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说陈剑河,陈剑河在4点3刻左右离开公寓,乘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公共汽车赶到东方罗马旅馆,却不料因为他没有带萧广明的身份证而无法入住。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旅馆方面的证实,根据旅馆的订房记录,有一个叫萧广明的人的确在案发前的一个星期预订过一间客房,前台小姐回忆说,她记得当时的确有个人来入住,但因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所以前台并没有把钥匙交给他,这个人离开后,这间客房并没有客人入住。
“再回到陈剑河身上,被旅馆拒之门外的他心烦意乱地给王盛佳打了个电话,那个时候应该是6点左右,当时王盛佳在商场里正好碰到老板的太太,对方是个霸道的女人,她坚持要王盛佳陪同购物,这是第二个意外,王盛佳因为分身乏术无法跟陈剑河见面。于是走投无路的陈剑河只得给他的姐姐打了个电话。他认为他当时的困境是,李今醒来后可能会为自己脑部出血而告他,他知道姐姐的好朋友是律师,所以他希望能通过姐姐的朋友咨询相关的法律条文。他姐姐得知他闯祸后,非常着急,要求跟他见面,因为他一时无法跟王盛佳会合,实在也没地方可去,所以他就同意了。但在跟姐姐见面之前,他也许又给王盛佳打了个电话,她也正等着他的电话。”
“有一个问题,陈剑河即便不能用萧广明的名字住旅馆,也可以用自己的名字住旅馆啊?他为什么没那么做?”吴立帆问道。
“她本来以为当天晚上就可以干掉陈剑河,所以她用了萧广明的身份证,她根本不用担心这张身份证会牵出自己,因为陈剑河一死,所有的罪责都可以推在他头上。警方可能认为萧广明的身份证是陈剑河捡来的,也可能认为萧广明的失踪跟陈剑河有关,要知道萧广明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人世,如果陈剑河也死了的话,这件事就真的永远是个谜了。萧广明这件事总归是她的心病,她想把这两件事一起解决。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当晚无法跟他见面时,她知道她必须改变计划了,因为她知道,如果陈剑河用自己的名字住旅馆的话,很快就会被抓住,而她绝对不希望他活着见到警察。所以当陈剑河跟她通电话时,她一定千叮万嘱,让他千万不要用自己的名字住宿,否则就会有危险。”简东平说。
“一派胡言!”王盛佳冷哼了一声。
简东平继续往下说:“为了稳住陈剑河,她在电话里对他说,当她赶到的时候,发现李今伤得很重,也许她还说了生死未卜之类的话,她建议陈剑河先在外面躲两天再说。这就是为什么,当陈剑河第一次给他姐姐打电话时,他的态度还算平静,而等到他姐姐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显得异常沮丧。那天,他同意姐姐将其安排在一个秘密的藏身之处暂避风头,并且还要求他的姐姐在当晚到雨花石公寓去一探虚实,这说明在这之前,他并不能确定李今是否已经死了。当他姐姐告诉他李今已死的消息时,他非常绝望,他承认自己误杀了李今,但是第二天,当他看到报纸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变了,他坚持说自己只是打了李今一个耳光。
“这当然是谎话,他从来没有打过她。但他一直坚持这么说,后来他跟他姐姐的好朋友张律师见面时,他还是坚持这么说,而且为了让张律师相信他所说的,他还编造了三个不同版本的故事。他的态度让我感到很奇怪,我想不通为什么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他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后来,我终于想通了,他这么做的理由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袒护凶手。也许他早就猜到谁才是真正的施暴者,但是他不想说,他知道一旦他照实说,就会牵出她,但是他又不愿承认是自己犯下了如此残暴的罪,所以他宁愿用胡言乱语来搪塞。但是无论他怎么说,他的姐姐都不相信他是凶手,她也认为他是在袒护某个人,或许还是个男人……”
简东平发现陈剑蓉的眼圈红了,他把目光移开,继续说下去:“所以她竭力劝他自首,她认为警方最后一定能让这个傻瓜弟弟开口说出真相,最后陈剑河也同意了。那时候他可能已经打定主意要扛下这一切。但他还想在自首之前跟他的搭档再见一面,我想他可能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于是他终于又给她打了电话,当时她一定非常焦急地在等这个电话,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她当然同意跟他见面。他们还是约好在东方罗马旅馆见面,这一次,她还跟过去一样,用萧广明的名字预先订好了房间,她可能把萧广明的身份证号码报给了陈剑河,所以这一次,旅馆前台并没有为难陈剑河,他们给了他房间的钥匙。他们在5楼的一个房间见面,王盛佳晚到了一会儿,她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听咖啡,其中一瓶注入了毒鼠强。