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查的事跟他有关?”她问道。
“当然。”
她扫了一眼电脑里岳程的毕业照,“你说吧。”她道。
陆劲似乎在电话那头笑了笑。“第一个叫李季,木子李,季节的季,他大概二十几岁,第二个叫,方旭,方形的方,旭日的旭,他大概三十多岁,还有一个叫祝冰,冰雪的冰,也是三十多岁,都是男的。”
她放下煎饼果子,开始移动鼠标,不一会儿,电脑上出现一大堆同名同姓的人。
“叫李季的人,本市就有10个,其中二十多岁的,有三个,还有没有其他特征?”
“他可能坐过牢。”陆劲道。
“李季,29岁,2005年因为偷车被抓,关了两年。”
“应该就是他了。另外两个呢?”
“叫方旭的人不多,只有三个,其中有一个是35岁。他四年前离婚,有个女儿,今年6岁,判给了他妻子。他妻子还没有再婚。最后那个,叫什么,祝冰?”
“对,庆祝的祝,冰雪的冰。”
“本市有三个叫祝冰的人,其中一个35岁,没有前科,也没结过婚。”
“能不能查一下方旭和祝冰之前的工作经历?”
“档案上没有。只有在事业单位,国有企业或者政府部门工作,才会上档案,除此以外,你在哪儿工作,根本就查不到。还有别的事吗?”她不耐烦地问道。
“把那三个人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他耐心地把邮箱地址说了三遍,她忍着火气将它记录了下来。“那就拜托你了!”最后他道。
“没关系。”她拖长音调道。
“最后说一句,欣言,如果你想多了解些岳程的事,你可以问我。我是最了解他的人。”说完,他挂上了电话。裴欣言却握着电话站在那里发呆。
他为什么这么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了解岳程?什么时候说过?
岳程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虽然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跟李中汉的约定地点已经有大约一站路,但他还是担心蒋震的人会在附近守候。
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知道现在唯一可能打这个电话的人就是裴欣言,因为那就是她的电话,他的手机当时落在医院没能带出来。
“喂。”他接了电话。
“是我。”
居然是个男人的声音,岳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陆劲。“怎么是你?”他问道。
“我向裴欣言要来了她的电话号码。你跟你们局长见面了吗?”陆劲问道。
“没有。”岳程朝后看了一眼,一头钻进了地铁,“我到那儿的时候,发现蒋震的人都守在,我就走了。我想……”他轻轻叹了口气,“我想,也许是走漏了消息。”
“也许是他出卖了你。”陆劲道。
他不说话。他不愿意相信李中汉在设陷阱抓他,可是,如果李中汉不说,蒋震的人怎么知道他今天上午会去那个地方?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问道。
“我刚刚收到凶手的来信。”
“哦?”岳程立即紧张了起来。
“他给了我三张照片,一张是昨天那个被绑架的女人的照片,她还活着,另一张是你妈的照片。他去过你家了。那里没人,所以他拿了你妈的照片。——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他想抓走我妈?”
“他已经猜到U盘在哪儿了。还有一张照片,拍的是警察局的前门。他是想告诉我们,他知道警察监控了你妈。”
“那说明什么?”
“他的意思是,他的目标就是你妈。他可以利用警察找到你妈。”
岳程禁不住停住了脚步,“得立刻转移他们。”他道。
“这是你的决定吗?”陆劲问。
“那还用说?我……”
“你先别急。岳程,别急,我们再想想……”
“我能不急吗?!”岳程暴躁地嚷了一句,因为着急和愤怒,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冒火一般痛起来,“陆劲!我们都知道这家伙的本事。他只要通过警察局的内部聊天系统,就能轻而易举地骗取信息,也许就在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我妈住在哪里了。陆劲!得立刻转移他们!”
