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嫌疑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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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你可以买冰淇淋给我吃吗?我让妈妈还钱给你。”男孩拉拉凌戈的衣角。

凌戈笑了起来:“不用你妈妈还钱,阿姨请你吃。来——咱们走。”她朝男孩伸出了手,男孩兴高采烈地拉住了她的手。

简东平还在等待周警官的回答。

“可你不是警察,小凌也不负责这个案子,这不符合规定,不过……”周警官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下不为例。你们就试着跟她聊聊吧。”

“好,下不为例。”他点头道。

他总觉得直接跟苗丽谈,比在玻璃墙后面隔岸观火更有效率。在某些方面,他跟桑雅的看法一样,苗丽是桑远山案子的核心,所以很多事,只有她知道。

凌戈带着孩子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原来那孩子对看鱼根本没兴趣,他只想吃冰淇淋。等凌戈在警察局外面的杂货店买了冰淇淋给他后,他马上就安静了下来,并且开始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凌戈。所以,顺理成章地,凌戈带着孩子一起来到了苗丽所在的审讯室。

凌戈让男孩在审讯室的角落里坐下,并给了他一本图画书。男孩一边吃冰激凌,一边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

“这书哪儿来的?”简东平问道。

“在摊上买的,他说想看。”

“今天你可是破费了。这可是额外开销。”

“没关系,”凌戈笑眯眯地望着男孩,“混血儿就是漂亮。你不觉得吗?”

“我觉得一切孩子都是魔鬼。”

“笃笃笃”,“笃笃笃”,苗丽在他们对面敲桌子。他们两人一起转过头去。

“喂,喂,你们两个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苗丽问道。

“当然没有。”凌戈道,

“这是给你的。”简东平将一瓶矿泉水放在了苗丽的面前,与此同时,他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苗丽,正如冯雪鹰所说,她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件都是大号的,大号的脸,大号的手,大号的胸部,大号的肩膀,她的个子也比一般女人要高,看她的上身,他怀疑她有180公分。她的皮肤很粗糙,脸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斑点和红印,手也很粗,尽管她也戴了两枚戒指,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你看什么看?!”苗丽发现他在观察她,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你蛮高的,过去当过运动员吗?”

“关你什么事?你们是什么人?”她说着,又回头狐疑地看了一眼那个孩子。

“他是肖南的儿子。”简东平道,又指指凌戈,“她是警察。她会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放松点。”

“肖南,你是说肖南也来了?!”苗丽一惊,她朝男孩望去,“她儿子倒蛮漂亮的!”接着,她又马上充满怀疑朝他看过来,“你是谁?”她问道。

“我不是警察,我是报社的,也是她的男朋友。”他指指凌戈,“平时我们见面时间不多,本来她下午要请假的,但肖南来了,她非要找人给她看孩子,所以……我们的约会又泡汤了。”

“别听他的,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凌戈冷冷道。

简东平朝苗丽笑笑:“如果让人知道,工作时间我陪着她,别人会说闲话的。”

苗丽看着他们两个,好像有点被搞糊涂了。

“你们到底干吗来这里?”过了会儿,她问道。

“其实很简单,就是想问你4月17日凌晨4点都5点之间,你在哪里?”凌戈一本正经地问道。

“今天几号?”

“20号。”

“那4月17日就是,大前天?”

“没错。我提醒你一下,你在4月16日晚上曾经去过桑雅家里。”

“哦,对了,那天是4月16日。”苗丽突然开心地咧开嘴笑了起来,“那天是我的幸运日。”

“我知道桑远山给你留了遗产。”简东平道。

“你怎么会知道?”苗丽很吃惊。

“桑雅把追思会的场景都录了下来,我们知道你可以继承大约100万。”凌戈道。

苗丽笑着点了点头,“我终于可以去买个粉饼了。”她指指自己的脸,“在里面那么多年,从没好好弄过我的皮肤,里面的蚊子很毒,被咬了之后,发过好几次皮炎,后来好了,但印子还在,我需要像样的粉饼,粉底,还有面膜。”