她骗他说,自己是在李今死后才下的手,因为没找到照片,她当时特别气愤,所以才会干下那些事。她的话可能让陈剑河感到十分内疚,因为所有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他收藏了那张照片。他可能当时就决定要自首独自承担责任,但是,王盛佳却阻止了他,因为她知道陈剑河一旦被抓,警察一定会从他的叙述中发现疑点,那样就很可能会危及到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于是,她提议两人一起殉情,这马上得到了陈剑河的认可,所以,他才会在遗书中写道:”虽然孤独地生,但却能没有遗憾地死,我还能有什么怨言呢。‘他为什么会没有遗憾地死呢,因为他是跟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去死。我一开始就说过,他非常爱她。“简东平停了下来。
客厅里非常安静。
“快告诉我们,他是在胡扯!”过了一会儿,郁洁不甘心地对王盛佳喊道。
“他的确是在胡扯!”王盛佳恶狠狠地瞪了简东平一眼。
简东平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再来说说黄秀丽。黄秀丽是东方罗马旅馆5楼的客房服务员,巧的是,她的家就在雨花石公寓,并且她还为9楼的一家住户当钟点工,她同时也曾经帮王盛佳她们的公寓做过几次清洁工作,所以当陈剑河或王盛佳出现时,她马上就认出了他们。黄秀丽是个非常贪财的人,她曾经有过敲诈客人的先例,所以当她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入她的视线时,她立刻决定探个究竟。她认出了陈剑河,她知道警方正在找他,有可能她进屋的时候陈剑河已经死了,总之,她跟王盛佳打了个照面,两人都认出了对方,于是,王盛佳请求黄秀丽替她保密,并许诺给她高额的报酬,黄秀丽同意了。随后,等王盛佳离开后,黄秀丽报了警。”
王盛佳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刚刚已经说了,黄秀丽是个非常贪财的人,当她发现她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之后,她开始一次一次地敲诈她,这让王盛佳意识到,留着这个女人在世上,对她来说是个大麻烦。于是,她决定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她答应黄秀丽在国庆节前会给她一笔钱。她跟黄秀丽约定9月29日的上午,在黄秀丽工作的旅馆房间里见面。其实她满可以在旅馆以外的地方干掉黄秀丽,但是她觉得那样就太明显了,所以她打算制造一个事故。她把钱交给黄秀丽,很热心地提醒黄秀丽现在外面假钞很多,建议黄秀丽自己验明钱的真伪,同时她还借口房间里光线太暗,提议黄秀丽到窗口去验钞。黄秀丽接受了这个提议,她是一个很看重金钱的人,当然不愿意收到假钞。她果然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户是开着的,她一张一张地验,王盛佳趁她不注意,随手从窗口丢下一张钞票,接着她提醒黄秀丽有一张钱掉下去了,我说过黄秀丽是个很在乎钱的人,她听到这句话后,马上把身体伸出窗外想看个究竟,就在这时,站在她身后的王盛佳一把将她推了下去,事情就是这样。她干得很利落。等解决了黄秀丽后,她便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房间?什么的意思?”吴立帆疑惑地看着他。
“她知道如果一旦警方怀疑黄秀丽的死因,一定会认为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谁会怀疑住在那里的客人呢?于是她事先在东方罗马旅馆的4楼租了一间客房,杀完人后,她就从现场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简东平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盛佳一眼。
“4楼的客房服务员蒋金霞跟黄秀丽是好朋友,蒋金霞告诉林警官,黄秀丽那天上午要借用4楼的一个房间跟她的一个朋友会面,蒋金霞本来想守在那里看一看黄秀丽的这位朋友究竟是谁,但是这个时候,4楼的一位客人却让蒋金霞去邮局寄一封信,并许诺给她20元钱的报酬。于是,蒋金霞为了挣这笔外快离开了旅馆。她到邮局打个来回大约需要二三十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王盛佳有足够的把握干完所有的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事实上,这位支开蒋金霞的客人就是王盛佳本人。她一直等到蒋金霞为她寄完信回来才离开旅馆,根据我们的调查,她是当天晚上去那家旅馆办理的退房手续。”
“你根本没有证据!”王盛佳反驳道。
“我们后来查过4楼的那位客人,她前一天登记的房间,是第二天早上9点左右入住的,这一点蒋金霞可以证明。而这位客人用的名字居然是林美云,也就是与萧广明一起失踪的那位女教师。”简东平冷静地说。
“你为什么不去伪造两张身份证?为什么要用这两个人的身份证?”张兆勇忍不住回过头来问王盛佳,王盛佳看都没有看他。
“住宾馆需要身份证,她当然不可能用自己的,但她又认为用假身份证更容易引起怀疑,另外她自以为很聪明,警察永远也不会根据这两张身份查到她头上。”林仲杰回答道。
