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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是我的初吻,苏小爷又把我欺负哭了。

我深觉这是个好的开始,却不想后来北洲传来消息,兄长又成亲了,娶了沈大将军之女沈栖迟。

至于为何说又?是因兄长娶嫂嫂连一年都没到。

苏小爷听到消息后暴跳如雷,将桌上的瓷杯茶壶摔了个粉碎,抬脚踢碎了几个凳子,还凶神恶煞的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无辜的我,让我滚出去。

站在门外听着屋子里叮铃咣啷的摔打声,我惭愧不安,苏小爷虽总是没大没小的直呼嫂嫂名讳,可关键时刻竟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我去后山借了厨房亲自给他做了豆沙包,想让他消消气,刚端上桌就被他掀翻在地。

五个白白胖胖的豆沙包滚落在地,他脚边的豆沙包被一脚踩成肉饼,豆陷都被挤了出来。

“你别生气,我们......”

“别说话,滚出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安静,和平日很不同,忽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那双总是晕着笑意的眼睛此时冷冰冰的,满是冷漠阴暗。

我觉得我们的缘分要尽了。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北齐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但听说大周是一夫一妻,想来苏小爷是不理解兄长再娶,因而生气。

我不难过,只是失落,有点担心嫂嫂。

第二日,苏小爷骑马要回北洲,我们来的时候乘着马车,进了三座城池,抢了一回绣球,参加了一场比武招亲,打了两个流氓,我生了一次病,吃了好几顿地方特色美食,热干面是个好东西。

骑马三日的路程,我差点被风吹死在路上,脸肿的像个黑黑胖胖的豆沙包。

可苏小爷现在根本不会怜香惜玉,我只好认命。

“苏夜,你不要那么快,等等我。”

话音刚落,苏小爷扬鞭一抽,马跑出了丈外,我夹住马肚乘胜追击。

行至树林茂密处来不及躲闪,哗啦啦的树叶抽的我脸疼,树枝挂的我头发漫天飞舞。

苏小爷回到王府大闹了一场,不过还没开始施展拳脚就被兄长制服,送给了嫂嫂。

嫂嫂苦口婆心的劝说了速苏小爷半天,结果被苏小爷骂了一句“窝囊”

一句“活该”

,又跑了。

一打听才知他在“莺歌院”

鬼混,我在旁边的成衣店换了男装进去的时候是傍晚。

老鸨将我引到房间的时候苏小爷正搂着姑娘喝酒,房内酒气熏天,隔壁传来男人醉醺醺的污言秽语。

他脸颊酡红,冲我抬手挑衅:“你不是喜欢我吗?过来陪小爷喝两杯,小爷今晚就疼你。”

旁边的姑娘们不乐意了,推搡着:“说好了今晚让我们陪小爷的,怎么说话不算数。”

苏小爷勾着姑娘的下巴,打了个酒嗝:“一起也行啊,一起热闹......小废物正好跟着几位姐姐学学怎么伺候男人,不要动不动就脸红,身体硬的像根捣衣杵,你是捣衣杵转世?”

他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混蛋,言行举止更加不堪无礼。

看着这个唇红齿白的苏小爷,我鼻腔酸涩,心脏抽痛的难受,像陷入了阴暗腥臭的烂泥沼泽,透不上气。

“娶亲若是父皇的旨意,兄长不得不从,况且就算他再娶也还宠着嫂嫂,兄长他心中有嫂嫂。”

“哐”

的一声,酒杯重重砸在地上,酒花四溅,惹起一声尖叫。

我吓了一个激灵,咬唇就听苏小爷奚落的说:“你倒是看的挺开,还给他狡辩......当初李锦城去我大周提亲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永不再娶这话喂狗了?”

他豪迈的擦去嘴边的酒水,摇晃着站起绕着我走了一圈,把胳膊搭在我肩:“你这么弱,到底过来做什么?真的想让我睡了你?”