“还可以买很多衣服。桑远山对你还是不错的。”简东平笑着说。

“他是我最爱的男人,也是我最恨的男人。我没想到他会给我钱。所以我说那天是我的幸运日。简直就是飞来横财。”

“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苗丽朝他微微一笑:“现在我相信了,你肯定不是警察。警察可不会这么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遗嘱虽然是2001年立下的,但直到他死,他都没有更改过遗嘱。没准你离开他,他仍会留钱给你。这应该不能说是补偿,而是一种感谢,他感谢这么久以来你陪在他的身边,感谢你为他付出的一切。”

最后那句话让苗丽突然红了眼圈。但她忍住没哭。

“臭小子,你真会说话。”

这时,凌戈清了清喉咙。

“不好意思,我不应该开口的。”简东平马上识趣地说,又对凌戈作了个“请”的动作。

“回答我的问题好吗?”凌戈道。

苗丽迷惑地看着她:“你的问题是什么?”

“4月17日凌晨4点都5点之间,你在哪里?”

“那时候?我不记得了。大概在睡觉吧。为什么问这个?”

“冯雪鹰的事你不知道?”

“她报警了,是吧?”苗丽没好气地反问,接着又冷哼了一声,“我们没对她怎么样,我最多就是推了她两下。”

原来她对冯雪鹰的事一无所知。看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演戏,

“她死了。”凌戈道。

苗丽霎那间僵住。

“她死了?!”她蓦然站起,冲向门口。

“你去哪里?!”凌戈冲到她面前,“回去坐下!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想走?你以为你出了这个门,就能回家了?”

“我犯什么法了!我为什么非得在这里?我跟她的死一点关系也没有!”苗丽大声吼道,眼看着,她就要用手推凌戈。

凌戈瞪着她道:“你碰我一下试试!那边有人看着呢!”她指指那堵黑色的玻璃墙,“你要是敢动我,那就是袭警!那你今天就不用回去了!”

苗丽胆怯地瞄了一眼玻璃墙。

“回去坐下!”凌戈喝道。说话时,她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在一边看图画书的男孩,他们的说话声居然对他毫无影响。他仍在专心致志地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书。

苗丽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坐了下来。

“冯雪鹰的死跟我一点没关系!你们找我干什么!”

“怎么没关系?我问你,那天晚上你们去找她麻烦了没有?!”凌戈也坐了下来。

苗丽没法否认这点:“可,可我走的时候,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不信你问那个姚静,就是那个姚医生。是她送我下楼的。”

“她送你回家了?”

“那……倒没有。她把我送到楼下,忽然发现自己的包没拿,大概是之前拉拉扯扯的时候掉在上面了,那个冯雪鹰不是甩了路真一个巴掌吗,姚静上去拉着冯雪鹰,其他人有的在骂人,有的想冲上去,那时候挺乱的,她的包当时好像是让桑雅拿着了。这个姚医生大概这辈子难得有个好包,发现包没拿,就像丢了魂似的,赶紧就上去拿了,再说那个大小姐也在上面,她也不放心,说是怕大小姐跟冯雪鹰打起来。”

“那你呢?”

“我走了呀。还能干什么?!”

“直接回家了?”

苗丽耽搁了一下才回答:“那当然。”

“不好意思,我插一句哈。”简东平开口了,“苗小姐,你最好说实话,苗小姐,现在是杀人案,他们肯定会花大力气调查,如果经过调查,发现你撒谎了,那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也知道,他们总是多多少少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有前科的人……”

“前科!我这前科还不是冯雪鹰害我的!我根本没杀过人!”苗丽带着哭腔吼道,她又扫了一眼凌戈,“好吧,我没直接回家,我直接去了广泉路的花云酒吧,那天我特别兴奋,想喝一杯,后来,”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我跟一个男人去了附近的宾馆。”

“那个男人是谁?他叫什么名字?”凌戈厌恶地看着她。

“我没问。我又不认识他。不过,他是酒吧的常客。——喂!我是恨她,但不可能去杀人!我刚刚继承了一笔钱,放着马上要来的好日子不过,去干这个,我有毛病吗?”