“可是……”陆劲似乎还在犹豫。
“可是什么可是!陆劲,那是我爸妈!立刻转移他们!我这就赶过来!”岳程喊道。
陆劲在电话里沉吟了片刻。
“好吧。”他道,“我会尽快把你父母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确定了地点,我就通知你。我们在那里回合。”
“好!”岳程道。
邱元元推开卧室的门,陆劲刚刚挂上电话。
“你跟他联系过了?”
陆劲点了点头,朝门外走去,她紧跟在他身后。
“他怎么说?”她问道。
“他要我立刻转移他的父母。——他们还在书房吗?”陆劲问道。
“不,只有那个爸爸桑在书房,老爸在跟他下棋,那个私家侦探去花园了,他好像已经开始调查了,那个李季,……”她禁不住耸肩表示对他的轻蔑,“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他说,如果有事找他,就让赵星叫醒他。——你打算怎么办?”
“本来我不想这么快就行动,我觉得有点太仓促了,可是……那毕竟是岳程的父母,如果有个闪失,”陆劲无奈地摇头,“现在只能按他说的做。”
说话间,他们已经下了楼。
李季还在沙发上熟睡,陆劲走过去踢了一脚沙发,他揉揉眼睛,仰头看着他。
“呵呵,老板。”
“到花园去。”
“花园?要开茶话会吗?”李季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陆劲没理他,径直走向花园。
“你要他们去花园干什么?”邱元元跟在他身后问道。
“我只是不想在书房谈。”他站定,转过身面对她,“我不想让你爸知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因为那事是违法的。我们得动用一些非常手段,才能从警察手里把他们抢出来。”
“我明白。”她仰头看着他。虽然她反对杀人,可她不得不承认,当他想干点什么违法的勾当时,他总是显得特别有魅力。看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在心里自嘲。
“元元。”他握住了她的手,“我现在得让你做件事。”
“什么?”
“我们可能马上要走,到时候,你留在家里——听我说完,”他看出她想插嘴,忙刹住了她的话头,“你在家里当我的内应。如果你爸问起来,你就说我们查案去了,我会随时打电话回来。”
“你让我呆在家里等电话?”
他笑着扳过她的肩膀,让她正对着他。“宝贝,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儿子呢。听话,在家里待着,等事情办完,我保证马上给你打电话。”
她本想抗议,但一听他提起儿子,她马上就缴械投降了。
“好吧,我就听你一次。”
“乖。”他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唉呀呀,好甜蜜啊。”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元元转过身,发现是李季。她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可没打算雇你。”她道。
李季朝陆劲指了指,“这事该听你丈夫的。他知道我能干。是不是?对了,怎么称呼?”
“我姓陆。”陆劲道。他朝站在不远处的赵星招了招手,后者正在花园的角落里闷头抽烟,刚刚的“炸弹事件”把他吓得不轻,见陆劲招呼自己,他将烟丢在地上踩灭了,匆匆走了过来。
“去楼上书房把祝冰叫下来。”陆劲命令道。
赵星什么都没说,闷头上了楼。
这时,方旭从花园的另一边走了出来。邱元元发现他双臂袖子卷起,手上满是泥污,膝盖上则全是泥,显然他刚刚曾经跪在泥里翻找过什么。
“有什么线索吗?大侦探?”陆劲问。
“没有脚印。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来过了。看那里的杂草——”他指了指身后的一丛草,“一定很久没修剪了。”
“花园一直是我妈在打理,最近她腰不好,所以没顾得上花园。”元元在一边解释道。
“刚刚那人说,炸药包是在这里找到的,这里的墙不算高。”方旭又指指围墙,“很可能有人曾经翻墙进来,或者他就站在墙头上,用绳子把它从高处慢慢放下来。”
“既然围墙不高,他只要把盒子从外面扔进来不就行了?”元元道。
方旭摇头。
“不可能。你刚刚也看见了,你丈夫把盒子扔出去,它马上就响起了闹钟的铃声。你们在这之前有没有听见过类似的铃声?如果没有,那就是有人‘放’在那里的。”方旭在“放”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另外,我认为还有一种可能,也许这栋房子里的某个人把盒子放在了花园里。”
“这栋房子里的某个人?可这里,除了我们和赵星以外,就属你们三个是陌生人了。”元元道。
这句话让方旭有点不安,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只是列举各种可能性。我看到有不少保镖。”
李季尖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真好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呵呵呵,笑死人了,还大侦探呢,呵呵呵……”
元元打心眼里讨厌这个举止轻浮,见钱眼开,说话阴阳怪气的家伙,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人家至少在干活,你在干什么?!”