物以稀为贵,我喜欢他可能只是因为他是个异类。

他一把将我推开,手指戳着我脑门:“你啊,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姓李的,我一个都不想见。”

“兄长也不容易。”

说完这话之后,苏小爷那眼神似乎真要吃了我,怒意横生的用指头指着我想骂人,见此,我溜了。

我虽喜欢他那副臭皮囊,那也不代表就得受着他的欺侮。

兄长娶沈栖迟是父皇的旨意,北洲所有的人都知道。

母妃去世,父皇不疼惜,早年他们兄妹吃的是残羹冷炙,住的是断壁残垣,连太监宫婢都敢上来踩他们一脚。

冬日的碳火是兄长用母妃的耳坠换来的,她生病的药是兄长跪求太监送来的,兄长修习剑法偷读兵书被抓住打断了肋骨,还朝他的脸啐唾沫。

如今兄长的远胜将军是父皇亲封,他若抗旨父皇逼不了他,可兄长深谋远虑,图的是大业,他想要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便要有靠山,有权利。

可母亲死后,母族衰落,不要说依靠,母亲一族能在上京城站稳脚跟,还要靠兄长的荫蔽。

北齐的沈家,嫂嫂背后的大周都是他背后的权利。

兄弟众多权力相争,很多路并非心之所愿,却不得不咬着牙,踩着荆棘走下去。

如今,兄长恶名远扬,传言他手段强硬血腥,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屠族屠城,更有甚者传他食人筋肉喝人鲜血,剥人头皮凌迟削肉。

传闻真假掺半,但如今的兄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父皇都不敢小觑。

从卑贱的尘埃走上万丈云端,即便说他喝人血吃人肉,丧心病狂屠戮无辜,我都信。

毕竟,谁都能来踩踏一脚的日子太难捱,能吃上热馒头热粥,能填饱肚子的日子也太幸福了。

北洲是个魑魅魍魉喝血吃肉的无间炼狱,城墙之外的任何一处都比这里干净。

从鹤壁来的人是不会明白的,他们好单纯。

他们不知道人肉可以吃,人血可以喝,明明是兄弟,却要打的你死我活。

大周啊,听说那是个人间仙境,男子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女子,却会生很多孩子。

......

嫂嫂最近病怏怏的,脸色很难堪,太医说嫂嫂心气郁结,心病难疏,兄长就带着嫂嫂去郊外赏枫叶,坐游船沿内河观岸,陪她下棋练字看话本子。

嫂嫂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些笑意,就会给兄长好脸色,可转眼听说兄长又宿在沈侧妃那里,嫂嫂的脸比以前更冷,更难哄了。

即便兄长给她弹琴唱曲讲笑话她也不笑了。

兄长终日面色阴沉,也很少笑了,哪有刚成亲的新郎官的美样。

晋王府的下人都说嫂嫂不知好歹,得此荣宠该感激涕零才对,偏偏嫂嫂阴沉的像别人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在北齐,对女子的要求总高于男子。

比如男子三妻四妾后当家主母还得笑脸相迎,拍手叫好,最好多请几家戏班子大唱三天,以表祝福。

否则要被戳着脊梁骨,冠以不忠不孝的帽子。

嫂嫂虽嫁入了我北齐,却不得北齐女子的生存之道,我却不同,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北齐人,从小对三从四德倒背如流。

日后若苏小爷三妻四妾的娶,我不仅要请戏班子杂耍班,放烟花吃酒席,还要高歌一曲跳舞一只,以表我当家主母的宽广胸怀。

我乃北齐平昌公主,怎么也能混个当家主母当当,当个妾辱没我大齐门面,不过这都是兄长和父皇该考虑的。

我只是担忧嫂嫂那刚烈性子,她若看不开,受罪的日子且在后。

十月底,已入深秋

我刚踏进院子,尚姑姑说今日苏小爷回来了,正在屋内陪着嫂嫂。

心头一喜,拿着食盒,提起裙摆便朝屋内跑过去,站在门口却听到他们在讨论我,便愣神没动。

“我从一开始就是与她随便玩玩,我和她说过的,大千世界花花绿绿,好看温柔大方的女子各不相同,我怎么可能吊在一棵树上,我这个人的性格就不适合娶妻生子,你也别想着我与她能有未来。”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嫂嫂顿了顿道:“我知道你对知知并非无情,只是害怕自己命......”

“苏柒柒你烦不烦?”

嫂嫂话还没说完,苏小爷突然炸毛了。

“再冲我吼,小心我断你口粮。”

嫂嫂厉声威胁。

“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啊。”

苏小爷语气明显改善。

嫂嫂叹气:“知鸢是北齐的公主,总要嫁人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你既然无法给她未来,就不要再去招惹她......时间会抚平一切,慢慢的她就不会那么在乎你了。”

苏夜眸光深凝,冷哼一声:“好,听你的,我不会再找她。”

姑侄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这段对话听得我稀里糊涂,但大致的意思是苏小爷不会吊死在我这根歪脖子树上,嫂嫂直呼此言正是。

“公主站在门口怎的不进去。”

