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真相大白(1 / 2)

暮眼蝶 鬼马星 11179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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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简东平到达陈剑蓉家时,发现这个往日乱糟糟的客厅已经被彻底打扫过了,那些曾经堆放在角落里的杂物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把崭新的靠背椅子,花瓶内还插了几支新鲜的康乃馨,连厚重的窗帘也被拉开了,午后的阳光很难得地照进了这个平日阴沉沉的房间。

张兆勇坐在其中一张靠背椅子上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聚会他都会第一个赶到。

郁洁烦躁地在简东平身边走来走去,她的男朋友,那个娃娃脸的王英宝则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假装没看见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都找来?”郁洁不耐烦地抱怨。

王英宝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回答,但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人到齐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简东平立刻安慰郁洁。

吴立帆和王盛佳一起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盛佳的手上拎着两个购物袋,显然,他们刚刚逛完商店。

“郁!你不知道我们今天的午饭有多棒。”一看见郁洁,王盛佳就迫不及待地对她说,“我终于吃到了最正宗的意大利餐,是立帆向我推荐的,他的眼光不错,真的很好吃。”

“哦,是吗?”郁洁对这个建议并不热心,离她不远的王英宝放下报纸跟王盛佳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好,盛佳。”

“你好。”王盛佳看了一眼王英宝后,目光又很快回到郁洁脸上,她似乎这才意识到,这对情侣的关系仍然没有好转。

陈剑蓉神态自若地为吴立帆和王盛佳各倒了一杯茶,随后她走到简东平身边,悄声问道:“可以开始了吗?”今天的她不仅穿戴整齐,就连语气神态也显出不同以往的理智和克制。

“再等一等。”简东平轻声回答。

“我们究竟在等什么?”王盛佳茫然地问道,“立帆只告诉我,你一直在卖关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耐心点,你很快就会明白的。”吴立帆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好吧。”王盛佳回转头来朝他妩媚地一笑,随后她挣脱了他走到郁洁身边,后者正百无聊赖地站在窗边看风景,她正想说什么,突然发现郁洁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王盛佳问道。

“我刚刚好像看见袁桥了。”郁洁带着不可思议的口吻说。

“不会吧,你大概看错了。”

“不,我没有看错,跟他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姓林的警官。”郁结睁大眼睛望着王盛佳。

几分钟后,房门开了,林仲杰和袁桥两人果然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他们的到来,立刻让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起对准了袁桥,今天的他上身只套了件普通的灰汗衫,他的黄头发也很显眼。

张兆勇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的妈呀,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袁桥?”张兆勇边笑边说。

郁洁和王盛佳也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请坐。”陈剑蓉礼貌地对林仲杰和袁桥说。

林仲杰朝陈剑蓉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后,便在简东平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袁桥则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在角落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此时,张兆勇突然发现袁桥没有戴手铐,他走到林仲杰身边,悄声问:“他没戴手铐,你就不怕他逃走吗?”

“不怕。楼下有我们的人。”林仲杰平静地说。

张兆勇自讨没趣地缩了回去。

“他来干什么?”王盛佳小声嘀咕。

“谁知道。”郁洁说。

此时,简东平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提高声音对所有人说:“好了,我们的人到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可以开始了,请大家入座。”

“简东平,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今天你为什么把我们找来?”郁洁一边走到一张靠背椅子前坐下,一边不耐烦地问道。

“看起来,他想给我们讲故事。”王盛佳在郁洁的身边坐下。

“你说对了,盛佳,我就是要给大家讲故事。”

“那就说吧,我们都听着呢。”张兆勇用他那一贯油腔滑调的声音说道。

“好,我们从头开始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暮眼蝶?”简东平问道。

所有人面面相觑。

“是什么东西?”张兆勇一脸疑惑地问道。

“是一种喜欢在黄昏飞行的蝴蝶,因为它身上有类似眼睛一般的花纹,所以才得名。”