“但是,她为什么要选择4楼,在5楼不是更方便吗?在那里,只有她跟那个女人两个人。”郁洁问道。
“因为前一天她预订5楼的房间时,5楼的房间正好客满,所以她只能订4楼的房间。其实那天早上5楼恰好有一间空房,但那位客人是前一天晚上突然取消的预订,所以王盛佳根本就不知道。既然她订了4楼的房间,她就一定得在4楼干她的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完事之后立刻离开现场而不被人发现。”简东平回答道。
“我压根就没去过那个旅馆!”王盛佳说。
“你当然去过,蒋金霞可以证明这一点。她记得你,而且记得很清楚,她说你当时戴着黑框眼镜,披着长头发,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套装,还说一口普通话。但是她之所以会对你印象那么深,是因为她看出来你戴着假发,而且并不像你装扮得那么老。一个女人要打扮得年轻点,这很平常,但要故意扮老,就很奇怪了。如果你愿意重新戴着假发和黑框眼镜的话,我们可以进行一个实验。”
“真是太荒谬了!旅馆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而且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她怎么能肯定那就是我。”王盛佳冷笑道。
“但是唯有跟你见面的那天,她的好朋友死了,所以关于那天的每个细节,她都记得非常清楚。”简东平说。
“你别忘了,黄秀丽出事的那天,我因为前一天吃坏了东西去医院看病了,我根本就没时间去那家旅馆。”过了一会儿,王盛佳说。
“我们去那家医院查过,你是在那里挂了号,但是你并没有配药,这说明,你不一定真的在那里看了病,你很可能挂了号之后就直接去了旅馆。而且你挂号的时间是在上午8点左右,挂完号再赶去旅馆时间正好。”林仲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回答道。
“其实,在这三个案子中,你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李今出事的时候,你说你去为客户买生日礼物,我们的确在下午3点左右看到你在商场出现过,接着就是6点,你老板的太太证明在商场里碰见你,但这中间的一段时间是空白。再说陈剑河死亡的那天,你说你在家看电视,但因为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根本就没人可以证明这一点。”简东平接着说。
“但我至少比他们强,”王盛佳突然提高嗓门,环视着房间里的人说,“你别忘了,他们每个人都被确确实实地证明曾经到过现场。你不去怀疑他们,却盯住我不放,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刚落,郁洁立刻提出了抗议:“盛佳!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我说的是事实,你们的确都曾经到过现场,不是吗?”王盛佳冷冷地说。
“谁告诉你的?”简东平突然问道。
“当然是……”王盛佳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她的脸顿时僵住了。
“谁告诉你的?我们从来没跟你说过,你怎么会知道的?”简东平盯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
“这是因为……”王盛佳脸色发灰,没有再说下去。
“这是因为你也在那里,你都看见了,所以你知道他们都曾经回去过。”简东平说。
王盛佳没有说话,于是简东平继续说下去:“我们一开始就发现住在907室的那位女房客非常神秘。房东告诉我们,他是在网上跟这位女房客认识的。这位女士把自己说成一个备受冷落的中年妇女,为了让老公重视她,她打算短期在外租房,这个理由并没有引起房东的怀疑,他不仅同意租给她,还答应她通过不见面的方式完成了交易。但是,房东也向她提出了一个要求,由于房间里有不少家具和物品,所以他需要她提供身份证明,本来她不想使用林美云的身份证的,但是对方告诉她,他在银行工作,有办法识别身份证的真伪,这点唬住了她,所以,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她将林美云的身份证复印件通过网络发给了他,并且还很爽快地付清了一个月的租金。”
“你是说……那个女人就是盛佳?”郁洁惊恐地望着简东平。
“是的。”简东平点了点头。
“她是在出事前的两个星期租的房子,也就是说,是在李今偷了照片之后。这说明她就是为了谋杀李今才租的房子。邻居们说,她几乎从来没回来住过,就连门卫也说,他只见过她一次,那是一个穿着高跟鞋,戴着披肩,浓妆艳抹的女人,这很明显是不想让别人认出她。想想看,谁会那么爽快,明明很少住在这里,却愿意付一个月的房租,而且还是提前付,为什么?她当然有目的。因为有了那个房间,她就可以变成另一个人进入那栋公寓,而不被人发现,她知道一旦李今的尸体被发现,警方一定会将矛头指向你们五个人,根本没人会去注意到同一层楼里的另一个女人。”简东平停顿了一下。
“其实有人证明,她是在下午3点40分左右进入这栋公寓的,这跟她提供的时间正好相符。她是3点左右离开公司的……”
“可是从她的公司回到公寓顶多只需要半小时,我们当初就是因为上班方便,才租下这套公寓的。”郁洁插嘴道。