尚姑姑的声音响起。

苏小爷转过身就和我两眼相望,可笑的是他怎么还受惊了,冲我瞪什么眼睛。

我凝着苏小爷,看着这个鲜衣怒马的少儿郎,眼角红透了。

“你确实说过不让我喜欢你,可既然如此,又何必招惹我,你招惹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喜欢你,现在倒是好,你玩的开心了,就想撇的干干净净。”

苏小爷抿唇道:“好话我提前和你说过,不是没提醒过你。”

“是,不怪你,是我自己不自尊不自爱,是我非要找你自讨没趣,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也不会找你了,你也不要来找我。”

苏夜冷笑了一声:“你放心,你哥对我姑姑做出这种事,你就是倒贴我,我也未必要你。”

他这嘴就是天生用来气人的。

我受夫子教导,言行举止端庄优雅,自然说不过花言巧语之人。

“不要就不要,我不稀罕。”

我放下餐盒很有骨气的跑了,身后传来二人的对话。

“你今后要后悔的。”

苏柒柒道。

“她若是心里有我,自然知道我为何这般待她,此时还要专门来触我的眉头,岂不是她不知好歹。”

......

我红着眼眶跑出王府,在门口与兄长撞了个正着,兄妹两一个渲染若泣,一个精神不振。

都是情场失意。

“都是你干的好事。”

这么硬气的冲兄长发火,还是第一次。

兄长迎光而战,血红色夕阳洒在他冷峻美艳的脸上,他刀削般冷硬的下颌线精雕细琢般的好看,周身散发着寂寥孤独的低气压。

“左相的公子刘之楠与你年龄相仿,本王已与父皇提及你们的婚事,父皇会同意......至于那个苏夜,离他远些。”

我回寝宫哭的稀里哗啦,喝了一杯清酒就酒酩酊大醉,折腾了一整夜。

第二日醒来眼睛哭的像两个大核桃一般,心里难受的要死,该死的是我脑子里漂的还是苏小爷,又恨又想。

我指不定是得了什么大毛病了,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10

后来的一个月,我再未见过苏小爷。

冬季北齐的万生节来了,这节要过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夜里,一排排四通八达的街市上灯火通明,街道上有茶馆,酒肆,赌坊,古玩店,画舫,杂货铺,伶馆妓院更是人满为患,站在高处向下看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用萤火交织的网。

我也曾想着和苏小爷一同过万生节的,偏偏让兄长毁了个干净。

嫂嫂身体越发虚弱,往常她最爱热闹,这是她在北洲过的第一个万生节,我本想带她出去转转,却被告知兄长带着已经出去了,只是没逛半日体力不济就回府了。

本想再陪陪嫂嫂,却见她昏昏欲睡,想着今夜宫中有晚宴,彼时还能见到,就离开了。

晚宴之上群臣带着家眷,贵胄世家的年轻公子也都出席,这无疑是个大型相亲现场。

刘之楠是跟着左相来的,不同于看起来老谋深算的爹,他这儿子长得眉清目秀,和善温和,一双眼睛总含着一波流光笑意,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纯真模样。

也难怪,左相与妻成亲十几年一直没有一儿半女,六个儿子皆为妾室所生。

后来三十多岁妇人产下了现在的刘之楠,正室所生,又是幺儿,恰逢左相前朝地位稳固,时至今日,这小儿子没受过一点委屈。

即便刘之楠是个草包,今后世袭了左相的爵位,也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兄长给我选了一个好婆家。

刘之楠看我的时候眼神躲闪,耳垂发红,说话都磕磕巴巴:“平昌公主近来可好?”

刘之楠竟邀我三日后同游,面前少年长相稚嫩,目光纯粹,黝黑的瞳仁像黑夜中的明珠,我能从中看到自己茫然的脸。

苏小爷的视线永远游移不定,吸引他的东西好多,他从不会这般专注的看我。

我同意了。

......