“可我听说,你闹得最凶。”凌戈道。

“她害我坐牢,难道推她几下,骂她几句都不行吗?!那天说白了,就是去出口气,没想着干别的。”

“把酒吧的名字、地址,联系人都写下来。”凌戈把纸推到她的面前。

苗丽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说说你们离开的顺序。”凌戈命令道。

“都是好几天之前的事了,”苗丽歪头想了想,“反正,先走的是那个姓路的女人,冯雪鹰打了她一个巴掌,因为她偷看冯雪鹰的体检报告,那个报告就放在茶几上,听说她是得了癌症什么的,姓路的也就是一时好奇,她倒是没骂人,据说,她是演电视剧的,也不知道她演了些什么。她挨了一巴掌,就气呼呼地先走了。接着是肖南,‘婊子’!冯雪鹰就是这么骂她的,这女人偷情的录像,远山都给了冯雪鹰,说是以后她缺钱就找肖南要——哈!对了,肖南!”苗丽忽然坐直身体,“要是冯雪鹰被人杀了,那肯定是肖南干的!你们看,第一,冯雪鹰手里有她搞外遇的录像视频,第二,遗嘱里说,冯雪鹰如果死了,她的那份会给肖南和姚静平分。所以,肯定是她!”苗丽骄傲地昂起头,好像在说,你们看,我也会分析,我分析得还头头是道。“而且,那天她是第二个走的,”她接着道,“但我下楼的时候,看见她在花坛边上打电话,她好像在跟她老公通话,我耳朵里还刮进一两句呢,她说朋友的车坏了,今天她没法赶回来了,平时她一定是以这个借口,经常出来找男人——冯雪鹰有一点没说错,她就是个婊子!——你们去找她吧,肯定是她!——以为找个老外结婚,自己就高人一等了,”她说话时,朝那男孩望去。

男孩根本没听懂苗丽在说什么。他放下画册,忽然看见了苗丽面前的纸和笔,马上就抢了过去:“我要画画!”

凌戈连忙从桌上的文件夹里又拿了几张纸给他。

“你慢慢画吧。”

男孩笑眯眯地朝凌戈点头。

凌戈又转过头面对苗丽:“你离开冯雪鹰家的时候是几点?”

“大概是10点多吧,我不知道,没看表。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

凌戈认真地把她的话记录了下来:“你说的话,我们会调查的,最近你不要离开本市。”

“这么说,我可以走了?”苗丽立刻问。

“你等一下。”凌戈说完就走出了审讯室。

简东平知道,她是去问周警官的意思,乘着这个机会,他立刻拿了张名片给苗丽。

“我可能会来找你。这是我的名片。你能不能给我留个电话?”简东平问道。

苗丽妩媚地朝他一笑:“要我的电话?”

“是啊,我有些话想问你,但是在这里……”他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我总觉得不太舒服,以后,我们可以找个可以谈话的地方,比如咖啡馆,或者你家。——我父亲姓简,当年是你的律师,记得吗?”

苗丽大为意外,“你是简律师的儿子?”她重新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眼圈再次泛红,“你爸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我肯定会被枪毙。那时候,只有他和大小姐两个人相信我没杀人,其实我只是忘记把丝巾拿走了……我出来后,本来想去看看他的,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想见我这种人。”

她很快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肖南跷着二郎腿,一边说话,一边不时打量刚刚做好的手指甲。

“那天我心情不好,在附近的酒吧喝酒。”她道。

“哪家酒吧?肖小姐。”

“就是附近的My Rose,你们可以去问老板,我在那里待了一整夜,一直待到早上6点,他们关门我才走。我没离开过,期间,我可能小睡了一会儿,但很快就醒了,我跟一个美国男人聊了两个多小时。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在那里待那么久。最近简直没一件顺心事!我老公的公司状况不好,他欠了不少钱,他告诉我要节衣缩食——我嫁给他可不是为了跟他一起吃苦的!”