“元元,去你爸房间,把他的血糖仪拿来。他答应借给我用。”陆劲道。
她刚刚是听他这么问过父亲,不过,她不明白,他想用来干什么。
“你现在就要?”
“是的。”陆劲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三个帮手。“我想留下你们的血样。”他道。
这句话让李季立刻嚷了起来,“血样!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
“我是收到炸弹的人。今天这里只有你们三个外来客。”他把目光转向李季,“与其说是留下你的血样,不如说是买你的血样。500块买你的一滴血。怎么样?这也属于调查任务。”陆劲以谈生意的口吻说道。
“500块?”听口气,李季有点心动,但又有点不甘心。
“我可不希望有人在我身上扎一针。”那是祝冰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花园。
“我得说明一下,这是我雇用你们的先决条件,我希望你们拿出诚意。”陆劲的目光在那三个人身上移来移去,“当然,我不会强迫你们。不愿意的人,随时可以走。但我得提醒你们三位。只要你们来过这里,你们就是今天这件事的嫌疑人。到时候,警方如果找到你们,也会要求你们做同样的事。好了,我说完了。我给你们三分钟考虑。”
“1000块1滴血。”李季突然道。
“你是不是穷疯了?”方旭鄙夷地问道。
“关你屁事!”
“可以。”陆劲回答李季,他又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人。
祝冰笑道:“我真有点后悔了,我干吗要答应老陈?不过,你说得对,也许警察找上门来,会让我干同样的事。”
“我保证只有一滴血,一点都不痛。”陆劲道。
祝冰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也同意了。、
现在只有方旭了。他沉思了几秒钟,才勉强点头,元元看出他对这件事很不满意,他不停地回头看花园的门,好像准备随时开门走出去,但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好吧。”最后他道,“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
“我很抱歉。”陆劲笑着说,他轻轻拍了一下元元,“去拿你爸的血糖仪。”
“ok!”
她丢下他们,径直上楼走向父亲的书房。除了要血糖仪之外,她还想告诉父亲,方旭的想法,并想让父亲给她一张保镖名单。父亲请来的二百多个保镖,他们一个都不认识,现在她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他们的底细。
她推开书房的门,父亲正在打电话。
“……你说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父亲对着电话嚷了一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他显然是吓坏了,她上次看见这个表情,还是在很多年前,父亲在电话里得知一个好朋友的死讯,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好朋友是父亲在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他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出什么事了?是谁死了吗?
父亲蓦然抬头看见了她,“你怎么来了?!”他的口气不耐烦,看来他不希望她听到他说的话。
“爸,出什么事了?”
“这跟你没关系。你有什么事?”父亲寒着脸问道,她感觉父亲是在努力克制某种强烈的情绪,她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愤怒。
她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我一会儿再打过来。”父亲啪嗒一声挂了电话。“现在。说吧。”父亲看着她。
“额……陆劲让我来拿你的血糖仪。”
父亲迅速拉开抽屉拿出血糖仪,冲到她面前,塞在了她手里。
“我还想要一张保镖名单。”她道。
“我等会儿就找人去做。还有什么事?”
老爸急着赶走我,连问都不问我为什么要保镖名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按她过去的脾气,她非得刨根究底问个究竟,可现在,当她看见父亲的脸色时,她改变了主意。她知道她现在最好是快点离开书房,让父亲继续打完那通被打断的电话。
“好吧,名单做好了,就交给我。”她假装轻松地笑了笑,随后快步走出了书房。她刚出门,就听见父亲在书房里面锁上了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客厅里有分机,如果我轻轻拿起电话,应该不会被老爸发现吧?