这是我第一次见兄长的侧妃,是个倾国倾城的妙人。

但我想的是这种晚宴兄长该带正妃,为何来的不是嫂嫂。

我小声问兄长:“你为何没有带三嫂来。”

兄长警告性的瞪我:“此事和你无关,玩你的去。”

嫂嫂似乎并不知宫宴之事,我打算出宫看看那个可怜的女人,我去的时候嫂嫂正在书桌前练字,豆丁大的烛光照在她灿然的黑眸,只是眸底只剩孤寂和清冷。

嫂嫂说兄长送了她徽墨和歙砚,她很喜欢。

这两物听说宫中唯有父皇和太子在用,其他贵妃和兄长们都买不到,兄长有心了。

嫂嫂喜欢看书,字体好看,望去,两列端端正正的隶书跃然纸上,笔势委婉含蓄,行笔潇洒有度,点画疏密得当,真正的好看,怪不得连父皇都要夸赞一二。

我可没有嫂嫂这样的笔力。

“嫂嫂这字真好看。”

她说。

“你哥也是这般说的。”

嫂嫂嘴角弯起,烛光印在她的黑瞳,闪闪发亮。

嫂嫂接着说:“嫂嫂想过苏夜娶你回我大周,可想了想苏夜那浪荡的性子你还真管不住,况且阿夜他......”

嫂嫂看着烛火苦笑:“实则,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能管得住谁,不过是爱的深了,愿意改变了,而装作了被约束的模样罢了,但若是不爱,也就不愿在你身上花心思了,谁还愿意装温情。”

“即便装,装一年半载,还能一辈子?若真能装一辈子,也算是真爱了。

但人,没有长情的。”

嫂嫂话说了一半就开始感慨,等的我好着急,可到最后嫂嫂都没说完那句话,我就开始细细品读嫂嫂后来的话。

假装爱一个人一辈子也算真爱?

这正是我现在所需要的,请把这句话讲给苏小爷听听。

11

我和刘之楠有说有笑的在晋王府赏山赏水,打算赴他的同游之约,虽这山是假山,水就那么长,但刘之楠有个有趣的灵魂。

说起小时候被长姐偷偷的欺负了,不敢告诉父母,便气的趴在地上啃地板。

半夜拿着烟花在长姐房中点燃,结果房子从里到外全烧了,把长姐差点吓疯,长姐哭的不行,据说情郎给她写的情书烧成了一堆灰。

然后吃了他父亲的柳条炒肉丝,能跑了就在他爹最喜欢的景德镇青花瓷瓶里撒了一泡尿,后来他爹的书房里总有一股子怪味。

男孩虽淘气,并不是所有男孩都有底气捉弄人,若是个庶子如此,啃地板的时候就要被抽上一顿,生怕他把地板啃坏了。

我在他这个年纪考虑的是千万别被哪个不长眼的推进湖里,我哥不在上京城,连个给我收尸的都没有,生怕被人用草席子卷一卷丢到乱葬光,让狗啃完了。

刘之楠问我有什么有趣之事,我又不能把常被欺负的事讲给他听,我贵为公主,卖惨不符合我的身份,还会被人看不起。

我就说我种种花,刺刺绣,嗑嗑瓜子,看看花本子,可没什么有趣之事说的。

刘之楠点头说宫中规矩森严,皇上为国事操劳自然不能经常陪伴儿女,我想说你想的可真美。

父皇对谁的恩宠都是他九路十八弯考虑出来的,那是用秤称出来的,一点点多余的都没有。

这是我和苏之楠第二次正式见面,我对他的印象不错,最起码他不会让我下不来台,不会用湿哒哒的草抽我的脸,还总是笑吟吟的看着我,我都被他看的脸红了。

然后我红着脸就和苏小爷对视了,他就站在石拱桥头上,那一席红衣若穿在刘之楠身上会觉不合时宜,但苏小爷轻松的驾驭了,还风流倜傥的不得了。

幸亏刘之楠不喜欢穿红衣,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会穿红衣的,苏小爷就是与众不同。

他僵硬着盯着我们看着良久,眼底流露出戏谑,难为刘之楠还上去和他打招呼,看来两个人也相识。

“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苏小爷走到我身边,讥讽的挑衅。

不要我还敢奚落我,气人。

“啪”

的一声,我手掌一撑拍在他额头,他身量比我大多了,我贵在出手迅速。

他猝不及防的向后退了三步,捂着脑门不可思议的看我:“你想死是不是?”

“我还给你。”

敢戳我脑门,敢用沾了口水的草抽我的脸,我都还给你。

我拉起惊愣在原地的刘之楠就走,可总觉身后有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我,忍不住扭头去看。

那日阳光金灿,寒风拂动那背后三千青丝,苏小爷的脸色清冷落寞,站在风中像个没人疼爱的弃儿。

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落寞伤了满地枯枝。

“你们,公主和苏公子很熟吗?”

刘之楠问我,他眼底的失落我是看不到的。

“年少无知,遇人不淑。”

我这般说着,可眼眶突然红了,胸腔酸涩的抽痛。