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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订婚的名分,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和旁人谈起,多半也是用“他”来代替。
池以蓝回过身,视线是很温和的,又或许只是柔软的暮色给了人温和的错觉。
“你为什么同意了呢?”她语气很诚恳地问,“我想,你不愿意的话,是宁愿让大家面上不好看,生出嫌隙,你也不会低头的。”
夕阳在这时谢幕,留下一大片朱紫色、橙红色的云霞。
她身侧是自他记事时家里便有的那棵老紫薇树,在初秋落了满地粉白脂红。她指尖有些局促地蜷缩在手心,站姿随意地曲着一条腿,伸出脚来去踩一片落叶,却微微垂着睫,没有抬头看他。
不知是装出来的漫不经心,抑或是不敢面对他出口的答案。
池以蓝朝她的方向跨了两块青石板,距离在一霎化为乌有。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他说。
顾平芜终于慢慢抬起头,迎上自相识以来,他露出的最为温柔的淡笑,即便连弧度都微不可见,却能在他眼底窥见那即便一丝丝也恍如星河璀璨的笑意。
“就像我吻你只是因为我想吻你——”他猝不及防低头吻了她唇角一下,再慢慢分开,在呼吸可闻的距离,令她疑心是梦,“我同意订婚也是一样的原因。”
他竟……不是为了给长辈交代而已。
顾平芜怔了一会儿,似乎不明白这一次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皆大欢喜。她年少第一场恋爱几乎粉身碎骨也没能得来一分青眼,眼前的唾手可得反而显得如此不真实。
她有些手足无措,慌了几秒,才寸进尺地伸手搭上他宽阔的双肩,仰面问:“那你会喜欢我吗?”
他沉默一下,眼睫落下又上扬,像在拨乱她的心。
“阿芜。”
掌心覆上她手背,将一双爪子扯下来,微微肃容地道:“以后不许问这种话。”
那口气介于“教训”和“抬杠”之间,令她分不清是要怼回去还是低头装乖。虽然蒋行令她绝望,可对她而言,池以蓝才是更让人难以捉摸的那一个。
前者能分明地划下界限,爱恨都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后者却总是游离在对与错之间。她现有的阅历储备不足以理解他每个举动背后的意味,更无法预判他接下来的举动。
“一个人要喜欢你,谁也拦不住。不喜欢也一样。”池以蓝带着那副她从前最讨厌的“装模作样”的姿态,却说着和三哥极为相似的劝告,“不要让自己显得掉价,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