“没听说过。”张兆勇摇头笑着说。

“这跟你说的故事有关系吗?”王盛佳也露出笑容。

“听他说。”郁洁接口。

“好,那我就说下去。陈剑河很喜欢这种蝴蝶,他曾经有过一个暮眼蝶的标本,他把它当宝贝,不仅为它作诗,还经常跟它说话。他认为暮眼蝶是为了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真理才被现实世界所不容,才隐身在孤寂寒冷的树林,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他欣赏暮眼蝶,认为它具有一种高贵脱俗的气质,他从暮眼蝶孤独的品质中看到了自己,他甚至还把暮眼蝶看做是自己的化身。”简东平停顿了一下。

“哦?那又怎么样?”郁洁无动于衷地抬了抬眉毛问道。

简东平继续说道:“那个蝴蝶标本是他的钟爱之物,有很多人看到他一直带在身边,但是后来,他却把它送给了另一个人,因为他认为那个人跟他一样,追求真理却不容于现实社会,他相信那个人跟他一样善良,一样单纯,一样痛苦,甚至一样聪明,实际上他非常爱这个人,他可以为这个人做任何事,今天,这个人也在这里。”简东平看着众人说道。

房间里立刻开始弥漫一种紧张的气氛。

“是谁?”王盛佳首先发问,她的声音有点发抖。

“别故弄玄虚了!你说的是谁?”郁洁紧接着问道。

“究竟是谁,我等一会儿再说。”简东平朝两位女孩微微一笑。

“我们还是先从今年10月初我收到那封信说起。我跟你们提到过,那是一封来自地狱的信,写信人是陈剑河,日期是一年之前的6月份,就是在案发前的一个月。在那封信里面,陈剑河详细地向我叙述了他的一次奇怪经历。那么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呢?我们从头说起。那天晚上,他的五位大学同学正在雨花石公寓902室开party,为的是庆祝郁洁的升职。”简东平看了郁洁一眼。

“对,是这样。”郁洁冷淡地说。

“他回来的时候,聚会还没结束,所有的同学仍然聚在客厅里,而且发生了停电,当然不久后,房间就恢复了光明,袁桥告诉他,停电只是因为保险丝烧断了。停电的小插曲结束后,陈剑河打算回房间休息,但李今却热情地邀他留下来一起玩,其他人也在一旁劝说,可能是经不起大家的热情相邀,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的陈剑河就真的留了下来。但他的酒量实在不行,没喝几杯就有了醉意,于是他不得不先回房睡觉。

等他第二天醒来,他发现他房间里的很多东西被动过了,有些东西不在原来的地方,而在某些地方却出现了不该有的东西,而更让他恐慌的是,他发现自己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按他的说法,这件东西关系着某个人的命运,为此他非常担心。但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后来居然在后巷的垃圾筒里无意中发现了这件失物,但可惜这件东西已经残缺不全,他的担心终于被印证了,有人偷走了其中他最在乎的那部分。陈剑河仔细想过之后认为那个小偷只能是在他这五个大学同学当中,但是他不知道会是谁,于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给我写了这封求助信。

“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后来并没有寄出这封信,而是把它藏在了抽屉底下。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后来没有寄给我呢。我想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小偷。那么这个小偷是谁呢?”简东平注视着所有人,他看见林仲杰点起了一支烟。

“我们都知道,那天你们是听了张兆勇的建议才决定捉弄他的。”简东平说到这里,张兆勇立刻提出了抗议。

“简东平,这只是个玩笑,你休想把小偷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我知道不是你。”简东平的一句话立刻让张兆勇安静了下来,他继续说道,“由于陈剑河平时从不让你们进入他的房间,所以你们决定跟他开个玩笑。我相信你们并没有恶意。”

“我们当然没有恶意。”郁洁插嘴道。

“他究竟丢了什么?”吴立帆问道。

“问得好。他究竟丢了什么呢?他在给我的信中提到,他一眼就在垃圾筒里认出这件东西表面的烫金海螺图案,我了解陈剑河,他不喜欢红色,只要看看他的那些衣服和个人用品就知道了,红色绝不是他会选择的颜色,所以我猜想,这可能是别人送给他的,但我知道他在大学时没有朋友,而类似烫金海螺这样的图案设计似乎也只在十年前比较流行,所以我认为那很可能是他中学时代的某个朋友送给他的。后来这一点得到了证实,他的一位同桌承认自己的确曾经送过他一本红色的记事本,那上面的确印有烫金海螺图案,他还说,这本记事本的大小可能比普通的书本要略大一点。所以我想,这个小偷必须具备两个特点才能把记事本顺利带出陈剑河的房间,第一他必须有充分的时间翻看这本记事本,因为只要知道了里面的内容,他才会有兴趣将它带走;第二,他必然不是空手进入这个房间的,如果不是带着包,就一定是带着一本杂志大小的东西,因为这正好可以掩盖这本记事本,而不被其他人发现……我发现只有一个人不是空手进入这个房间的,她带着一本时尚杂志借口要打个瞌睡,在那个房间呆了很长时间,对,是李今。”简东平意味深长地看着所有人。

