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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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和刘之楠逛街的感觉也不赖,好吃好喝好茶的供上,郊外雪雾凇林赏着,赏雪前刘之楠还给我去成衣店买了件狐皮大氅,还亲自给我围上,围的密不透风。

期间遇到了许多富家公子,我不认识,但和刘之楠的关系很好,几人或温文尔雅寒暄,或热火朝天的打闹,说话很有分寸。

刘之楠还把我介绍给他们认识,逢人就介绍,几位富家公子都向我作揖问好。

苏小爷从来不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他的那些朋友,我其实也不想认识。

这上京城好像也不大,走到哪里都有苏小爷的影子,可我又和刘之楠走了一遍,同样的地方不一样的方式。

刘之楠让我很心安,尽管我还是时不时的想到苏小爷。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我觉得还不赖,要是苏小爷没把刘之楠从楼上踹下去就更完美了。

夕阳西斜时,刘之楠请我吃了顿好的,然后带我进了上京城最大的金银斋,他愁眉苦脸了多时送了我一对耳坠,青绿玛瑙金镶边,我很喜欢就收了。

本以为完事了,他又踌躇半天的选了一只簪子说要送给我。

金银斋的东西自然价值不菲,但是送簪子的说法就多了,我惊愕的接过发簪觉得自己想多了,但看到刘之楠红了的耳根也有些不好意思。

“送你发簪没有其他意思,算是给你的及笄礼物。”

“谢谢。”

我马上十五岁生辰了,本以为及笄礼没人操心,结果嫂嫂说到时会为我办及笄礼,嫂嫂心中挂念着我,兄长也挂念我,如今刘之楠竟也知道此事。

苏小爷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身后,翘着二郎腿瞧着我两,然后和刘之楠说:“刘公子有闲钱买首饰哄女人却无钱还我,是想赖账?”

刘之楠脸色难看:“苏兄若是不着急,我明日全都拿给你,或者等会儿你同我回府,我拿给你。”

“我要买龙凤臂钏给香儿,现在就用,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苏小爷得理不饶人。

这么一看,苏小爷和刘之楠关系还挺好,我想解了刘之楠眼下的燃眉之急,奈何我也囊中羞涩。

我把手中的发簪和耳还给掌柜的:“掌柜的放好了,我们明日再来取。”

苏小爷的脸色欻的一下变了,呆愣的看了我三秒,我扭过头去不理他。

刘之楠见此嘴唇抿的更紧,满眼的怒意:“区区五百两也值得苏兄大动干戈,莫不是为了知鸢故意为难于我,让我难看。”

“她算什么东西,我何必为了她为难于你。”

苏小爷嘲弄的扫过我。

我嘴角抽了抽。

“你的钱我明日还你,但今日我没有闲钱。”

刘之楠从掌柜的手里拿过发簪。

“那就把给她买发簪和耳环的钱还我。”

苏小爷说。

“我们明日再来买,今日就还给他吧。”

看着怪烦人的。

苏小爷的脸又变了,刘之楠的脸色倒是变好了,我没好意思拉他的手,就拽着他的大氅两个人准备下楼。

没曾想我前脚刚下去,刘之楠就咕噜噜的从楼上滚下去了,摔的地震山摇,楼梯都跟着震颤。

我扭头的时候,苏小爷的脚刚放下,还惬意的拍了拍手。

“你完了,他爹不会放过你。”

我警告他。

13

苏小爷把刘之楠一脚踹下了楼梯,这事左相闹到了父皇那里,毫无意外的苏小爷被绑到了御书房,惊动了嫂嫂和兄长,可怜嫂嫂这会儿病怏怏的,还要给苏小爷擦屁股。

左相乃朝臣,兄长乃皇子,利益平衡下,父皇责怪了兄长一番,让他把苏夜带回去好生看管。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赐婚的圣旨快要下来了,我开始心绪烦躁,坐立不安,刘之楠在我这里吃了三次闭门羹,我成了像嫂嫂那样在别人眼中不识好歹的人。

又过了半个月,我自己想开了,苏小爷对我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我不配拥有这样的遥不可及。

