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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猝死,大家也不强求我表态。
我没有可说心里话的人。所有的人都和我形同陌路,一个不真实的乌海阻隔在我们之间。我居然特别想和红袜子谈谈,因为只有在她那里,我们才会面对同一个乌海。我真的给红袜子打了电话,但对方一直关机。我估计那天临走时的威胁奏效了,红袜子已逃离此地。
从来没有过的孤独啊。我不能和我的孩子说,不能和我的父母说,也不能和乌海的父母说。所有的真实积存在我的心里,发酵自燃腐烂爆炸……我的自制和克制已经到达极限。我不知道面对乌海装裹一新仪表堂堂的尸身,我如何表达。我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但我是一个正直的人。我从来没有隐瞒过罪恶,也没有撒过弥天大谎。面对这样一个残忍地欺骗了我和孩子的罪恶之人,我是否要放弃原则,帮他把谎言维持到底?就算我理智上打算这样做,实际上我也根本做不到。我会歇斯底里,我会破口大骂,我会不顾一切地抛出真相,我会把追悼会开成斗争声讨会……
一想到这些我就不寒而栗。我想提前死掉,这样我就不必去面对非人的残酷。但是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让他在失去父亲之后又失去母亲。我要坚强地在屈辱之中活下去,可是我不知道如何熬过艰难岁月。
迫在眉睫的追悼会。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延期。我要出席追悼会的黑色制服,已经放在我的床头。我要佩戴的白花已经别在上衣的胸前。人家为我拟定的悼词已经打印成册,可是我一眼都没有看过。在我的心里,有一篇烙印一般的文字,刻在心上。那就是我要讲出真相。我要做一个坦坦荡荡的人,我要把自己的冤屈公布于众。
我没有一个可信赖的人,我只有飞越万水千山来找你,求助于你……
李芝明说到这里,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表。她还在医院静养,和护士说好了晚上回去,飞机快要起飞了。
“让追悼会继续等待,等待……”贺顿回答。她和李芝明握了握手,她们的手指同样冰凉。只是贺顿的指尖有一点热度。为了能把这些微的热度传递给李芝明,贺顿深深攥了一下掌心。温暖像碾碎的红樱桃,顷刻汁液似旋。殷红色的浆水如同煮沸的朱砂,倾泻在白雪之上。
贺顿面对的是一个背叛的故事。在她自己的故事里,她是一个背叛者。贺顿自嘲地想,这样的支援,好像内衣外穿,不够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