“真的是她!”郁洁说。

“我早就猜到是她了。”王盛佳冷淡地说。

“她为什么要偷走那本东西,对她有什么好处?”吴立帆问道。

“当然是为了要挟某个人。她无意中发现那里面竟然有一件对她来说相当有用的东西,所以她立刻决定将它带走。我需要说明一下,这本记事本相当有趣,其实它是陈剑河的秘密收藏本。陈剑河从小就有一个癖好,他喜欢在弄堂口的废品站里找书看。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想躲着他严厉的姐姐,另一方面他也从废品站的垃圾中找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他究竟对什么感兴趣呢,照片、日记和信件,对,他喜欢这些会泄漏别人秘密的东西,其中照片是他的最爱,他在这本记事本中的第一页就曾经为自己的这个癖好作过解释,他说他之所以喜欢收藏照片,是因为照片骗不了人。而可能就是因为怕泄漏自己的秘密,他本人却非常讨厌拍照。”简东平扫了一眼陈剑蓉。

陈剑蓉的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意味,但她没有说话。

“这就是那本记事本。”简东平从双肩包里取出印有烫金海螺图案的记事本,他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于是他继续说道,“他把那些被人丢弃或撕碎的照片重新修复好后,贴在记事本中,然后在每张照片的后面写上了自己的评语,从这些评语中不难看出,陈剑河对那些人的生活背景略知一二。那么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邻居们都说陈剑河是一个喜欢在暗处默默观察别人的人,对,这就是他,他喜欢悄悄研究他感兴趣的对象,而且他的记忆力惊人的好,他对照片中很多人的脸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还能在大街上认出他们,而照片的主人多数都生活在这个区域,所以他很可能经常会遇到他们。当他认出他们后,他就不声不响地看他们做什么,听他们说什么,可以说,这是他孤独生活中最有趣的一部分。”

没有人说话。

“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必须在这本记事本里寻找有残缺的一页,幸运的是,我很快就找到了。”简东平把被撕去照片的那页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在这一页上,照片被撕掉了,不错,它就是被李今撕掉的。它就是令陈剑河无比恐慌的原因,让我们来看看陈剑河究竟说了些什么。‘真的有那么恨吗?有的,我了解,我了解。真的只能那么做吗?是的,别无选择。后悔吗?不,一点都不。真的是恶毒残忍的行为吗?是的,很残忍。没有比剥夺别人的生命更残忍的事了。聪明吗?好聪明,从来没有人像我们这样聪明,谁会知道呢?’”

“很清楚,这段评语提供的信息是,这个照片中的主角以前曾经杀过人,陈剑河知道这一点,而他却认为,对方的行为跟他自己以前的那次一样是正义的,可以理解的,而且这个人也跟他一样,聪明地逃过了警方的侦查。”简东平说到这儿,陈剑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不!你在胡说!我绝对不相信,不会的,剑河不是这种人……”陈剑蓉的脸色惨白,声音发抖。

简东平平静地注视着她,说道:“你们的父亲很可能就是死在陈剑河的手里。他知道那天晚上陈向前会出去,也知道那天晚上寒流会来,于是他把陈向前酒瓶中的低度酒换成了烈酒,所以陈向前在临死前曾经跟邻居说,那天他喝的酒最正宗、最有劲,其实,他喝的酒早就被调包了。因为长年酗酒,他身体对酒精的承受能力本来就很弱,再加上那天晚上他确实是喝多了,也可能他平时也喝这些,但从来没出过事,所以他认为没什么关系。结果却不然,他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又遇上了寒流,所以他那天晚上就没能回来。”简东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陈剑河的初衷只是想捉弄他,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一方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痛苦,因为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融入普通人的世界了;另一方面他又认为自己做得对,而且这是不得不做的事,他并不指望有谁能理解他,所以他才自命为暮眼蝶,甘心过孤僻封闭的生活。他没想到后来,他会无意中发现一只同命鸟。”

