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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一千三百多年以前的诗人杜甫,他曾在他的不朽诗作中,不经意地说出了这样两句话:越鸟巢南枝,胡马倚北风。
吴越地面的鸟儿哟选择向阳的枝头做窝,胡地的马儿哟驾驭着北风奔驰。杜老先生在他的诗句中,已经不经意地说出了支撑起中华文明大厦的这两种形态。
还有当代的诗人周涛,他在一本叫《游牧长城》的书中,面对长城内和长城外,也说出了“中华文明是由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这两部分组成的”这惊人之语。
还有我在《最后一个匈奴》这本书中,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掉队的匈奴士兵永远地滞留在陕北高原上了,在高高的山顶,麦场旁边,他与吴儿堡的姑娘野合,于是乎,一个生机勃勃的高原种族诞生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便带着高原的粗犷和草原的辽阔。
又比如我,这些年来在西域地面像风一样的行走中,当偶尔驻足,面对中国地图时,我突然发现我的行动轨迹,其实是有踪可寻的,尽管我自己茫然不知。这个行动轨迹就是:我其实一直是沿着农耕线和游牧线,或曰定居文明与游牧文明的交汇线行走的。那么我在寻找什么呢?
人类行进到今天,得出这一个重要思考的概括者和权威诠释者是孟驰北先生。
在2002年秋天乌鲁木齐那个有着梦幻般阳光的午后,我见到了孟驰北老先生。那天饭局上的酒是“黑骏马”。在酒力的作用下,我们谈了很多。正是在这个难忘的场合中,孟老将他用了一生的时间思考出的这个学术成果告诉我。
他是蒙古族王公贵族的后裔,后来流落新疆,1957年的时候曾被打成右派。
在中国广袤的地面上,每一块地域通常都会有两三个这样的人物。他们和那地方的名胜,那地方的美食,那地方的名贵花木一样,成为一种地方性标志。在中国的古语中,将这种人,这种现象叫“地望”。
我是从新疆作家周涛、朱又可嘴里,知道孟驰北这个人的。他们一再提醒我一定要见见他,就像见见哈纳斯湖,见见赛里木湖,见见罗布泊,见见克孜尔千佛洞,见见尼雅精绝女尸一样。
那天我终于见到了孟驰北老先生。我把与他的晤面当作我一生最重要的事件之一来记忆。我此生注定将会遇到一些重要人物,此次算是一次。那天,酒兴所至,我即席为孟老先生写了“高山仰止”一幅字。
我对孟驰北说,年纪不饶人了,趁还有几天活头,将你头脑中这些重要的思想列成干条条,一节一节地写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