“你不回家,他没意见?”

“他那天在外地开会。”

周警官看了一眼桌上的纸条,那是凌戈刚刚递给他的。

“听说那天冯雪鹰威胁了你?”

肖南皱皱眉头,但随即就笑了:“我没觉得那是威胁。我认为她的口不择言只是应激反应。当时我们是好几个人一起去的,那个苗丽叫嚣着要找她算账,桑雅,你们应该看见她了,如果苗丽是把菜刀,但她就是一把枪,两个人都不是善主。当时,冯雪鹰看见那么多人来找她,就有点慌了,那两个人又气势汹汹的,她当时一定是害怕自己会受到攻击,所以,她本能地作出了反应。她先是莫名其妙地打了路真,把她赶跑了,路真是看了她的报告,但也不至于因此就打人吧,而且,她们两个过去关系还不错,所以我说,她那时候是慌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接着,她又针对我,其实我一句话都没说,她找我的麻烦,根本说不通,我后来想想,她只是想减少她的敌人而已。”肖南的口气轻描淡写,“我才不信,她手里有什么录像呢。”

周警官没说话。

“远山没那么恨我。”她加重了语气,“如果他这么恨我,就不会给我留下遗产了。”

“可他留给你的不多。”

“至少还是想到了我。”

周警官似乎勉强接受了她的说辞:“肖小姐。冯雪鹰的案子可能跟桑远山的案子有牵连。所以,对于当年的案子,我们可能会重新作些调查。”

“随便。”她耸耸肩。

“在桑远山出事之前,你跟他是不是又恢复了来往?”

“对。他利用我的处境,我的弱点勾引我——他是个人渣。”

“你曾经是他的学生?”

“是的。那时候年少无知,他学识渊博,谈吐风趣,而且又长得很英俊。”

“他很有钱吗?”

肖南点了点头:“他有两家公司在运营,那两家公司都很赚钱,另外,他有个叔叔曾经偷渡到泰国去,后来发财了,去世后留给他一笔遗产。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他确实很有钱。在那时候,我身边很少有人住别墅,而且他的别墅还不是在郊区。再说,他对我真的很大方,我之前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

“那后来,你是怎么会得罪他的?”

“那时候太年轻,总希望有一天,他会离婚跟我结婚,可后来,我终于明白,他是不可能离婚的。当初路真为他生了孩子,他都没离婚,何况是我。所以我灰心了,我后来没跟他分手就直接跟Jack结婚了,他认为我背叛了他,当然了,这也是事实。但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情人,而是一个丈夫。而他不可能成为我的丈夫。你们说,那我该怎么办?”

“你说路真为他生过孩子?这是桑远山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肖南笑着跷起了二郎腿,“他有很多情人,他不会把这个情人的事,告诉那个情人,这是他的游戏规则。他认为情人之间最好彼此不认识,因为如果认识的话,就会给他带来麻烦,他认为那会破坏某种‘平衡’。他曾经长篇累牍地跟我阐述过他的‘观点’,所以他也许会把关于我的那些录像留在家里自己偷偷欣赏,但绝不会把它交给冯雪鹰。也许你不信,但事实上,我是最了解桑远山的人,所以我才会离开他。”她歪头看着周警官,神情娇媚,眼神却很锐利,“所以,你们认为冯雪鹰在威胁我,可实际上,我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应该问,是谁让她这么说的。她自己可想不出这种事。冯雪鹰没那么聪明。她可能会跟我打好好一架,可能会把口水吐在我脸上,可能会撕破我的衣服,弄折我的手臂,但她不会偷偷藏起什么东西,然后等时机到了再来威胁我。她不是这样的人。何况,远山是2002年死的,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你让她守一个秘密已经够难为她的了,还得守那么多年,那简直不可能。我告诉你,假设桑远山真的给了她那些录像,她会怎么做。她会打电话给我,让我拿回去。然后,等见面的时候,狠狠地羞辱我。她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我给她钱,她会把钱丢在我脸上,说‘谁要你的臭钱,婊子!’——她就是这样的人。很傻很冲动,但并不阴险。”