陈剑蓉脸色惨白,泪珠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但是她没有再辩驳,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

“这么说,照片中的那个人真的以前也杀过人?”吴立帆惊恐地问道。

“是的。我后来在陈剑河收藏的所有物品中,还找到一本日记。后来证明那本日记的主人就是评语中写的那个人,我们暂且叫他X先生。在这本日记中,X先生讲述了一个精彩的谋杀故事。”

简东平环顾全场,所有的人都关注地看着他。

“说下去。”林仲杰催道。

“简单地说,X先生非常痛恨某所中学的两名教师,他决定要杀死他们,他偷偷观察他们的生活习惯和爱好,跟踪他们,偷听他们说话,最后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机会。他知道他们要在五一节期间去一个未经开发的山区野营,于是他就偷偷尾随其后。白天他躲在离他们帐篷不远的草丛里,一直等到晚上他们熟睡后他才溜出来,悄悄潜入他们的帐篷,用早已准备好的榔头砸死了他们,然后他非常冷静地就地掩埋了他们,由于那地方是未经开发的山区,周围几乎没有人,所以他干得非常顺利。在那本日记里,他原原本本地记录了这个故事。

“我不知道陈剑河是如何将照片和日记联系起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陈剑河也知道,写日记的人就是照片上的人。于是我忽然想到,如果陈剑河在大街上认出X先生,他会怎么做呢?我想,他一定会跟踪他,然后默默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我知道陈剑河在高中时曾经下决心要走一条远路去学校,我认为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你是说他可能是想跟踪这个人才走这条路的?”吴立帆问道。

“你别打岔,让他说下去。”王盛佳严肃地说。

“对。为此,我特意让陈剑河的姐姐陪我走了一遍,结果在那条路上我只发现一所中学,就是建林中学。当时我想,如果日记本里记录的东西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两位老师应该已经失踪很多年了,于是我就打电话去建林中学询问,结果对方果然告诉我,他们那里的确在十一年前有两名教师失踪。后来,我专程拜访了曾经跟这两位教师非常熟悉的课业主任张老师。张老师告诉我,那两名教师,一个叫萧广明,另一个叫林美云。萧广明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陈剑河在东方罗马旅馆登记入住时,用的就是萧广明的名字和身份证。大家都知道,在旅馆登记入住是需要身份证的,陈剑河有两种途径可能获得这张身份证,一是他无意中捡到的,二是有人给他的。我认为是有人给他的,把身份证给他的人,就是X先生。”

“但是X先生为什么要把身份证给陈剑河去登记房间,这不是太冒险了吗?”王英宝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得对,的确很冒险,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稍后再向你解释。”简东平说。

“我还是继续来说说我跟张老师的会面。张老师向我透露,萧广明在跟林美云谈恋爱之前,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他太太之所以会跟他离婚,是因为有人写举报信给学校的校长,揭发萧广明的道德问题,这封信让萧广明有一段时间日子相当不好过。张老师后来为我找到了这封举报信的原稿,它一直被这所学校的校长收藏在档案室里。我看过那封信,信上说萧广明曾经带学生上宾馆,我能感受到从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那种深深的怨恨和几乎丧失理智的愤怒。有趣的是,他还曾经写过一封内容相似的信给萧广明的太太,要他的太太管住他。我想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为了彻底毁掉萧广明的生活。我当时就在想,这封信会不会是X先生写的呢?我后来把这封信、那本日记一起交给了林警官,他将各位的笔迹与举报信和日记上的笔迹作了对比。”

“我们的笔迹?真是太离谱了!”郁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X先生在我们之中?”张兆勇觉得荒谬至极。

“虽然举报信上的笔迹做了伪装,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前写的东西了,但我们终于还是找到了X先生。”简东平突然停了下来,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简东平注视着王盛佳,平静地说道:“X先生,就是你,盛佳。”

