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诺瓦的转变(2 / 2)

婚约 赫尔曼·黑塞 9523 字 2024-02-18
🎁美女直播

“这正是一种为上帝效劳的生活。”

“没错,远离尘世的风暴。”

“就是这样。”

他沉思着跟着他的向导走,过了一会儿,他请求院长听他的忏悔,以使他能得到赦免,明天领受圣餐。

主人把他引向一个小亭子,并进了亭子。院长坐了下来,卡萨诺瓦想跪下来,可院长不让。

“请您坐到椅子上去,”他和蔼地说,“请给我讲讲您的罪过吧。”

“这要持续很长时间。”

“请开始吧。我会仔细听的。”

这个好人没有作太多的允诺。骑士的忏悔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尽管他的讲述达到了最大限度的简洁,用了尽可能快的速度。这位高级神职人员一开始摇了几下头,叹了几口气,因为这一连串罪过他闻所未闻,他要如此迅速地对各项恶行逐一作出评价、累加,并且记在脑子里,所花的力气难以想像。只过了一会儿,他就完全放弃了这些努力,光是惊讶地倾听那意大利人滔滔不绝地、不受拘束地、轻快地、几乎是艺术地讲述自己的整个一生。有时院长微笑,有时忏悔者也微笑,但不中断讲话。他讲述了自己在陌生的国度和城市里,在战争和海上旅行中,在王侯的宫殿、修道院、赌场、监狱里,在富有和贫困中的经历;他讲的故事,从令人感动的跳到叫人疯狂的,从无惊无险的跳到骇人听闻的,但是故事讲得不像小说也不像忏悔,而是无拘无束,有时是轻松愉快、风趣睿智,始终带着经历讲述者当然的可靠性,他既不需要把经历省去些什么,也不需要给经历涂上厚厚的脂粉。

修道院院长兼帝国方丈从未得到过更好的消遣。从忏悔者的声音里他没听出特别的后悔,不过他自己很快也忘了他坐在这里是作为听取忏悔的神甫,而不是作为一出令人激动的戏剧的观众。

“我打扰您的时间够长了,”卡萨诺瓦终于讲完了。“有些我也许已经忘了,不过这多一点少一点没什么关系。您已经累了吧,阁下?”

“一点不累。我一句话也没漏掉。”

“我能得到宽恕吗?”

修道院院长在还很昏昏沉沉的时候作出了庄严的宣布:宽恕卡萨诺瓦的罪过,他可以领圣餐。

为了使他能够在虔诚的思考中不受干扰地度过一直到明天的这段时间,现在他分配到一个房间。这一天的剩余时间他都用来考虑去做修道士的想法了。他虽然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在做肯定或否定的决定时非常迅速,但是为了不使自己仓促地束缚住自己的双手,交出对自己生活的支配权,他的自知之明和明智的盘算还是太多太多了。

那就是说,他极其详细地描绘了自己未来的修道士生活,并且拟订了一个计划,以便为任何一种可能出现的后悔或者失望的情况留一扇敞开着的门。这个计划他翻来覆去考虑了又考虑,直到他认为万无一失时,才把它仔细地写在纸上。

在这一纸计划中,他准备说明自己是作为见习修士进入圣母马利亚—艾因西德尔修道院的。他请求为期十年的见习期,以便保留自我考验和可能发生的离院的时间。为了使他这不同寻常的长期期限得到同意,他留下一笔一万瑞士法郎的资金,在他死后或离开此地后归修道院所有。此外,他请求允许他用自己的钱购买各种书籍并放在他的小室里,这些书在他死后也将成为修道院的财产。

在一个为他的皈依而举行的感恩祈祷结束后,他躺了下来,就像一个心纯如白雪,身轻似羽毛的人,睡得又甜又香。早晨他在教堂里领受圣餐。

修道院院长邀请他吃巧克力。乘此机会卡萨诺瓦把他的计划交给院长,并请求批准。

院长立即看了申请书,祝贺这位客人做出了决定,并答应饭后给他回音。

“您认为我的条件太自私了吗?”

“噢不,卡萨诺瓦先生,我想我们的意见会一致的。我个人对此感到由衷的高兴。不过我必须首先把您的申请书提交修士集会。”

“这再公平不过了。我能请求您友好地支持我的申请书吗?”

“非常乐意。那么好吧,餐桌上见!”

这个逃避世界的人又在修道院里走了一遍,观察着修道士们,考察了一些小室,发现一切都称心如意。他愉快地在修道院里散步,看香客们举着一面旗帜走进修道院,外地人乘着苏黎世出租马车启程,又望了一回弥撒,往募捐盒里塞了一个塔勒。

进午餐时(这顿午餐由于喝高级莱茵葡萄酒而给他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他打听自己的事情怎么样了。

修道院院长说:“眼下我还不能给您一个最后的回答,不过您别担心,修士集会还需要时间考虑。”

“您认为我会被接受吗?”