“看来,你也很了解冯雪鹰。”周警官感兴趣地看着她。

“没错。”

“那你是怎么知道路真生孩子的事的?”

“桑远山洗澡的时候,我偷看了他跟路真互相发的短信。那时候路真在国外,因为公司的业务,她经常得去国外,她发短信给远山,问他,孩子找到了吗。远山回复说‘找到了’,他还说,‘我们的孩子很聪明,但需要好好调教’。当时我跟远山在一起已经四个月了,我根本不知道路真是他的老情人,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生意伙伴,所以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真可以说是个晴天霹雳。那时候,我就打算要离开远山了。我觉得我不能再这么跟他耗下去了。但关于孩子的事,我没问过他。”

“桑雅把那天的追思会都录了下来,所以我们知道桑远山被杀那天你跟他有个约会。”

肖南愣了一下:“原来她都录下来了。她真是个疯子。”

周警官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请他吃饭?我们知道在这之前,他向你敲诈了5万元。”

“我是为了安抚他。我之前不觉得,后来才发现,我抛弃他,原来对他的伤害很大,”肖南得意地微微一笑,“我心软了,我请他吃饭,一方面是为了哄哄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跟他恢复关系。我相信,如果他没死的话,他会把钱还给我。5万对他来说根本不算钱。他就是想给我个教训。”

“在他威胁你之前,你们是不是已经重新成了情人?”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定义‘情人’这个词的,我觉得情人是彼此有爱情的人,才能称得上是情人。我跟他并不是情人。”

“好,那你怎么定义你们之间的关系?”

她凝视着他,微微一笑。

“他追求我,给我送花,带我去看音乐剧,请我吃法国龙虾——他对待我的方式,就好像我还没结婚那样,他没说爱我,他只是不断地说我美,说我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闪耀……”她深吸了一口气,“远山真的很有吸引力,如果他愿意跟我结婚,我求之不得……”

“所以说,你们的关系是?”

“他很用心地勾引我,而我陷了进去。我身不由己地爱上了他,再一次。”她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我请他吃饭,是想继续我们的关系,也希望他看到,我愿意为他付出。我跟他在一起,从来没花过一分钱。而他花在我身上的钱远远不止5万元。他送了我一颗钻戒,就在他死之前,是在首饰店里买的,12万。可我知道,这并不代表他爱我。”

虽然肖南说了不少,但看起来,周警官并没有完全理解她所说的。不过,他也没继续再问下去。

“好吧,该问的差不多都问了。最近,请你不要离开本市。”

肖南站了起来:“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调查我,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周警官没说话,替她打开了门。

在走廊上,凌戈把孩子送到了肖南的面前。肖南看都没看凌戈一眼,低头问儿子:“你是不是又乱吃东西了?看看你啊,衣服都弄脏了。”她指指男孩的前襟。

这时简东平才注意到,孩子的衣服上有一小块咖啡色的污渍,他猜想那可能是男孩刚刚吃巧克力冰淇淋时,不小心滴落下来的。

“你给他吃什么了?”肖南沉着脸质问凌戈。

凌戈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门口小卖部的冰淇淋。”她道。

“以后给小孩吃东西,你最好能先问问家长!如果吃坏了,你说算谁的?!再说外面的小卖部,你怎么知道那里的东西不是假冒伪劣的?”肖南态度很蛮横。

说完,她拉着孩子的手头也不回地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凌戈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别理她!”简东平走到她的身边,刚刚肖南的话他都听见了,“那个孩子只不是她的幌子。她完全没必要把孩子带到警察局来,她就是想以孩子为借口尽早脱身。”