“不错。但是别忘了,她还需要乔装打扮,所以她在回家前,必须先到某个地方去换好衣服。那个地方就是离她上班地点最近的那家商场,她事先已经将女房客的行头藏在寄存箱里,到时候她只要在商场的盥洗室换上就可以了。商场的小姐可以证明那天下午3点多她为王盛佳开过寄存箱,那个寄存箱的锁有点问题,后来她还换了一个寄存箱。”简东平停顿了一下,“但是那天她要扮演的不是女房客这个角色,所以那天在她的寄存箱里其实放着的是另一个身份的衣服。”
“另一个身份?”张兆勇一点都不明白。
“保险经纪。”林仲杰简短地答道。
“保险经纪?!”张兆勇睁大眼睛,高声说道,“我刚想起来,那天我好像的确在楼道里看到一个保险经纪。难道是她?!”
“对,她也看见了你,本来也许她是想乘电梯的,但是没想到你迎面走过来,所以她匆匆改变了主意,改走楼梯了。虽然打了个照面,但她很有把握你不会提到这个保险经纪,因为她清楚你肯定不愿意有人知道你回来过。”简东平说。
“哇!你真可以获最佳表演奖了!我一点都没认出你!”张兆勇叹为观止地看了王盛佳一眼。
“说得对,她的确是个优秀的演员。”简东平严肃地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立帆表情凝重地注视着简东平。
“3点40分左右,她以保险经纪的身份回到公寓,有邻居看见她站在907室林美云的房间门口宣传保险政策,随后,她就进了那个房间。看到这种情景,我们一般都会以为,这位保险经纪是说服了房主,最后获得了进屋详谈的资格,但事实上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她所做的就是在房间里等着陈剑河的电话,陈剑河可能并不知道她就在同一层楼,他可能以为她一直呆在公寓附近的某个地方。李今昏倒后,陈剑河打电话通知她,她让陈剑河先离开,然后她就以女保险经纪的身份出现在楼道里。这栋楼里经常会出现推销员和保险经纪,所以许多住客对这类身份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她知道只要她大声亮明自己的身份,很多人为了避开她,都会立刻离开跟走廊相连的厨房,这一招很聪明,她就是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不露痕迹地进入了陈剑河的房间,几乎没人看见过她的脸。住在同一层楼的龚先生说,他5点半回家的时候,看见一个保险经纪模样的女人匆匆从9楼的楼道门里出来。也就是说,从3点40分一直到5点半,在这段时间她始终在现场,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有谁曾经回来过。”
“那个龚先生为什么这么肯定,他碰到的是一个女保险经纪?”简东平刚说完,吴立帆立刻问道。
“我刚刚已经说了,他们那栋楼经常会出现保险经纪人,所以他一定是看到过类似的打扮才会这么认为。而且就因为王盛佳也看到过这样的打扮,才会刻意打扮成这样的。”
“但是住在同一层楼里的人,迎面碰到她,怎么会认不出她呢?”吴立帆提出了质疑。
“因为不想跟保险经纪纠缠,所以很多人看见他们都会假装没看见他们。而且,如果她改变发型,再换上以前从来没穿过的衣服,邻居的确很可能认不出她来,毕竟公寓里的邻里关系是比较冷漠的。”简东平弯腰喝了一口茶。
“但你还是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她扮演了那个女保险经纪。”吴立帆说。
“王盛佳曾经说,她是6点左右在商场碰见她老板的太太的,事实上的确如此,她的话得到了这位夫人的证实。但这位夫人还证实,她是在这家商场的储物柜前碰到王盛佳的,她正好看见王盛佳拿着一大包衣服塞进储物柜,于是就上前跟她打招呼,她注意到王盛佳那天的妆有点浓,眉毛涂得很深,还戴着眼镜,后来她还问王盛佳是不是为了好看,平时都戴隐形眼镜,王盛佳只好承认这一点,其实她的视力很好,从来不戴眼镜,她是为了装扮成另一个人才如此打扮的。老板太太碰见她的时候,她刚刚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将脸上的妆洗掉。”
“但这只是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吴立帆仍不死心。
“我知道你会这么问。我们后来在那个女房客的房间里找到了她的指纹,在那家商场的储物柜上也找到了她的指纹。”
“不可能!你撒谎!”王盛佳突然冲着简东平大吼道。
“为什么不可能?你想说你戴了手套?不错,你是戴了手套,但是你别忘了,你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戴着手套,比如,当你看到你老板的太太后,为了不引起对方的疑心,你急匆匆把手套脱了扔进了储物柜,所以你关上储物柜门的时候,你的手上什么都没戴。”简东平不动声色地瞧着她。
“最后,我发现能够伪造现场的人也只能是你。别忘了,在你们那次集体戏弄陈剑河的活动中,你是在张兆勇之后进入那个房间的,你也是张兆勇之后唯一一个打开衣柜的人,因为你是最后一个进入房间的人,所以,只有你知道衣柜里有酒瓶,如果不是张兆勇伪造现场的话,那就只能是你。”
王盛佳脸色发灰地瞪着他。
此时,门铃突然响了,陈剑蓉急匆匆地去开门,一个年轻警员押着那个又黑又瘦的药贩子走了进来。他的出现立刻让王盛佳浑身打起颤来。
“你说说看,是哪一个?”林仲杰不动声色地问药贩。
药贩环顾四周之后,目光锁定王盛佳。