“没问题。”

“在此期间我该做些什么?”

“随您便。您可以回苏黎世,在那儿等我们的回音,回音我会另外亲自给您送去。过十四天我反正要去城里,到时我来找您,您也许会马上跟我回到这里。这样合适吗?”

“好极了。那么就十四天之后吧。我住在施威特旅店。那里吃得相当好;您能来我这儿吃午饭吗?”

“非常愿意。”

“不过我今天怎么回苏黎世呢?哪儿有车?”

“饭后您坐我的旅行马车去。”

“您真是太好了。——”

“您别放在心上!这项任务已经派好了。您宁愿考虑再吃一点,好好恢复体力。是不是再来一点烤小牛肉?”

午饭刚吃完,院长的车就来了。客人上车前,院长还交给他两封封了口的致苏黎世很有影响的先生的信。卡萨诺瓦热情地与这位好客的主人道别,怀着感激的心情坐在非常舒适的车厢里驶过欢笑的土地,沿着湖边回苏黎世。

当他的车驶到客店门前时,仆人莱杜克面带毫不掩饰的嘲笑迎接他。

“你笑什么?”

“哦,我高兴的是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已经找到了在客店外开心两整天的机会。”

“胡说八道。现在去对店主说,我在这里住十四天,在此期间想要一辆车和一个好临时勤务员。”

店主自己过来介绍了一个临时工,保证诚实可靠。他还弄了一辆未租出去的出租车子,因为其他车辆借不到。

第二天,卡萨诺瓦亲自去把信交给奥莱利和佩斯塔罗齐5先生。他们不在家,但两人都在下午造访了旅店,邀请他明天和后天吃饭,今晚去听音乐会。他接受了邀请,并准时赴约。

一个塔勒一张门票的音乐会他一点都不喜欢。尤其使他反感的是乏味的座位安排:男人和女人被隔开,分别坐在大厅的各一边。他敏锐的眼睛在女士中间发现了好几个美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习俗禁止他向她们献殷勤。听完音乐会后,他被介绍给两位先生的太太和女儿,他尤其发现佩斯塔罗齐小姐是一个特别美丽可爱的女士。但他还是放弃了任何轻率的殷勤。

尽管这样的举止他并不觉得怎么轻浮,但这毕竟迎合了他的虚荣心。在修道院长的信里,他是作为一个皈依的男人和未来的忏悔者而被介绍给他的新朋友的。他注意到他们几乎是恭恭敬敬地对待他,尽管他大多和新教徒来往。这种尊敬使他感到很愉快,并且部分地代替了他为严肃的露面而不得不牺牲的快乐。

他这样的露面很成功,因此不久在街上都有人恭敬地向他打招呼。苦行和圣洁的名誉之风吹拂着这个引人注目的人,他的名声和他的生活一样变化无常。

他总还是不得不在退出世俗生活之前给菲斯滕堡的公爵写一封直言不讳、无所顾忌的信。这没有人知道。而他有时在夜色的掩护下寻找一所既不是修道士居住也没有人唱《诗篇》的房子,也没有人知道。

<h2>四</h2>

上午,虔诚的骑士先生把时间都花在学习德语上了。他在街上偶然认识了一个穷光蛋、一个名叫吉乌斯蒂尼亚尼的热那亚人。现在这个人每天清晨都和卡萨诺瓦坐在一起,教他德语,每次可得报酬六瑞士法郎。

这个走上歧途的人主要用各种口气咒骂和亵渎寺院制度与修道生活来为他的雇主解闷(他这位有钱的学生另外还要为那所房子的地址酬谢他)。他不知道他的学生正想成为本笃会修道士,否则他肯定会更小心的。不过卡萨诺瓦倒一点都不怪他。这个热那亚人以前曾是方济各会的修道士,后来又从僧衣里溜脱了。现在这个奇特的皈依者让那个可怜的家伙发泄他反对修道的感情,以便自己从中找到了一份乐趣。

“修道士里也还是有好人的嘛,”有一次他提出异议道。

“您别这么说!没有好人,没一个好人!他们都是些游手好闲者,都是些懒汉,没有例外。”

他的学生一边听着一边笑,并为他将要用自己即将穿上僧服的消息来使这个诽谤者目瞪口呆的那一刻而开心。

生活如此平静,不管怎样,时间对他来说开始变得有些长了,他不耐烦地数着日子,直到修道院院长可能的到达。以后当他坐在修道院的寂静中,安宁地从事研究,无聊和烦躁不安将离他而去。他打算翻译荷马的作品,一个喜剧和威尼斯历史剧,并且在此期间为了给这些事情做些准备,他已经买了厚厚一叠写字纸。

尽管他的时间过得缓慢而无趣,但它毕竟还是在流逝,四月二十三日早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这应该是他等待的最后一天了,因为明天修道院院长就要来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检查一次他的世俗和宗教事务,准备收拾行李,并为终于站在了一种崭新的宁静生活的大门口而高兴。对圣母马利亚—艾因西德尔接纳他这一点,他不怀疑,因为在必要时他已决定:把已说好的资金增加一倍。在这种情况下,一万瑞士法郎又有什么关系呢?

