪馨，又把多出的食物分给两个孩子。“婆婆，没事的，孩子正在长身体，要吃饱。”

老人也没说什么一口一口吃着黏糊糊的食物，韩涵看着这简陋的毡房问：“你们家了没有其他人吗？”

老人摇摇头：“孩子的父母都去政务厅汇报草原野狼的事情，就我带着两个娃。”

韩涵点点头趁着这吃饭的功夫向老人问了不少草原的事情和规矩。什么在牧民的帐房里不能背着佛坛就坐因为人的后脑勺上冒着人体的臭气啦。

不能朝着佛坛伸脚打喷嚏说脏话因为佛是喜欢体面和干净的啦，不能从嘛呢石经堆的左边走过因为那是地神和青稞神的通道啦。

不能打鱼吃鱼因为水葬的时候鱼是人的灵魂的使者其地位仅次于天葬的秃鹫啦，不能吃油炒的食物因为那是对神赐食物的亵渎啦。

不能吃当天宰杀的肉因为牲畜的灵魂还没有升天啦，不能打鸟打蛇打神畜因为那是你前世的亲人啦，不能拍男人的肩膀因为肩膀上寄居着战神或者仇神啦，不能在帐房上晒衣服因为吉祥的空行母就在上面飘荡啦。

不能走进门口有冒烟的湿牛粪的人家因为那是家中有病人的信号啦，不能从火塘上跨过去因为那是得罪灶神的举动啦。

不能在畜圈里大小便因为背着疫病口袋的魔鬼正是借助肮脏的东西发散毒气的啦，不能帮助牧人打酥油因为酥油神是不喜欢陌生人的啦。

不能打牧人的狗也不能打流浪的狗因为狗是人的影子啦，甚至连在帐房里不能放屁因为宝帐护法一闻到不洁净的气味就会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情也讲到了。

最后说：“吃完饭你去看看那狗，如果熬过今晚，那它就能活。”

韩涵点点头放下碗筷就走了出去，他虽然还饿着肚子，但是心里还是更加的重视那只藏獒，毕竟那是自己接触的第一只藏獒。

再次摸了摸血迹浸染的藏獒。那只大狗好像知道有人在摸他，动了一下，又抽动了一下身体，接着是耳朵，耳朵一直在动，像是求生的信号。

韩涵叹了一口气往它身上披了一条毯子，“希望你能熬过今晚，明天我就带你去县城里找医生。”那只藏獒轻轻的呜咽着，它的眼睛明亮水润，就像知道自己可能是最后一丝起一样，这只藏獒的神情也不高昂。

韩涵捋着它柔顺的毛发，想缓解它身上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