“还是这个发型好。”药贩朝王盛佳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闭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王盛佳厉声喝道,她浑身颤抖,因为紧张和愤怒,她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了。
“得了,你以为带着个男人的头套贴着小胡子就能骗过我?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女人,再说后来我没马上走,我一直呆在门口抽烟来着,我看见你换上女人的衣服出来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药贩油腔滑调地说。
“我们已经在D商场门口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你们两个。交易完毕后大约十分钟,你从商场里出来。在那个时候,只有你在那里出现。”林仲杰平静地说。
一瞬间,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突然,王盛佳歇斯底里地朝药贩冲过来,张兆勇和吴立帆立刻拼命抓住了她。
“混蛋!混蛋!混蛋!”她紧握拳头,不断地捶打着阻挡她的这两个男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盛佳?”吴立帆猛力地摇晃她,大声问道,这似乎让她突然恢复了清醒,一瞬间,她停止了挣扎,她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白痴!”
此时,林仲杰拿出口袋里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在她的手腕上。
“哇!真是出人意料啊!”王盛佳被带走后,张兆勇张大嘴惊讶地说。
“是没想到。”王英宝也叹息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郁洁理智地问简东平。
“一开始。”简东平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头的那次吗,她那么激烈地表示自己讨厌李今,我觉得有点过火。然后我发现,每次案件发生时,都那么巧,恰好在吴立帆去澳洲的时候,我心想,这是故意的安排呢,还是巧合呢。如果是故意的安排,那么这个人一定很为吴立帆着想。”
吴立帆的脸色很难看,陈剑蓉关切地看了他一眼,为他续上了茶。
“这么说来她的确很爱他。”陈剑蓉再度瞥了吴立帆一眼。
“对,她的确很爱他,要不是为了他,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简东平温和地说。
“她究竟是怎么杀死李今的,为什么会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张兆勇好奇地问道。
“吴立帆曾经对我说过,王盛佳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这一点都不假。她的确非常认真地策划了这场谋杀,她不仅戴上了手套,为了免得让身上留下血迹,还故意套上了陈剑河的衬衫,并留下了有毒的咖啡罐企图嫁祸陈剑河,她还把带血的衬衫丢进洗衣机,企图造成陈剑河想毁灭证据的假象。总之,所有的一切,她都设计好了,但是有一点她没想到,那天陈剑河家的洗衣机坏了,所以即便要毁灭证据,陈剑河也不会使用那台坏了的洗衣机,他应该会把衬衫带走。这是一个大问题。”简东平顿了一顿后,转过头对着袁桥说,“我想给你那条手机短信人应该是她而不是李今,而且应该也是她,在寻找照片的时候,拿走了李今的项链,她想给自己来个双保险,如果陈剑河的嫌疑被洗脱,那么就轮到袁桥你了,所以她偷偷把项链放在袁桥的床底下。她知道像你这么贪心的人一定会把它据为己有。”
袁桥低下头去不说话。
“真没想到,看上去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陈剑蓉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想,有一点至少可以澄清了,陈剑河从来不喜欢男人。其实这也是王盛佳精心制造的假象,她也许去过那种酒吧,为了让李今或别的人误会陈剑河,她趁李今也在附近的时候约陈剑河去过那间酒吧等她,她还送了陈剑河一个印有酒吧名字的打火机,她知道陈剑河对她有点意思,所以她认为陈剑河一定会好好保管这个礼物,果然,陈剑河一直当宝贝一样收藏着它。这让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有这种癖好。其实这真是冤枉了他,他始终爱的都是女人,而且自始至终都只爱一个女人。我后来想到,我们在大学时他曾经拼命地学外语,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想多学一点本事,其实他是想借此靠近她,他知道她外语很好,她不是还曾经得过奖吗?”简东平说。
“能够澄清这件事真是太好了,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陈剑蓉感激地说。
王英宝用手托着脸一脸茫然。
“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去怀疑她,在我的眼里,她是个顶热心顶善良的人,你从什么地方看出不对劲的?”