王盛佳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郁洁满脸狐疑。

“你在胡扯些什么!盛佳怎么可能是X先生。”吴立帆生气地说。

“开玩笑吧!”张兆勇看看王盛佳又看看简东平笑着说。

陈剑蓉则皱着眉头充满敌意地扫了一眼王盛佳。

“萧广明的太太告诉我,萧广明当年曾经非常欣赏一个英语很好的学生,那学生名叫林路,曾经在市里的英语口语比赛中获过奖。这让我突然想到林警官曾经告诉我,在陈剑河的房间里他们曾搜到过几本旧的英文杂志,于是我立刻赶到陈剑河的家,请他的姐姐帮我找到了那几本杂志,杂志果然是十一年前,也就是1994年的,这显然是陈剑河刻意收藏的。”

“原来那天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吴立帆恍然大悟。

“对,我在那里面找到了当年林路获得英语口语比赛二等奖的获奖照片。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虽然后来她改变得实在太多了,但是我还是认出了她。其实当年她比郁洁在大学时更像假小子,所以当萧广明带她去红星旅馆的时候,他太太最初还以为她是男孩,没错,当年的林路就是现在的王盛佳。顺便说一句,红星旅馆就是现在的东方罗马旅馆。她熟悉那个地方,所以才会把陈剑河叫到那家旅馆去送死。”简东平自始至终注视着王盛佳,但对方却毫无反应。

吴立帆不安地看了王盛佳一眼。

“你不能光凭一张旧照片就认定是她。”吴立帆皱着眉头对简东平说。

“这是事实。我查过王盛佳的户籍资料,她原名的确叫林路。直到中学毕业那年才改名叫王盛佳,以前我们就知道这点,但当时没有发现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林仲杰冷淡地看着吴立帆说道。

一阵沉默。

“我以前是叫林路,那又能说明什么?”片刻之后,王盛佳冷静地注视着简东平问道,“难道你想凭借毫无根据的猜测,就把那本日记里记录的谋杀和李今的死全部归结在我身上吗?”

“那本日记是你的笔迹。我们已经证实。”林仲杰说。

“谁都知道日记不过是一个人宣泄自己心情的工具而已。在那里面也许有些过激的言辞,但这并不能说明里面所说的事的确发生过。”王盛佳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我还找到了那张你一直想找的照片,要我拿给你看吗?它就是你杀死李今和陈剑河的真正原因。它被李今藏在她送给父亲的一顶帽子里,她知道她父亲从来不戴帽子却送了他一顶,目的就是好好收藏那张要命的照片,我想不管你是否会答应她的要求,她都不准备把它还给你。”

在那张照片里,当年的林路全身赤裸着斜躺在床上,满脸笑意地对着镜头,她的肚脐上盖着一件男人的衬衫,背景很明显是一家小旅馆的房间。简东平认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这样的照片未免太残酷,所以虽然照片就在他的包里,但是他并没有拿出来,他只是象征性地拍拍自己的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盛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包,蓦然露出恐惧的神情,但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是什么照片?”吴立帆严肃地问道。

简东平没有回答,继续说道:“自从吴立帆重新在李今身边出现之后,她就很希望能跟他重温旧梦,于是她开始冷落她当时的男朋友王英宝。”

“这个时候她发现吴立帆对她只不过是敷衍而已,他似乎更喜欢跟你在一起,”简东平的目光重新回到王盛佳身上,“而且你也很乐于跟吴立帆交往,可能你的态度非常积极,这让李今对你产生了敌意,她发现要让你离开吴立帆似乎并不容易,因为你有你的优点,你很注重家庭,非常贤惠,而这些正是她缺乏的。你们很可能曾经为此吵过架,李今指责你偷吃她的东西,她当然指的不是冰箱里的葡萄,你自己也说过,她跟郁洁吵架时,为了不让第三者听懂,故意像是在说别的事,那么她可以这么对郁洁,当然也可以这么对你。你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争吵的事会让警方知道,所以你就干脆直接告诉了我,好显示你的坦白。我说得对吗?”