她疾步下楼,来到客厅,可是,她刚伸手想去拿电话,就见父亲从楼梯上奔了下来。
“赵星!赵星!”父亲心急火燎地喊道。
赵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老板,什么事?”
“快准备车!我马上要出去!”父亲低声命令道,紧接着他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赵星慌不迭也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到底出了什么事?父亲现在要去哪儿?她盯着电话机发了一阵呆,最终把手伸了过去。她按下回拨键,电话机的显示屏上跳出了一个电话号码,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找哪位?”
“我找赵星,”她随口说出一个名字,“他在你们那里工作。”
“你打错了。这里没有这个人。”那人生硬地答道。
“可我记得就是这个电话,你这里是……”
“露丝台球房。”
“哦,对不起,我打错了。”她挂上了电话。
露丝台球房,她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这个地方。父亲去那里干什么?那里出了什么事?她觉得与其是在这里瞎猜,倒不如上楼去打开电脑,在网络上好好查一查。网络是最好的情报站。如果网上也查不到,那就只能偷偷逼赵星招供了。
她不经意朝花园望去,陆劲和另外三个家伙坐在花园的遮阳伞下,好像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他们一定是在商量怎么把岳程的父母从警察的眼皮底下转移出来,当然,还得以不伤害警察为前提。蓦然,她想起了血糖仪,它被搁在电话机边,她都差点把它忘了。
她连忙将它拿到花园交给了陆劲。
从花园回到客厅后,她又想起了一楼的“保安室”。
现在,一楼的一间客房被临时改成了“保安室”。这栋房子周围所有摄像头能拍摄到的区域都能在这里尽收眼底。她相信假如有人从花园翻墙进来的话,在保安室值班的人不太可能不知道,当然,除非他们在打瞌睡。
她快步走进保安室,那里烟雾缭绕,她赶紧捂住了鼻子。
阿明(她听父亲是这么叫他的),看见她进来,连忙将手里的香烟掐灭在烟缸里。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他开始用桌上的杂志驱赶烟雾,同时打开了窗。
“我想问问你,在近一个小时里,你有没有看见谁从花园的围墙外面爬进来?”
“怎么可能?!大小姐!”阿明好像受了冒犯般叫起来,“我一直睁大眼睛盯着这些屏幕,如果有人爬进来,我会不知道?”
“你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没有,我连厕所都没上过!”
“可是刚刚他们在花园里找到一个盒子,盒子上面写着‘里面有炸弹’。”
阿明愕然地看着她,“我只看见赵星从花园里搬走一个盒子。”他道,“那里面真的有炸弹?”他问道。
“没有。不过,我想知道那盒子是谁放在那里的。你能不能把一个小时以内的监控录像再倒回去通通看一遍。”
阿明神情紧张地点了点头。
邱源真是心急如焚,他不断催促赵星开得快一些。他想尽快到达露丝台球房,他想马上弄清楚他刚刚听到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他知道,应该不会听错,但这事太突然,他实在无法接受。前一天晚上,他还跟老陈通过电话,可今天,在老陈店里打杂的小子阿四却告诉他,老陈已经死了。邱源的耳边不断重复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的片断,“他脑袋上中了一枪……”“我今天早上一来就发现了他……”“警察已经来过了……”“警察认为是黑社会仇杀……”“已经通知老板的家里人了……”“可能关门以后出的事,当天的营业额被拿走了……”
黑社会仇杀?老陈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不能否认,老陈跟黑社会的确往来密切,他的很多客人都是黑社会的人,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的店才能开那么久,会不会是因为生意太好遭人妒忌?可也没听说过,那附近还有别的台球房。而且,他做事一向都很低调,从不与人发生纷争。到底是谁会恨他恨到要杀了他的地步?