我现在每日去看完嫂嫂之后就去左相府探望刘之楠,给他带一些嫂嫂那里的糖蒸酥酪,如今嫂嫂身体不好,已经无法下厨给我做蟹肉红烧狮子头和粉蒸肉了。

去看嫂嫂时偶尔还能遇到苏小爷,他不如以前爱笑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如今我见着他依旧觉得那皮囊真正的好看,奈何他还是一眼都不看我,还当着我的面调戏嫂嫂的贴身侍女。

那侍女被他调戏的面红耳赤,我躲在被窝里哭的面红耳赤。

他不搭理我,我也不稀罕搭理他。

嫂嫂见我和苏小爷闹别扭,很欣慰。

拿着食盒从屋内出来后听见后面是苏小爷的声音,问:“她拿着那些糕点干什么?”

“送人吧。”

嫂嫂说。

我自然是要送人,自己吃还怕撑死。

左相乃大户,刘之楠在上京城的面子比他爹还要大,每日来探病的公子络绎不绝,还有各个商户的老板。

有趁机以探病为由来想在前朝谋个一官半职的,通过他打通户部搞些国营盐铁生意的,还想和左相家结亲的,说是看对了他的三姐姐。

我现在才知左相的权利竟然如此大,不用通过父皇,私下里就能解决这么多事。

刘之楠此人别看他年龄不大,做事说话很有脑子,从不说多余的话,大多时候就是淡淡的笑。

让人觉得我已经把你拿下了,可偏偏差了点什么。

最后只换来“我会和父亲说。”

几个字,那些人半是满足半是不甘的闭嘴了。

他接客时,我就在屏风后看话本子,这些都是从刘之楠的书房里拿来的。

我第一次去刘之楠的书房都惊呆了,那哪里是一个书房,简直是个藏书阁,里面堆放的都是他看完的书,我叹为观止。

我因为苏夜的事情和刘之楠道歉,他给我剥了糖炒栗子让我吃,只说了句“这事不怪你”

,看他根本不想提及苏夜的样子,我也就不提了。

吃了不少栗子,陪他下了会儿棋,听他说起那上门说看对他三姐姐的男人。

“不过打着来求娶我三姐姐的名头过来见我一面,就是来露了脸,若不是个草包,倒是可以培养培养,予以些方便倒是无伤大雅。”

我懵懵懂懂的看着他说,好似什么都听不懂,他看我睁着圆溜溜眼睛,摸着我的脑袋笑的很宠溺。

“你三姐姐喜欢他?”

“喜欢?”

刘之楠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笑了:“知知啊,男子惯会花言巧语,而女子大多都感情用事。”

我看他嘴角的笑,皱了皱眉。

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必然是这天下最大的幸事,和喜欢自己的人结婚。

不好说。

我有心想问刘之楠是不是喜欢我?

这话可问不出口。

左相和夫人并没有因为金银斋的事情迁怒于我,他们给我裁新衣,送我首饰,吃着还要拿着,将将是把我当成他们家儿媳妇了。

14

刘之楠的腿能走之后我就没再去了,春暖花开那会儿左相带着他到晋王府提亲,三书六礼的程序都走完了,左相豪横,看到聘礼单时我都惊呆了。

不过兄长给我的嫁妆也很丰厚,嫂嫂说,旗鼓相当才不会被看扁。

难为以前对这些不在乎的嫂嫂说出这种话,我还挺心疼她。

我跟着兄长送左相和刘之楠离开之时遇到了苏夜,他手里提着一个小酒坛子,一边走一边喝,身上一股子酒臭味,摇摇晃晃的走到我面前,和我说了一句恭喜。

我都没搭理他。

转身离开的时候被他抓住胳膊,结果被兄长一个巴掌给拍下去了,我扭过头的时候就见他红着眼尾看我,像是要哭了似的。

我肯定是在做白日梦。

兄长离开之后我还是觉得他可怜,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我问他是不是有事,他高出我一头半,离得近了我就怂的厉害。

他笑着问我:“不追了?”

