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秋风凉(2 / 2)

裸露 云夕何兮 2068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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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问他说:“你是看不起带我这个小三上大街还是不屑啊?”

景和正拿着一本杂志,胡乱的翻,“你哪那么多事,我就是上班累的,想休息。”

我妈扬着头,一点一点涂抹口红,笑笑看着景和正,“上班累的啊,那你何必还要再上班呢?”

“干脆,我帮帮你吧。”

“把那些你和那些人......见不得人的东西......”

景和正的脸一下子黑透,甩了杂志砸在桌子上,“张爱喜,你够了!”

可最终景和正还是矮了身影,僵硬的挽着我妈转悠在人群里。

我妈她再不甘忍气吞声和躲闪的活,仿佛堵着气要加倍弥补回多年如鼠般藏躲逃窜痛苦的生活。

她搬进景和正和他前妻的房子里,大红的结婚证被她用玻璃实木框裱起,挂在显眼的客厅里。

她换了一应家具电器,是她亲眼看着景和正,一样一样搬回的家。

人群里,对上别人玩味看来的目光,她更是仰着头逗弄我看向景和正,她说:“玲玲,你看你和你爸长得多像啊。”

“人家都说女儿像爸爸有福气......”

依旧笑着,声音越发尖细,“哈哈,你们爷俩简直就像一个巴掌拍下来的一样!”

她笑得夸张,红唇烈火,牙白刺眼。

细密褶皱也从她眼角开始攀爬,景和正远望的余光全是她还没来得及察觉的不满和厌恶。

我那时还小,也不知世事变化极快,我总只以为我妈嫁给景和正后,我算是有了一个家。

有了一个长期稳定的爸爸。

再不会有人敢像以往那样,莫名骂我,野种,贱人生的,小女表子之类的话。

这些话从我懂事起,便常听见。

在水安县成长的多年,我妈和景和正的一切虽然从来都在努力遮掩。

可隔墙的耳从来不管距离和障眼法,她们总能从每个我妈痛苦打电话同景和正吵架的深夜,从景和正来的次数,以及我幼小时说出的天真话语,套出一个关于我妈和景和正之间,最现实的真相。

她们总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问我:“你跟你爸姓吗?”

有人笑着抢答:“她妈哪敢啊。”

有人又问我:“你爸老婆来找过你妈吗?打不打你和你妈啊?”

也有人:“正牌老婆至今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呢,不然她妈能在咱们这活得这么不要脸?”

“还敢和我们讲,她老公是经常出差......哈哈哈,笑死人了!”

这些大人的话,像是难解的谜语一样,在我年幼时让我明白了生活的复杂。

而那些同龄差别不大的小孩,却才是我那时的噩梦。

因为她们并不擅长学舌大人那些复杂的哑语,所以便捡了最直接了当的话送与我听。

她们总对我说:“你是贱人小三生的孩子,是野种,我妈不让我跟你玩。”

我那时虽不大,可也渐渐从各路人的话里懂得贱人这样难听的话,我鼓着腮帮问她们,“你们凭什么说我妈是贱人!”

“你妈才是贱人!

是野种!”

“贱贱人!”

说得急了,便有人上来推我,扯我头发。

她们总是团结,一致认为对我这种野种不需要客气。

我那时也并不是软包,扭打开始,我妈替我留的长指甲便起了作用,几道下去,指甲里便见了白皮红肉,细密的血珠渗满女孩的脸庞。

每每这时,我总可以听到更多直接,纯粹,关于骂我和我妈的话。

那些大人再也不肯装半点大人样,一个巴掌扇在我脸上,我那时还小,踉跄摔倒在沙地。

爬不起来,耳旁却轰隆隆的响个彻底。

并不能很清楚听见记住,以至于我现在并不能在此复述出那些童年时刺入骨髓的话。

我那时年幼,朦胧并不知事,虽与别人扭打,到底还是不懂,不懂为什么别人要偏偏骂我?

偏偏只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野种,贱人或小女表子。

我也曾委屈问过我妈:“为什么她们都喊我野种?”

我妈当时正得了牌运,在一张方桌上与麻将成了旧友。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上,染着鲜艳的红色指甲,一张八万丢下去,眉眼尽是得胜的笑意,哪里听得清我问去的话,只模糊回我:“啊......什么?”

我仰头看她满脸喜色,一字一句重复,问她:“妈,你为什么要把我生成野种?”

我妈满脸欢喜的笑意渐渐凝固,捏在手上正要打出去的一颗幺鸡,猛地转了方向,直直的砸在了我的头上。

“野种?”

我妈一步冲上来,狠命拽我细软的发,一字一句厉声质问我:“你以为是我要把你生成野种?”

“我愿意把你生成一个野种吗!”

我头上被麻将砸过的地方,团起一坨青乌,撕扯着疼痛,我抬眼看疯怒歇斯底里的我妈,我眼泪倔强,一颗也不肯落,她眼泪却脆弱至极,一颗一颗砸。

落在我稚嫩的脸上,滚烫焦灼。

良久,她才颤着身子,掀了牌桌。

等旁人都散去后,她也未曾同我说过一句话。

她沉默的关了门,踏过散落一地狼藉的麻将,踩在阳台上最高的地方。

她脱了那双纤细的高跟,站在阳台窗前,急风卷乱她一头酒红刺眼的发。

她在高处,低头看我一眼,一字未发,伸手从旁边阳台顶柜上摸了一个天蓝色的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