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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三十年代中国境内的所有红色根据地都损失殆尽,而陕北依然立于天地间。毛泽东一行在这块黄金高原使事业达到大盛,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解开这些大奥秘的钥匙叫“圣人布道此处偏遗漏”。这是清廷光绪特使、翰林院大学士(大约还是梁启超的岳丈)王培视察陕西省,在陕北视察后奏折上的一句话。遗漏的原因是由于在两千年的封建岁月中,这块地域长期处在民族战争中的拉锯战之中。退而言之,儒家文化并没有给这块高原以最重要的影响,它的基本文化心理的构成,是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的结合。而作为人种学来说,延安以北的黄土丘陵沟壑区和长沙沿线风沙区,大约很难再有纯正的某一个民族的人种(尽管大家履历表上都一律填写着汉族),他们是民族交融的产物。——民族交融有时候是历史进步的一种动力,这话似乎是马克思说的。评论家肖云儒先生又将他这一阅读心得转告于我。
陕北高原最大的一次民族交融,也就是说构成陕北地域文化最重要的一次事件,是在汉,即公元二世纪。南、北匈奴分裂(也许昭君出塞是导致这次分裂的原因),北匈奴开始了我们前面谈到的那一次长途迁徙,南匈奴则永远地滞留在高原上了。刘成章先生如果有意做一次回溯的话,他也许会发现他正是滞留在高原上的后裔之一。史载,汉武帝勒兵十八万,至北方大漠,恫喝三声,天下无人敢应,刘彻遂感到没有对手的悲哀,勒兵乃还。我想那时,南匈奴已经臣服,北匈奴也已经迁徙到了我逡巡北方的那个地方了。我的长篇中那个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交会所生的第一个儿子,他的第一声啼哭便带着“高原的粗犷和草原的辽阔”。这种交会构成了有别于中国其他地域的一种人类类型心理。如果我是一个严肃的学者和小说家,我只能做出这种解释,我也只能以此作为出发点,来破译这块玄机四布的土地上的各种大文化之谜。
我的世纪史正是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展开的,人物和二十世纪陕北高原上的几乎所有重大历史事件,正是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表现的。如果没有这个背景,所谓的史诗只是徒具形式而已。另一个背景是革命。这里,仍然可以使我们延续“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感觉叫荒凉”这个话题。革命是促使历史进程前行的一种方法。当进程已经不满足于温良恭俭让式的改良的时候,它求助于历史的手术刀。于是,风暴开始了,时代激情呼唤和驱使一部分人去义无反顾地献身、英勇卓绝地斗争,去为自己的利益和隶属于自己的阶级的利益而战。“革命是历史的火车头”,列宁的这句话放在这里是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