我又不是傻的,抬头看着他精致的五官,笑了笑:“对我来说,你太遥不可及了。”

“或许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他嘴角扬起魅惑的笑,像是要勾我的魂,倒是破天荒的没有奚落我的意思。

我还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妆容发饰顶顶的好,笑容也灿烂。

聘礼都收下了,我又是个懂事的公主,绝然不能让兄长为难。

不知道是不是得不到的都在骚动,反正他此刻就在骚动,我的心脏开始怦怦乱跳,被他勾去了一半的魂。

心脏不仅在跳,还一抽一抽的难受。

我觉得他真不是个东西,和他说了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

然后神气十足的回了房间,趴在镜子前哭的泪眼婆娑。

女子真是神奇的生物,我边哭还要边看看自己哭的有多丑,然后又被自己丑哭了。

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五,草长莺飞,真是个好时候。

后来刘之楠说要来看望嫂嫂,外臣不可轻易见内眷,但看他心诚我就带他来了,嫂嫂夸刘之楠长的好看,性格好,博学多识,把刘之楠夸的红了脸。

眼看他害羞成这样,就想到他沉稳冷静,却又不动声色的对待那些访客时的情景。

从嫂嫂屋里出来后,他顺便把那五百两的债款还给了苏小爷。

苏小爷当时的脸像抹了锅底灰,脸色阴沉冰冷的瞪我,要吃了我似的。

我就奇了怪了,每次心情不好就瞪我,真当我脾气好,好揉捏吗?

我都不带理他的。

刘之楠后来又送了我一个簪子,“晴方好”

,和这春日的盎然生机相得益彰,他说是他亲手做的。

看我一脸不相信,他带我去了京城最大的金银首饰店,指了几款发簪让我看:“不用怀疑,从设计到成品都是刘公子我的手艺,不过给你的这只花了不少心思。”

“确实是刘公子的手艺。”

旁边的掌柜还煽风点火。

可真是个多才多艺之人。

亲事已定,我的心就定下来了,开始慢慢接受刘之楠是我夫君这件事,也会刻意和苏小爷保持距离。

可苏小爷在四月中旬就走了,走的时候只有我和嫂嫂去送,他走之前问了我一句话。

“真的不追了?”

他背阳而立,薄唇扬起,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仿若井底冰水,冷冷清清的看着我,还带着点点碎光。

我都名花有主了,可不能做那朝三暮四之人。

“如果可以,走了就别回来了。”

眼看他要抬手拍我的头,被我躲开了。

他怔怔的看着悬在二人中白皙修长的手指,苍白的脸上笑容苦涩,目光讥讽的沉了沉:“小丫头,要嫁人了连碰都不让碰。”

搞得我以前想让你碰似的,还不是对你存了点心思。

“我岁数比你大,算下来应该是你兄长......”

我反驳:“我辈分比你大,你应该叫我一声姑姑。”

苏小爷破涕为笑,灿烂如星光,似还想抬手拍我的头,还是收回去了:“本想给你送亲,怕你嫌弃我,还是不了吧,咱们再......再会吧。”

他笑的好看,我眼圈红透了。

再会已物是人非,还是那句话,不要回来了。

他骑马离开的那日我就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那肆意潇洒的红妆像枫叶般越飘越远,分明路那么长,怎么一溜烟的功夫人就没了。

我是他自由生活中的一个翩翩过客,他却是我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能如兄长和嫂嫂那般两情相悦成亲的毕竟少,大多人都无法嫁娶心中之人,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难受。

15

我在城门楼上站了一整天,午后下雨,天空放晴就是夜晚,回到晋王府的时候刘之楠也在,似乎找了我一天,嫂嫂并未告诉他。

我平时表现的得体礼貌,今日实在无心敷衍他,回到房间喝了一杯酒睡下了。

许是吹了凉风,第二日我就染了风寒,迷迷瞪瞪的睡了好几日,哭了好几日,朦胧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看到苏小爷回来了,可那玩意并没有回来。

我与他认识不到半年,算不得什么生死之交,他品行不端,武力值低下,除了一张臭皮囊没什么可取之处。

可我就是那肤浅之人。

我真是个蠢货。

嫂嫂身体也不好,可她还是给我做了粉蒸肉和红烧狮子头来,不忍驳了嫂嫂好意,我强忍着不适吃了一些,吃完就吐了。

“我们知知看着傻乎乎的,可比谁都多情。”

嫂嫂抱着我,摸着我的脸安慰我,像是在夸我,可我高兴不起来。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们知知值得更好的男子,刘公子就很好,家世好,家风好,人品好,你兄长给你挑了一门好亲事,跟着阿夜......不好,不好。”