傍晚快到六点钟时,屋子里悄悄地暗下来了,他走到窗口,朝外面望去。他能从那里眺望旅店前的场地和利马特桥。

正好有一辆旅行车驶来,停在旅店前。卡萨诺瓦好奇地注视着。招待跳过来,打开车门。车里下来一个裹着大衣的年纪较大的女人,接着又下来一个,跟着是第三个,她们都十足一副年高望重的妇女的样子,一脸严肃,还有些闷闷不乐。

“她们干吗不在其他地方下车呢,”他在窗口这样想。

不过跟在后面的最后这一个倒是很苗条的。车上下来第四位女士,身段高挑,容貌美丽,穿着一件当时风行的叫做女骑手装的套装。她的黑头发上戴着一只卖弄风情的蓝绸便帽,帽上的流苏银光闪闪。

卡萨诺瓦踮起了脚尖,向前弯下身子,朝下看去。他看见了她的脸,高傲浓密的眉毛下一双黑眼睛。她偶然朝楼上看了一眼,看到了窗前站着的人,感觉到这个人的目光,卡萨诺瓦的目光正对准自己,因此她注意地瞧了他一小会儿——一小会儿。

接着,她和其他人一起进了屋子。骑士急忙走进前厅,透过前厅的玻璃门他能看见走廊。那四个人正好走过来,美人走在最后,由店主陪着上了楼梯,从他的门口经过。当这个黑里俏突然看到刚才那个从窗口惊奇地注视着她的男人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时,她猛地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叫喊,随即又镇静下来,咯咯地笑着追赶别人去了。

卡萨诺瓦燃烧起来了。他觉得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人了。

“亚马孙族女战士6,我的亚马孙族女战士!”他低声唱着,把衣箱搅得乱七八糟,以便用最快的速度好好地梳妆打扮一番。因为他得到楼下去吃饭,和新来的人一起!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在房间里用餐,为的是保证他露面时有一副仇恨世俗的样子。此刻他迅速穿上一条天鹅绒裤子、新的白丝袜、一件绣金背心、那件燕尾大礼服和他的高级硬袖口。然后他打铃叫招待。

“您有什么吩咐?”

“我今天在楼下用餐。”

“我去预订。”

“您有新的客人?”

“四位女士。”

“从哪儿来?”

“从索洛图恩7。”

“索洛图恩讲法语吗?”

“不是全讲法语。不过这些女士讲法语。”

“好。——等等,还有事,这些女士在楼下用餐吗?”

“抱歉,她们订了汤送到房间里。”

“真是见了鬼了!——您什么时候送汤去?”

“半小时后。”

“谢谢。您走吧。”

“那么您是在餐厅用餐,还是——?”

“不,我的上帝!我不吃饭了。您走吧!”

他气急败坏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今晚一定要有点名堂。谁知道黑里俏明天会不会赶路。再说明天修道院院长要来了。可他却要去做个修道士。太蠢了!太蠢了!

不过要是这个善于安排生活的人找不到一线希望、一条出路、一种办法、一个小手段,那倒真是稀罕了。他的怒火只燃烧了几分钟。然后他沉思起来。一会儿工夫他又打铃叫招待上楼来。

“您有何吩咐?”

“我要让你挣一个金路易。”

“我愿意效劳,男爵先生。”

“好,那么请把您的绿围裙给我。”

“非常乐意。”

“请让我来为那些女士服务。”

“很愿意。请您对莱杜克说一下,因为我得在楼下侍候客人,我已请求他帮我在楼上服侍客人。”

“请您把他送到这儿来。——那些女士在这里呆很久吗?”

“她们明天一早去艾因西德尔,她们是天主教徒。另外,那个最年轻的还问我您是谁。”

“她问了我是谁?那您怎么对她说的?”

“我说您是个意大利人,别的没说。”

“好。您要守口如瓶!”

招待走了,不一会儿莱杜克放声大笑地进来了。

“你笑什么,笨蛋?”

“笑您当了招待。”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别笑了,否则就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个苏8。帮我系上围裙。然后你把托盘拿上楼来,我在女士房门前接走你的托盘。快去!”