“你看谁都觉得是好人。”郁洁在一旁奚落道。
“是她透露陈剑河有可能是同性恋,也是她告诉我郁洁跟李今曾经为了你吵得不可开交,也是她告诉我,李今在案发的那天上午打电话约你出来,同时,她还告诉我是袁桥和陈剑河合作作案。因为她给了我太多的信息,这反而引起了我的注意。”简东平注视着王英宝说道。
“想不到心直口快、没头脑的她却是我们中心机最深的一个。”郁洁感叹地说。
“其实那些酒瓶才是她最大的失误。”简东平的这句话立刻吸引了张兆勇的注意。
“怎么回事?”张兆勇紧张地问道。
“你曾经告诉我,在你们捉弄陈剑河的时候,你们彼此并不知道对方藏了什么。别的人藏了什么,她的确不知道,因为那些东西都太小了,不可能一下子发现,但因为她那次是打开衣橱把衬衫拿出来,而且她是在你之后进去的,所以她一定看见了那些放在衣橱里的酒瓶,也许她还看见你悄悄从客厅里拿着酒瓶进入陈剑河的房间,所以她就利用了这点,在作案那天她故意如法炮制,她认为这样能让警方意识到陈剑河是个心理不健全的人,这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如此残忍地杀害李今,而假如警方起疑心的话,也会首先怀疑到你们,因为把酒瓶放在他衣柜里的不是她,她完全可以推说自己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两全其美。”
“这个贱女人!”张兆勇禁不住骂道。
“她可真是用心良苦。”郁洁叹息道。
吴立帆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简东平。
“如果你早就发现她有问题,为什么还眼睁睁看着我跟她交往?”
“因为在那之前,我只是怀疑而已,我还没找到证据。”简东平答道。
吴立帆气呼呼地拿起包往门外走去。
简东平在他背后平静地说:“你知道当时陈剑河为什么会约你见面吗?你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跟李今的关系那么感兴趣吗?因为他知道王盛佳对你的感情,他担心你在玩弄她。”
吴立帆回过身来注视着他。
“这么说,当时你就开始怀疑她了?”
“是的,因为我知道陈剑河不会喜欢李今这种类型的女人,所以如果他是为某个女人担心那一定不是李今,而当时跟你关系最密切的女人,就是你的烹饪班同学王盛佳。”
吴立帆盯着他足有两秒钟,最后他什么话都没说,摔门出去。
吴立帆的怒气让整个房间都沉默了下来。
“他是应该生气。”片刻之后,郁洁说。
“对,现在最受打击的就是他了。”张兆勇的语调轻描淡写。
简东平没有说话,他的确感到有点对不住吴立帆,但是,如果不这么做他又能怎么做呢。现在他只希望吴立帆尽快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毕竟他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简东平正兀自思量,耳边忽然传来王英宝的声音。
“那么那只什么暮眼蝶呢?陈剑河把它送给了她?”王英宝问道。
简东平沉默了良久才回答。
“不,他没有直接送给她,我想他是将它放在一个与她命运相连的地方。”
“什么地方?”郁洁问道。
简东平朝郁洁温和地一笑。
“我想很快就会找到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