他记得前一天半夜,他接到老陈的最后一个电话,在电话里,老陈的声音有点怪,“老邱,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是这样的……你,你要找的人,那个杀手的特征,我弄错了……我……我明天再告诉你。”
印象中,老陈从来没用这种吞吞吐吐的口气对他说过话,也从来没说过类似“不好意思”之类的寒暄语,他们是多年的老哥们了,根本不需要这套。
邱源后来给自己的解释时,老陈可能是当时身体不太舒服,太累了,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熬夜熬到半夜三点,的确很伤身体。但现在,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老陈从来都是在那个点关门,已经很多年了,而且过去他们也在半夜通过电话,老陈从来不会累到连话都说不顺畅。既然不是劳累,那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阿四说,老陈可能是关门以后出的事。
他们通话的时间是半夜三点多,他曾经瞥过一眼床边的钟,他记得那时是三点十分,或者是三点一刻。会不会那时,抢劫犯已经在老陈的店里了?一股寒意掠过他的四肢,他接着往下想。老陈如果看到了抢劫犯,他最有可能的反应就是呆立不动,等着对方拿完钱后走人。可是,他还在打电话,虽然话说得不够流利,可毕竟还是完整地把话说完了。试想,他在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有人闯入,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会作出反应,或者惊叫,或者打翻了什么东西,或者对电话里说,“妈的,我这儿出乱子了”,可他什么都没说,他没有一惊一乍,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了。这是为什么?
邱源想,只有一个原因,他跟老陈通电话时,那个抢劫犯已经在店里了,而且,老陈恐怕还是在对方的威逼下打的电话。这么看起来,那个人很可能不是什么抢劫犯。拿走营业款,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老陈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他,杀手的特征有了变动。那个人为什么要逼老陈打这样的电话?
今天家里来了三个陌生人,他不知道他们中哪个才是他要找的杀手。老陈如果活着,当然能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明,可现在老陈却死了。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假如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是他雇用的杀手,那么对方应该会主动联系他,可是,这三个人中没有一个给过他暗示,或者对他说过些什么。
看起来,那个人之所以让老陈打那个电话,就是为了让他搞不清三个人中哪个才是杀手。老陈本来说,那个杀手的手臂上有个刀疤,可他看过他们几个的手臂,都没有刀疤。会不会是那个带刀疤的杀手被退了回去?那现在,是谁顶替了他?
难道是那个杀死老陈的凶手?这个凶手为什么要混进这三个人中?
毫无疑问,是为了堂而皇之地进入他们家。谁会那么想混进他们家?
现在他家的附近布满了保镖和眼线,任何可疑人物靠近,都休想逃过他们的眼睛。这对一个企图再次袭击他家的暴徒来说,的确是个挑战。
等等,再次袭击?
难道是……
邱源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他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因为心急,好不容易摸出来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心慌意乱捡起手机按动电话键。
电话通了,那里传来女儿元元睡眼惺忪的声音,她大概在休息。
“喂……”
“是我!”
“爸!”女儿马上惊醒了。
“陆劲在吗?”
“他们已经出去了。有什么事吗?”
该死的!他暗暗骂了一句。
“陆劲回来后,告诉他,马上解雇那三个人!我越看这三个人,越觉得不顺眼。我不想家里有这种人出入。”
“可是,爸,人都是你找来的,你怎么突然……”
“行了,等我回来再说!”他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
在把电话机收起来的一霎那,他心里突然又燃起了希望。如果今天陆劲跟他们三人一起行动,那家伙会不会乘机对陆劲痛下杀手?对,他不是我雇用的,可他当初就是为了对付陆劲才袭击了我家的人,现在,他有机会跟陆劲在一起,为了这个机会,他甚至不惜杀人,既然如此,他应该懂得怎么把握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吧?
今天会不会是陆劲的末日?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他想。
除了老陈。一想到这位惨死的老朋友,他就一阵心痛。
但是,他最终还是在惊慌和恐惧中,慢慢恢复了平静。没有什么比陆劲的死更能安慰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