王盛佳不说话。

“因为李今觉得无法把你从吴立帆身边轰走,所以当有一天,她突然在陈剑河的记事本中发现那张照片时,她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也许她本来打算自己直接把照片交给吴立帆,但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她想让你自动退出,她对此很有把握。她曾经很得意地跟她的朋友说,要想赢手里一定得有王牌才行,而且是一下子可以致对方死地的王牌,她指的就是这张照片。”

“她可能找你谈过,向你出示过这张照片,你表面上马上屈服了,这让李今很得意。但是李今想错了,你王盛佳可不是个甘心受欺负的弱女子。因为陈剑河一直在向你们打听谁曾经偷过他的东西,所以你早就开始怀疑李今那张照片的来源。还有一种可能是,李今一开始就告诉你,这张照片是从陈剑河那里拿来的,这让你又多了一份顾忌,因为又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于是你找到陈剑河向他摊牌,陈剑河可能承认自己这里的确有一张你的照片,我不知道他是否曾向你透露,他知道你以前的事,但总之,你们最后决定一起解决这个大麻烦。”简东平说。

王盛佳露出鄙夷的笑容,仍然一言不发。

“你们事先商定,由陈剑河出面约李今,可能李今也知道陈剑河会跟她谈那张照片的事,于是她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好可以打听陈剑河跟你的关系,她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陈剑河会有你的照片,要知道这又是一条可以制约你跟吴立帆发展的有利条件。总之,认为自己稳操胜券的她最后心情愉快地接受了这个邀约。你们的计划是,在谈话时,由陈剑河用安非将李今迷倒,然后他离开,由你负责趁李今昏倒的时候寻找照片。由于陈剑河不会用电脑,也没有手机,所以买药的任务就只有你才能完成。你很顺利地向药贩购得安非一包,你事先将安非调匀之后用注射器注入咖啡罐头,随后,你将这两听咖啡交给了陈剑河。陈剑河依计行事。李今到他房间后,果然没过多久,她就被迷倒了,只是在她昏倒的时候,后脑不慎撞到桌角,并开始流血。按照你们之前的约定,只要趁李今昏倒的时候找到照片,并把装有迷药的咖啡罐扔掉,李今就找不到什么证据控告你们。但是她出血了,事情就有点麻烦了。陈剑河并不是一个喜欢暴力的人,而且他怕血,所以这个意外令他有点惊慌。”

“4点半左右,郁洁来敲门的时候,陈剑河正在为这件事而发愁,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说实话,因为他的搭档马上就要来了,他得赶紧把郁洁打发走,所以他对她说,李今已经走了。”简东平看了一眼郁洁。

“他当时看上去的确很苦恼。”郁洁回忆说。

“他在房间里守着李今,考虑该怎么办,后来他把李今抱上床,想让她躺得舒服一点,这个时候大概是4点40分左右。接到李今短信的袁桥回到了家,他正好目睹了陈剑河把李今抱上床的场面,他非常生气,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也可能是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所以他立刻就走了,匆忙中,他把公事包留在了客厅的椅子上。”

袁桥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在那之后,陈剑河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搭档,他可能告诉对方,他把李今弄出血来了。对方让他离开,并且许诺会妥善安排,她让他在东方罗马旅馆等消息,在这之前,她已经用萧广明的名字用电话预订了房间,陈剑河只要凭萧广明的身份证就可以入住,当然她早已经事先把萧广明的身份证交给了他。其实,按照你的计划,在那天晚上,你就准备干掉陈剑河,是不是?”

王盛佳别过头去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但是后来却出了岔子。第一,陈剑河把萧广明的身份证忘在了家里,当你到达现场的时候,你很快就发现了这点,但那个时候你要再通知陈剑河回来拿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没有手机,你根本无法联系到他。你等陈剑河离开后,进入了他的房间,可能他给你留了门,也可能是你本来就有钥匙,总之,你很顺利地进入了这个房间。你先在李今的身上搜索了一番,但没找到,然后,你可能又回到李今的房间去找了一遍,但仍然一无所获,这个时候,你已经失去了耐性,你决定不管有没有找到这张照片,你都要好好惩罚这个企图破坏你幸福的女人。由于找不到刀子,你只好用厨房用的大剪刀,然后你用它剪断了李今的脖子,剪断了她的舌头,又在她身上留下了四十三刀。”

房间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包括吴立帆在内,没有人敢去看王盛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简东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