这场病来势汹汹,前前后后大概病了半个月才好,我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了一圈,双下巴终于光荣退岗,我因此还挺开心。

我生病期间刘之楠经常来看我,给我带了很多话本子,生病期间没怎么看,正好我们的婚期近了,他不能来看我了,我就每日拿这个打发时间。

五月初五是个草长莺飞的好日子。

碧喜打开窗户,我坐在镜子前能看到外面蒙蒙亮的天,入眼的大红喜字大红绸缎,红的扎人眼睛。

兄长嫂嫂将我送上花轿,顷刻间鞭炮炸耳,轿子摇摇晃晃的的抬起来,我盯着入眼的大红盖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罗珊裙摆上。

人这辈子,所嫁之人非所爱之人,这也在情理之中。

我要嫁的夫君也很好。

16

十六那年我嫁到了刘家,起先我公公婆婆待我很好,但我的身子不争气,两年都没给刘家生下个一男半女。

公婆商量着给夫君纳几房妾侍,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北齐人,从小对三从四德倒背如流,深谙北齐女子的生存之道,虽没有请戏班子杂耍班,放烟花吃酒席,但也把纳妾之事提上了日程。

我找了三个长相标志,家室清白的姑娘让我夫君选,把我夫君气的够呛,他又把怀孕生子大业提上了日程。

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三年我有喜了,刘家人高兴的大摆了三日宴席。

我怀孕后嫂嫂也怀孕了,我和嫂嫂都吐得昏天暗地,可把兄长和刘之楠心疼坏了。

我嫁到刘家的第四年,怀孕六月。

四月春意盎然。

大周传来消息,铭钦王小世子半个月前去世了,说是肺上的毛病,娘胎里带出来的,享年二十四。

听说小世子身体近二年虚弱不堪,一直用药续着命。

春日桃花开满树,他吵嚷着要坐在那桃花树上赏春景,还没待够一刻钟就从树上摔下来了,下人去查看时人就断气了。

大周传来消息的那一日,嫂嫂来看我时双目通红,她说苏小爷离开的时候身体就不行了,本来想要给我送亲的,大周那边催的紧,便走了。

我突然想要拿出些东西缅怀一下苏小爷,结果发现他什么都没给我留,我也什么都没和他要。

我两相识一年,他走的时候干干净净,恍惚间,成了我的一个梦。

梦多虚无缥缈啊,醒了就忘了那梦里的人和事了,可我每晚做梦都是他的人和事。

他用冰凉的草抽我的额头,双手堵我的耳朵,吃我的豆沙包,把我压在红杉树下吻我,最后想要摸摸我的头还被我躲开了......

他笑了,可漆黑的眼底满是受伤,我竟然还和他说:不要回来了。

这梦每日一遍。

只是梦里梦到的人却是醒来不能说话的人。

我这日子是熬着过的。

我望着刘家后院的几棵繁茂的桃花树,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就让碧玺带我进了宫。

皇宫后花园的桃花树开的正盛,还能闻到桃花的味道,我坐在桃花树下抬头去看。

细光洒在粉嫩花瓣,像细碎的珠子落在少年的脸上,黑靴子在我头顶晃啊晃的,少年懒散的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绿草,眼底是数不尽的温柔。

这少年长得可真漂亮,要是能做我夫君真是一件美事,我当时想。

“我已嫁为人妇,为人母,你却还是偏偏少年郎。”

我看了四月的桃花,赏了五月的闹市,游了六月的山河。

七月夏日,我的孩子早产出世,还没来得及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就大出血死了,我闭眼的时候我夫君刘之楠趴在我耳边一直哭。

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必然是这天下最大的幸事,和不喜欢自己的人成亲,该是最大的不幸了吧。

我到死都没给他找两房贴心的妾侍,我真对不起他,真舍不得他。

可这样的结局我很满意,我再也不用做那折磨人的梦了,再也不用和苏小爷说不要回来了,因为我要去找他了。

我要去找苏小爷了。

真好。

17

我初见苏小爷时年十五,彼时桃花灼灼,暖风醉人。

他坐于桃花树上看了我许久,我还感慨他那脸白的吓人,原来他本就与普通人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