他不需要等很久。他把招待的围裙系在绣金背心上面,走进了陌生人的房间。

“女士们,要些什么?”

亚马孙族女战士认出了他,似乎惊讶得呆住了。他的服务完美无缺,并有机会仔细打量她,越看越觉得她美。当他把一只阉鸡优美地切成片时,她笑着说:“您服务得很好。您在这儿已经干了很久吗?”

“蒙您下问,才三个星期。”

在他上菜时,她注意到了他那翻起来但仍看得见的硬袖口。她肯定这是真正的上等货,并触碰了他的手,感觉一下精致的上等货。他有点醉了。

“别这样!”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责备地叫道,她脸红了。她脸红了!卡萨诺瓦差点不能自制。

餐毕他尽量找借口呆在房间里。三个老妇回到睡房里去了。而美人留在这儿,重新坐下来,开始写东西。

他最终把房间收拾干净了,不走不行了。可他还在门口不想动。

“您还等什么?”亚马孙族女战士问道。

“夫人,您还穿着靴子呢,这样上床睡觉会很沉的。”

“啊,原来这样,您想把它们脱下来吗?请别对我这么费心了!”

“这是我的职责,夫人!”

他跪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系带子的靴子,而她似乎继续在写。

“好。行了,行了!谢谢!”

“我更要谢谢您。”

“我们明天晚上再见,招待先生。”

“您还在这儿用餐吗?”

“对。我们傍晚前从艾因西德尔回来。”

“谢谢,夫人。”

“那么晚安,招待。”

“晚安,夫人。房门关上还是开着?”

“我自己来关。”

他到了门外,她关上了门。莱杜克带着古怪的冷笑等着他。

“怎么样?”他的主人问。

“您把您的角色演绝了。这位女士明天会给你一个杜卡特9的小费的。您如果不把它让给我,我就把全部故事说出来。”

“你今天就能得到它,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第二天早晨,他带着擦过的靴子又准时来了。可是他没有赶上请亚马孙族女战士再让他帮忙穿上靴子。

他对是否要尾随她去艾因西德尔犹豫不决。在这之后立即就有一个临时工来报告,修道院院长先生到了苏黎世,将荣幸地在十二点钟与骑士先生单独在他房间里共进午餐。

上帝呀,修道院院长!善良的卡萨诺瓦已经不再想他了。而现在他要来了。他预订了一桌最奢侈的宴席,他自己还到厨房里去对这顿午餐作了几点指示。接着他又躺了下来,因为清早起床他觉得累了,还可以在床上睡两小时。

中午修道院院长来了。他们相互寒暄了一番,然后两人共同入席。高级教士对这桌丰盛的宴席心醉神迷,面对这一盘盘美味佳肴,他竟完全忘了自己的任务。半小时后他总算又想起来了。

“请您原谅,”他突然说,“我让您在焦急中等得太久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么长时间。”

“噢,没关系。”

“根据我在苏黎世所听到的关于您的一切——我当然作了一点了解——,您确实完全可以成为我们的修道士。我欢迎您,亲爱的先生,衷心地欢迎。您现在可以在您的门上写上:Inveni portum,Spes et fortuna valete!”

“德语是:再会,幸福女神;我已身处安全之地!这句诗出自《欧里庇得斯》,确实很美,尽管不完全适合我的情况。”

“不适合?您太钻牛角尖了。”

“阁下,这诗不适合我,因为我不和您一起去艾因西德尔了。昨天我改变了我的主意。”

“可能吗?”

“看起来是可能的。我请求您不要为这生我的气,为了我们的全部友谊,请和我一起干了这杯香槟。”

“那么祝您健康!但愿您的决定永远不会使您后悔!世俗生活也有它的优点。”

“它确有优点。”

友好的修道院院长过了一会儿就告别了,他坐着自己那华丽的马车离去了。卡萨诺瓦则写信去巴黎,向他的银行家发出指示,要求晚上与旅店结账,并预订明天去索洛图恩的车。

(1906)

1 德国学者马丁·普法伊弗称,此公原型为意大利作家卡萨诺瓦(1725-1798)。卡萨诺瓦在欧洲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其所著《回忆录》是研究十八世纪欧洲的重要著作。

2 一六四一年法国国王路易十三发行的金币名。

3 塔勒,18世纪还通用的德国银币。

4 《旧约》的诗篇(总称)。

5 奥莱利和佩斯塔罗齐均为苏黎世两个著名家族。

6 希腊神话中身材细长像男孩子似的美女。

7 瑞士州名及其首府名。

8 法国以前的一种低值钱币,合五生丁。

9 十四世纪到十九世纪在欧洲通用的货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