“也许我不该给他吃冰淇淋,算我多事了。”

这时周警官也走了过来,“她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他道,“不过,我认为她说的话里有些还是非常可信。”

<b>附录11:2003年6月桑雅给姚静写的信</b>

姚静:

从西藏回来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受伤的腿还在隐隐作痛。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想不到会碰到这样的事,太可怕了!短期内,我是不会出门了。我承认,我是被吓傻了。第一次爬山居然就从山上摔了下去,幸亏我运气好,抓住了一棵大树,也幸亏有人路过,要不然,我肯定是回不来了。你也不用太自责。没人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只能怪我自己太倒霉。

这几天,我几乎都没出门,在家不是睡觉就是上网。我发现去你那边,虽然不太顺利,但因为好多天没用电脑,眼睛确实比过去好多了,已经几乎不那么痛了。所以昨天晚上,我又把我爸的那篇神文翻了出来。

这次看的是《路真篇》。听听他是怎么说她的。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个小演员,在一部电影里演一个类似女主角好朋友的角色。说实话,她演得真不怎么样,如果我是导演,我也得骂她。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第一次演有台词的角色。那天,我看见她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就忍不住上去跟她说了几句话,我已经忘记跟她说过些什么了,但后来路真说,我的话让她茅塞顿开,后来在演戏的过程中,她经常会想起我说的话。不过,她也承认,她不是当演员的料。”

“后来路真认识到,与其在别人根本记不得的电影里演个挨骂的小角色,还不如干点自己真正擅长的事。她擅长什么呢?其实她非常擅长打理公司,她具有女管家的特质,任何事到她手里都会变得井井有条。这跟她的出身有关。她父母生了3个女儿,她排行老二,是最不讨喜的一个,那个家的衣服几乎都是她洗,她还得负责买菜做菜。但即便是这样,在父母面前,她仍然是个赔钱货。用她的话说,她是从小被打大的。按理说,她应该恨她的家庭,恨她的父母,但令我佩服的是,一直到她父母去世,她都是最孝顺的那个孩子。而且一直在尽她所能照顾她那两个弟弟。幸亏,她的弟弟们都很争气。

我不记得她真正恨过谁。所以,如果她没有抛弃自己的孩子,没有将近20个情人,她几乎可以算是个一等一的好女人。”

“20个也许有点夸张,但至少应该有15个。”

“我们一开始在一起就注定不可能结婚。当时我们都很穷,我们都觉得挤在一起取暖所能享受的幸福感只是暂时的。而且,当你发现,你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跟谁结婚,你都能跟这个女人上床的时候,你就会发现,结婚是毫无意义的。于是我们分手了。但是彼此许下诺言,将来有一天,如果我们其中一人需要对方的身体,另一方将义无反顾地予以奉献。可是,这个诺言直到今天,我们都没去履行,是的,因为已经没那个必要了。不管是我,还是她。在多年的交往中,我们的关系已经突破了‘性’的藩篱,得到了某种升华。我很高兴有她这么一个知心朋友。她了解我,我也了解她。我们彼此相爱。”

“我跟路真的孩子出生在1980年。她曾经想要打掉这个孩子,但不知为什么,错过了打胎的最好时间。后来,她不得不生下她。我陪她到郊区的医院生产。那是个女婴,她躺在襁褓里的样子让我难过。但我们不能留下她。我已经结婚了,我不能离婚,她也没有跟我结婚的打算,如果带上孩子,她的将来就都毁了。于是,我们商量好,在生下孩子后的第三天,我带着她悄悄离开医院。我们把孩子留在了那里。但实际上,在逃走后的当天晚上,我又去了医院,我瞒着她,把孩子领走了。我把孩子放在公园的长凳上,我看着一个女人把她抱走。我跟踪那个女人,知道了她的名字。”

“我把孩子的事告诉了路真。她显得无比镇定,这让我很吃惊。她说,她并不后悔放弃那个孩子。因为小时候她总在帮父母照顾孩子,她受够了。‘我总是在洗尿布,总是在热奶瓶,为他们擦口水,没人知道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他们!’那天,她终于说出了隐藏在她心中的那些话,‘没人知道,为了阻止我自己干出可怕的事,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我的前半生都在跟自己搏斗,不是跟父母,是跟我自己’,说完这些后,她痛哭流涕,她说她唯一后悔的就是错过了打胎的时间。然而在那天的晚些时候,她又对我说,以后,她会留一部分的财产给那个孩子。”

没想到吧,路真跟我爸居然还生了一女儿,而且还跟我同年,都是1980年的。我对这事还真有点好奇。

我也没想到路真有15个情人,不过,我看过她年轻时的照片,也算是个美人。如果她不漂亮,我爸应该也不会看上她。

我爸的神文看了那么多,现在至少一点我可以肯定,路真是不会杀死我爸的。他们是彼此了解的真朋友,而且彼此能接受对方的阴暗面,这很不容易。

好啦,累了。就写到这里吧。

你别太自责了。我已经好了。

桑雅 2003年6月16日

<b>附录12:2003年6月姚静给桑雅的信</b>

亲爱的桑雅:

接到你的信真高兴。

听说你情况稳定,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不过,我真得说说你了。

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你从来不听我的!我叫你不要一个人到山上去,提醒你不要靠近悬崖的边沿,可你就是不听我的!你每次都是这样,这次终于吃苦头了吧。想想吧,如果不是那下面有一棵树吊住你,如果不是正好有人经过,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坐在家里看电脑吗?当时他们跑来告诉我,说你被送到医院时,我差点心脏病发作,即使没心脏病,也要被你吓出心脏病了!还好你总算是没事。

你在医院的时候,我每天都在问自己,为什么请你来我这边。你连西湖都没去过,你连你家门口那个公园的矮山坡都没爬过,就这么让你来西藏,实在太鲁莽了。桑雅,你不适合出远门,真的。我也不是自责,但这事确实怪我。我想得太不周到了,我一心就想着让你来看看我们这里的美景,没考虑到你的具体情况。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好了,这事不说了。越说越觉得懊丧。

你爸的文章每次都让我吃惊。简直堪比传奇小说。

路阿姨居然还跟你爸生过一个孩子。这事让我一整夜都没睡着,我一直在想那个孩子的事。我觉得你爸如果知道有那孩子的存在,应该会在各方面照顾她。而且,我有种直觉,那孩子就在她身边。

你知道我想起谁了吗?盛容。她也是1980年出生的。有一次,她无意中提到的,说你们两个同年。而且,你不觉得你爸真的很照顾她吗?就我所知,去年盛容生日的时候,他送过她一个很贵的手表。我亲眼看见的,只不过没跟你说罢了,因为怕你想多了。

还有就是,她跟你爸好像真的没那种关系。我曾经听见冯老师问你爸,他跟盛容是什么关系。你知道你爸是怎么回答的?我记得特别清楚。

“她只是个小女孩。”

这就是他的回答。他当时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在说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孩子。但盛容其实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其实,他也有不少学生情人,他对别人可没用过这种口气。我觉得,只有把自己置于长辈地位,才会这么说。

当然了,我都是瞎猜。主要是,你跟我说的这事太劲爆了。

我认识路阿姨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她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情人。不过,她一直都是潇洒的人,这倒是事实。我跟我家那位闹离婚的时候,她还劝过我,天涯何处无芳草。现在看起来,那应该算是经验之谈了。当然了,我这种普通人不能跟她比。我没那么强大的内心,更没她的好脸蛋好身材,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自己吧。

别的不说了。少出门,少上电脑,多吃水果,多运动!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些都是废话。

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就当我是啰嗦的老太婆好了!

姚静 2003年6月28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